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煜寒就穿上崭新的鞋子踏上了读书的征程。
门从里面被打开，恰好与抬手还未来得及敲门的贺衍打了个照面，陈煜寒一身骚气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贺衍愣了一会儿，纠结许久后才启齿问道：“你哪来的发胶？”
陈煜寒抬手满意地摸了一把头发，“我爸的，怎么样？帅吧？”
贺衍不知作何表情，稍显为难地应道：“帅。”
最后转过身去，隐忍笑意：“帅惨了。”
“那你肩膀抖什么啊！”陈煜寒走过去扶着贺衍的肩膀试图把他扳回来，最后没板动，走到贺衍前面去，佯装生气地说：“贺衍，直视我。”
贺衍还未来得及开口，宋菁提着垃圾开门，惊呼：“陈煜寒？”
“小兔崽子。”宋菁拍了陈煜寒的肩膀，“你怎么这副德行？”
先不说贺衍的反应符不符合陈煜寒的预期，就现在自己亲妈的反应，就让他原本孔雀开屏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哎不是，”陈煜寒无奈地说，“你们这都什么反应？”
宋菁不可置信地看着陈煜寒，目光顺着头发移至他的阔腿裤子，“你这什么裤子？怎么没看你穿过？”
“这个是......”
陈煜寒话还没说话，宋菁就立马道：“这都够塞几斤大米了吧。”
“......”
贺衍没忍住，用手抵着嘴巴笑出声来，最后在宋菁和陈煜寒的注视下假装咳了几声才勉强镇定下来，最后恢复成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模样。
陈煜寒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拽着书包一路向前，贺衍紧跟才追上他的步伐。
他试图跟陈煜寒搭上几句话，但都被对方的后脑勺给堵了回去。
“嚯！”张博深看到陈煜寒的样子，乐得不行，“陈煜寒你这是换风格了啊？”
陈煜寒的脸绷得又臭又长，冷言：“关你屁事。”
迟尚轩直接吹了个流氓哨，“酷。”
陈煜寒不理他们，呆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半晌才低头喃喃自语，贺衍凑近才听到他低声问了一句：“真的这么丑吗？”
语气里难掩的伤心，听得贺衍的心都软了。
“谁说丑的？”贺衍停下手中拉凳子的动作，“不丑。”
陈煜寒不信，“那你早上笑什么？”
“还有刚刚张博深他们，他们都在笑。”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头都快埋在桌子下面去。
贺衍重复：“不丑，真的。”
陈煜寒还是没抬头，贺衍从桌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他还是没反应。
邹磊是后面才到的教室，他看到迟尚轩和张博深为了兜里最后一颗糖吵个不停，没理。快步走到教室后面，从书包里照旧拿出一瓶牛奶放在杜绵桌上，最后转身伸手问陈煜寒要今天的作业。
“哟。”邹磊看到陈煜寒今天的造型，“帅得嘞。”
陈煜寒立刻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啊。”邹磊疑惑，“怎么这个反应？”
陈煜寒没回答，问：“怎么个帅法？”
“就……一改往日的风格，变得不一样了。”邹磊话说得正激动，目光瞥向走廊，与来查课的主任对视，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有人可能不这么认为。”
说完马上扭头回去，快速道：“陈煜寒祝你好运！”
“你嘴巴借的着急还啊！”
陈煜寒手中转动的笔没拿稳，一个不小心就滚到地上，他弯腰低头正准备捡起，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被擦得发亮的皮鞋。
“……”
他僵硬地抬起自己的头，对上了主任似笑非笑的表情。
主任：“站起来。”
陈煜寒乖乖站起。
主任挑眉：“你这什么穿搭？这么潮了？”
“街头风。”陈煜寒说，“我看网上都这么穿。”
主任狐疑地看了陈煜寒许久，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陈煜寒还没开口，主任又说：“你这穿搭也没小姑娘喜欢吧？”
“谁啊？这么不长眼？”
陈煜寒忍着心里的痛，咬牙道：“主任，我要面子。”
贺衍看着陈煜寒涨红的脸，想笑可又顾及小男友的面子，拿起一个本子对主任说：“主任，这道题我不会。”
主任的注意力被贺衍吸走，低头跟贺衍对着一道数学题讨论了起来。
