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李星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揉着眉心回了教室，一抬眼正好就看见欧锦几人正在江清月旁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她瞬间头皮一炸。
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把话传到江清月耳朵里了吧？
传的的是哪个版本的谣言？
大脑飞速运转，李星灿心里七上八下的，站起身装作不经意实际很刻意地靠近了一些，想听清她们说的话，又想看清江清月的神情。
教室里声音太嘈杂，她们又是在小声嘀嘀咕，李星灿自然是什么也听不见，不过倒是能看见江清月的神情，看上去很平静，似乎没什么问题。
还不能完全放心，李星灿正想更凑近一点，结果就看见江清月转头向自己这边看来，看了一眼后起身，径直向自己走来。
李星灿顿时整个人像是被强光照射的青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僵硬地像块木头。
江清月哪注意到那些，走到李星灿面前脚步放缓，“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说完，江清月没有停留往外走去，等着李星灿跟上。
李星灿胡乱点点头，视线的余光刚好看到江清月身后欧锦那群人凑成一堆往这边看来的眼神，一个个挤眉弄眼，八卦俩字直接用特大号字体写脸上了。
完蛋，这谣言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李星灿一拍脑门，江清月肯定要因为这事跟自己算账。
转过身跟上江清月，李星灿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措辞，想着这事是自己的不对，要不要先认个错？
不等李星灿想出个所以然来，江清月已经在前面的栏杆边停下了，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这边的人少一点，相对来说比较安静。
李星灿走到江清月身边，胳膊搭在栏杆上，小心地抬眼看了一眼对方，“江清月，我……”
“我打算去跟班主任商量一下休学的事情了，今天郑文白来上课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我，甚至没叫出来我的名字，其他同学没怎么注意到这点，但这样的反常多了还是容易节外生枝，毕竟之前我和她很熟悉的事情大家是都知道的。”
在李星灿嗫嚅犹豫的时候，江清月开口说出她找李星灿的目的。
能尽可能延长在学校里的时间是江清月希望的，但如果因此而生出其他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江清月想了一上午，还是决定提前休学。
“啊？”李星灿没想到江清月要跟自己说的是这件事情，脑子一时差点没转过来，反射弧迟钝了一下，接着先去想江清月说的话。
江清月的担心不无道理，可让江清月就这么离开学校，她也于心不忍，“这事没那么难，我跟家里说一声，让郑文白去其他班，我们班再换一个英语老师就行了，这件事会很快的。”
“这样合适吗？”江清月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合适的？多请个英语老师而已，小事一桩了，你就因为这事叫我出来啊？”
李星灿最后一句试探地问道，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江清月点点头，“不然你以为呢？”
“我也以为是这样！放宽心啦！”李星灿笑着打着哈哈，心虚地挠了挠头，视线瞥向教室门口露出一排八卦的脑袋，顿时眼睛一瞪，幸好现在的江清月并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情况。
收回视线，李星灿心里总不踏实，看看江清月，试探地开口，“我看欧锦她们好像在跟你聊什么，聊得挺开心的吧？”
“她们就是过来问问我这段时间怎么没来上课什么的，同学之间的例行关照吧，另外还问了你怎么也跟我一起没来上学什么的，我说不清楚先应付过去了，少说少错。”
江清月也纳闷，今天的同学们好像格外热情。
“哈哈，没事，她们就是闲的。”
李星灿扯着嘴角干笑两声，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好在江清月没看出来她们那嘀嘀咕咕的真正意图，暂时算瞒住了，接下来就等着苻多岁帮自己澄清谣言了。
话说得差不多了，李星灿和江清月一起回教室，虽然不是太明显，但一个个隐秘而八卦的视线还是让李星灿浑身不自在。
苻多岁正拉着欧锦又在嘀嘀咕咕说什么，李星灿只能希望这次苻多岁能表达清楚，赶紧把之前的都解释清楚，那就最好了。
江清月回了自己的座位，李星灿也溜溜达达地回去了，先拿出手机给家里发个消息，让给自己班级换个英语老师，尽快，接着把手机往桌洞里一扔，靠在墙面上看向又在争分夺秒做题的江清月。
人能够有一个精准明确的目标真好啊，可以心无旁骛，什么都不在乎。
那自己呢？
一天的时间，李星灿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脑子里想东想西，第一次想这么多东西，开始思考真正的未来。
下午放学，班里走读的只有李星灿和江清月，李星灿还在神游天外，完全忘了这回事。
江清月收拾好书包，看了一眼还趴在桌子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星灿，过去敲了敲她的桌子，“走了。”
