第三十八章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苻多岁发现自己还是惊讶得太早了。
秋天已经接近尾声，冬天悄然来临，季节交替的时候温度总是变化无常。
抱着胳膊靠在前门门框上，苻多岁看着李星灿若无其事地将外套放在江清月的桌子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真的很想相信自己的朋友，但也没办法质疑自己的眼睛。
就这种行为，说她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看什么？”
李星灿已经走到了苻多岁面前，正好对上她奇怪的视线，狐疑地问道。
“看某人坠入爱河咯？”苻多岁耸耸肩。
“胡说八道什么？你让欧锦传染了？”李星灿不屑地扯扯嘴角，“少听她那些八卦吧，对脑子不好。”
“到底是谁在胡说啊？”苻多岁抬手扯了扯李星灿身上的毛衣，“衣服都给人穿了，自己就穿这个，你什么时候这么大爱无私了？”
“我就是……正常地照顾同学，”李星灿结巴了一下，嘴硬地否认，“而且我过来找你不就是要让你回宿舍给我拿件你的外套吗？江清月又没有熟悉的人，没办法跟别人借外套，穿我的很正常。”
“你……”苻多岁指着李星灿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星灿揽住肩膀带走了。
“走了走了！赶紧回去帮我拿件衣服！”
趁着课间的功夫，李星灿和苻多岁两个人回了一趟宿舍，拿了一件苻多岁的外套。
苻多岁神色复杂地看着穿着自己外套的李星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李星灿，虽然我的感觉不一定对，但我还是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这话让正在整理衣服的李星灿心里咯噔一下，动作放缓迟疑地看向苻多岁，难道连一向神经大条的苻多岁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不应该啊，给苻多岁等人删掉的记忆并不算太多，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察觉才是。
心里忐忑，李星灿尽量平静地反问，“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关于江清月的。”苻多岁一脸深沉地开口。
这话成功让李星灿的心又提高了一大截，“是吗？那你说说是什么事？”
难道是清除记忆没清干净？
在李星灿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苻多岁深吸一口气开口，“你对江清月的感情肯定不一般，我作为你这么多年的朋友，相信我，我比你自己看得更清楚，你喜欢她。”
这话说得语重心长，苻多岁甚至伸手拍了拍李星灿的肩膀，她觉得李星灿也不是故意隐瞒自己，只是李星灿从来没有什么感情经验，所以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不过作为李星灿最好的朋友，苻多岁觉得自己有必要点醒她，免得让她这么稀里糊涂地错过。
听完这句话的一瞬间，李星灿没忍住笑了出来，心也放了下去。
“你少胡思乱想了，没有的事。”
“你只是嘴硬罢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苻多岁肯定地点点头，包括现在李星灿的反应也是很不对劲的，但凡自己说李星灿喜欢的是别人，李星灿第一反应应该是翻白眼，可现在竟然是笑，简直是一百个不对劲。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行了别磨蹭了，马上上课铃都响了，回教室吧。”
说服不了苻多岁，李星灿敷衍地应了两声，拽着人先回去再说。
“那你喜欢不表白啊？我们下学期可就该走了。”
苻多岁纯当李星灿是承认了，走在路上赶紧往下问。
“表什么白啊？”李星灿真是无语了，“你就别乱想了，早跟你说过了，江清月过两天就要转学走了，闲扯那些干什么呢？”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的？”
苻多岁停住脚步，疑惑地问道。
李星灿脚步也一顿，坏了，现在苻多岁好像确实不知道这事……
“额……那就是我忘记跟你说了，现在说也不晚。”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不表白，不承认喜欢的？”苻多岁觉得今天自己的脑袋瓜格外灵光，瞬间就想通了问题的关键。
李星灿：……竟然让她连起来了。
“你就当是吧，现在能走了吗？”
“不是你在开什么玩笑？”苻多岁拉住李星灿的胳膊，“转学欸？很大的事情吗？她去哪你去哪不就行了吗？另外就算你们异地恋了，你是出不起那飞机票啊，还是忙得团团转没时间啊？有钱什么解决不了？现在这科技飞出地球都有办法追上去，你这个理由也太荒谬了吧？”
李星灿刚要说话，却被苻多岁这话点醒了。
对啊，就算是妖界，但只要在地球上，哪儿去不了？
就算是妖界和人界要隔离开，可大不了就是把传送的界门关闭呗？那通过人类的交通工具也一样能到啊，到时候江清月想回去看看了，就回去看看不就行了？
再怎么隔离，妖界那么大，也不可能找个大罩子给扣起来，就算是能量罩也要耗费巨大的能量，现在妖族最缺少的就是能量，所以肯定不可能这样做。
一下子豁然开朗，李星灿高兴地拍了拍苻多岁，“你说得对啊，帮了我大忙了，回头请你吃好吃的。”
说完，李星灿觉得自己总算是找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就算是妖界在南极，那问题也不大，就算江清月想一年回妖界百八十次，那来回的路费对于李家来说也不过是洒洒水而已啦，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星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跟江清月说这件事了，她们之前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妖族和人界中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可却忘了只要在这地球上，哪还有科技逾越不了的鸿沟啊？
根本顾不上苻多岁其他话的李星灿已经快步急着回教室了，站在原地的苻多岁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露出些许欣慰，没想到李星灿竟然真的开窍了，自己真是居功甚伟啊。
“你等等我啊！”
苻多岁也赶紧跟上。