李星灿猛地回神，呆呆地应了一声，站起身跟在江清月身后往外走。
教室里第一次下课这么安静，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人，再结合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传言，每个人的心里都好像有了个确信无疑的版本。
李星灿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跟在江清月身后机械地走着，脑子还在走神。
江清月到上车才发现李星灿很不对劲，短短几分钟的车程，她都能手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走神，到家了都不知道下车。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江清月实在忍不住问道。
“想……以后。”
李星灿回过神来，眼中难得露出迷茫。
江清月看不明白了，“你的以后不是很明确吗？去保送的大学，继续深造计算机，毕业后进入你们家的公司，人生一片坦途。”
“但这是我想要的吗？”李星灿这话像是在问江清月，也像是在问她自己。
“那你想要什么？”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在想啊，我想要什么呢？”李星灿往后靠在倚背上，侧头看向旁边坐得端正的江清月，“这一点我挺羡慕你的，你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心只有学习。”
“我只是很擅长给自己树立目标，只是可惜这个目标注定没有办法达成了。”
江清月感觉自己也被李星灿的情绪传染了，所以现在心情才会又低落下去，就这么坐在车上跟她闲谈浪费为数不多的时间。
李星灿一时也沉默住，知道是自己又提起江清月的伤心事了。
“难道不可以让玄阿姨和你都留在人界吗？这样你们母女不用分开，你也能达成所愿。”
这件事最难的点就在于选择，让江清月离开玄玉身边太残忍了，可让她放弃一切去妖族当一个血脉不纯的边缘妖，也实在太可惜，毕竟妖族完全不发展科学，注定了江清月在那边会郁郁不得志。
“但是妈妈身上有她的责任在，不能因为我而离开。”
江清月不希望玄玉为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对于自己来说人界是家，对于玄玉来说，妖族才是能让她真正自在舒服的地方。
李星灿这次倒是能理解江清月的心情，只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后总得有个结果吧。
江清月垂下眼，她知道李星灿是真的想给自己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哪那么容易啊。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直到阿姨来敲车窗，两人才一起下车。
“谢谢你。”
走到门口的时候，江清月低声对李星灿说道。
李星灿愣了一下，“嗯？为什么？”
“这件事本来应该和你没关系的，却把你牵扯进来，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这句话是江清月真心实意的，自己一开始对李星灿还抱有偏见，可随着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终于真正认识了李星灿这个人，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李星灿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也没多大事，你别这个态度，我还挺不习惯的。”
江清月其实也挺不习惯的，但看着李星灿这么不好意思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第二天两人照常一起去上学，中午的时候，李星灿看着江清月一个人准备去食堂，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一起吧？”
江清月看向不远处正睁圆眼睛看着她们的苻多岁，神色迟疑，“还是不了吧？”
李星灿顺着江清月的视线看见了苻多岁，“没事，她就喜欢大惊小怪，走吧。”
盛情难却，江清月点点头答应下来。
三个人走在路上，以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苻多岁彻底哑巴了，眼珠子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哪怕江清月平常并不怎么在意别人眼神，现在也真的没办法忽视。
只是不等江清月开口，李星灿已经先忍无可忍了，“苻多岁，你看什么呢？”
“没有啊，就是……今天天真蓝啊！”
苻多岁立刻移开视线，煞有介事地仰头欣赏天空。
李星灿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天空，略感无语，“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苻多岁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她自己的鼻子，“反常的是我吗？”
“难道是我们？”李星灿不容置疑地反问。
苻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