两人上楼梯的时候，上课铃就已经响了，踩着上课铃堪堪进到教室，老师已经在讲台上了。
李星灿只能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路过江清月旁边的时候扶了一下她的桌子，小声跟她说了句话，“下课后我有点事跟你说。”
江清月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也点点头。
李星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下，看着江清月的背影总算是松了口气，在感情等其他方面的自己没什么能给她的，但只要在力所能及范围内的物质帮助，自己一定不会吝啬。
心里还有些激动，李星灿上课连睡觉都睡不着了，眼睛盯着手表，只感觉这一节课竟然如此漫长。
终于熬过漫长的一节课，下课铃一响，李星灿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站在走廊里等着江清月。
江清月还有在课上没整理完的一道题，暂时还没出来。
正当李星灿等着江清月的时候，苻多岁从旁边又冒了出来。
顺着李星灿带着笑意的视线透过教室的窗户看进去，刚好看见正在认真写字的江清月，苻多岁会心一笑，还真是承认之后装都不装了。
李星灿刚收回视线，顿时被旁边的苻多岁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你看着江清月发花痴的时候过来的啊，瞅瞅你自己笑得，啧啧啧！”苻多岁真没想到李星灿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她还以为李星灿这辈子都会和电脑相伴终生了。
“去去去！”李星灿嫌弃地挥挥手。
“喂！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我可是帮了你大忙啊。”
两人正闹着的时候，李星灿看见里面的江清月已经开始收拾桌面，站起身来，连忙推着苻多岁去一边玩去，“回头给你带好吃的，我有点事跟江清月说，你先走开。”
“我不能听一下吗？万一我还能给你当个僚机什么的呢？”苻多岁被李星灿推着从后门塞进教室里，她没想到李星灿行动这么迅速，这就要跟江清月开诚布公了吗？那她自己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啊，你先去找欧锦玩去吧，绝对不能偷听！”
李星灿把苻多岁推进去后顺手关上了门，然后往前门走去找江清月。
江清月也看见了刚才李星灿和苻多岁推推搡搡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去那边人少的地方说吧。”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李星灿暂时没解释，带着江清月往另一边走去，还是说正事比较要紧。
江清月跟着李星灿到了人少的活动室，这里现在没什么人，两人站在角落里说话声音只要小一点，别人就不会听见。
“是这样的，刚才我跟多岁聊天的时候，她一句话让我突然意识到一点，你说……”李星灿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凑近，“妖族是不是同样也在这个地球上？”
这个话题绝对不能让别人听到，要不然还得让玄玉等人麻烦一趟，江清月也凑近李星灿一点，对于这句话点点头，“当然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是在地球上，那也就是说是能被找到的，就算妖族和人界切断了联系，但你还是妖族啊，在人界生活，偶尔回去一趟，他们是不是也不能不让你见你妈妈？”
更何况玄玉还是妖族的长老，这点见女儿的特权应该也是有的。
江清月若有所思，“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妖族在哪里。”
“玄阿姨肯定知道，在哪里都行，就算在南极，在太平洋中心也没关系，现代的交通工具都能够抵达，到时候只要你去了，让玄阿姨出来见你一面，这事也没多难，对吧？这样的话你不就可以继续留在人界了吗？想玄阿姨的时候就去见一面呗，你放心，你在人界的一切都不用担心，我会全部负责的。”
李星灿这点承诺还是给得起的，十分仗义地跟江清月保证道。
江清月若有所思。
其实李星灿的这个想法就是在钻空子，无非就是要靠玄玉的长老地位行使一点特权，而这包括但不限于保留李星灿和江清月关于妖族的记忆，还有私下会面等。
不得不说，这确实接近两全其美了，但问题是这样一来的话，江清月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但是这样不太好吧？”
“这也没妨碍别人什么啊，怎么不说是妖族的规定太不近人情呢？非要血亲不相见，这难道就好了吗？”
李星灿没什么心理负担，本来就是妖族做事不合理，她们也是没有办法。
“这件事情等妈妈回来我跟她商量一下吧，不过妈妈不一定会答应。”
江清月其实也在摇摆不定。
“好，那到时候跟玄阿姨商量商量吧。”
李星灿点点头，刚才因为这个两全其美的计划而激动的心情也稍稍平复。
江清月说得没错，这个方法能够顺利进行的前提是玄玉会配合她们，可玄玉真的会同意吗？
不同意的话，说什么也没用。
心情又低落下去，正好这时候上课铃响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先回班级上课，只是两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直在翘首以盼的苻多岁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情绪都挺低落的样子，顿时激动的心情凉了大半截，心道坏了。
她就说李星灿不能这么心急的，表白心意这种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地说呢？最起码应该准备好盛大的仪式和礼物啊，这么草率能被接受才怪。
苻多岁也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李星灿眉头微皱又在走神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也怪自己刚才没提醒她，李星灿一点这方面的经验都没有，所以才会把这件事情搞砸的。
可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自己要帮她想想该怎么补救。
苻多岁低头盯着桌面，也陷入了沉思，这可是李星灿的第一次情感经历，自己得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