上课铃响了起来，主任这才意犹未尽地要走，最后想起了什么，扭头对陈煜寒说：“下次不能穿成这样来学校。”
“哦。”陈煜寒心不在焉地回答。
天气逐渐转凉，陈煜寒戴着厚厚的卫衣帽子埋头一直不说话，贺衍也不说话，低头一直看着他，最后还是陈煜寒先开了口。
“有这么好看吗？”
贺衍回答：“有。”
陈煜寒反驳：“那你早上笑什么？”
“没。”贺衍捏住拳头朝陈煜寒伸了过去，陈煜寒下意识也抬手和他一碰。
贺衍笑了，张开手递过去。
掌心里是两颗胖乎乎的大白兔奶糖。
陈煜寒顿时有些不太自在，“我其实......也没有多生气啦，我没那么小气，真的。”他把大白兔剥开放在嘴里，甜甜地化开，很满足。
贺衍没说话，挑眉看着他，“我知道。”
“知道什么？”
“你没那么小气。”
杨琳一打铃就上了讲台，对陈煜寒奇葩的着装没作出什么点评，其实二中对于着装的管控没有那么严格，只要你不影响成绩，也没裸/奔就好。
大课间时间，偶尔路过几个人都会朝陈煜寒这边看过来，他也习惯了这些目光，没多在意。
“卧槽！”张博深刚刚从厕所出来，手上的水还没完全干，正逮着迟尚轩的衣服拼命擦拭，一看陈煜寒的脚就说，“今天看你这骚气模样，我都没注意到你这双鞋！”
迟尚轩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艳羡的眼光刹那间涌上来，“你哪来的？这双我都没有？”
陈煜寒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又抑制不住想显摆的心，骄傲地仰起头，心想：羡慕吧，你贺哥送的！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羡慕吧——”
话没说完，陈煜寒的笑就僵在了脸上，低头一看，鞋上多了几个脚印。
张博深跺跺脚，“穿新鞋踩三脚啊。”
迟尚轩看到陈煜寒脸上的怒意，心想完了完了，这家伙玩完了。
张博深还在那继续说：“你还别说，这双鞋真不错。”
话还没说完，迟尚轩就看到陈煜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上前去抱住张博深的脖子，腿向前伸把张博深向后一压。
等张博深反应过来后，他就已经被陈煜寒压制住了。抬眼就对上了陈煜寒戾气沉沉的眼神，顿感不妙，睁大眼睛反应了半天，最后又支支吾吾地说不上话。
迟尚轩张着嘴巴看着眼前这一幕，最后贺衍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最后还是迟尚轩讪讪地走过去，把陈煜寒和张博深拉开，“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陈煜寒还是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不动，贺衍拿着一份试卷走了过去，拍了拍陈煜寒的头，陈煜寒虽说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脸忧郁地对张博深说：“张博深，你多冒犯啊。”
张博深张嘴半天没蹦出一句话，迟尚轩按着张博深的头给陈煜寒鞠躬，“我的错，我没教好。”
陈煜寒一听就笑了出来，“得了吧。”他把自己的脚伸出去，开玩笑道：“快，给我的鞋道歉。”
张博深此时脑袋空空，也没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傻愣愣地笑着，“陈煜寒，我给你擦干净。”
“哎哎哎，别。”陈煜寒连忙阻止，“也没多脏，就是刚刚单纯看你不爽，下次踩哪双都不许踩这双，听见了没？”
“嗯。”
等人都走了，陈煜寒委屈地看着贺衍，“我的鞋啊啊啊啊。”
贺衍笑了，“别心疼鞋了，我帮你擦干净。”
“不用。”陈煜寒看着贺衍手上拿的东西，“这是什么？”
“试卷。”他笑道，“沙僧要给我们开小灶。”
“真的？”
“真的，我，你，班长，还有其他几个都有。”他晃了晃手中的试卷，“竞赛题。”
“回去比比？”贺衍问。
陈煜寒：“比什么？”
“速度，正确率。”
“走！”任何情绪都来无影去无踪，陈煜寒二话不说就逮着贺衍走了。
一连做了几天的竞赛题，沙僧还专门叫他们几个去办公室，借着晚自习的时间给他们讲题，然后说考试要求。
陈煜寒头都快变大了，倒不是说做题有多痛苦，只是他和贺衍的相处时间因为这个竞赛被压缩了，他其实还挺不乐意的。
几天后，陈煜寒手上拿着证书，让宋菁帮他和贺衍拍几张照。宋菁笑道：“从小到大都这么烦人，也不知道贺衍怎么受得了你。”
李文希也笑了，“我看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宋菁拿着手机几下就拍好了，陈煜寒不乐意，“妈！像你这么拍不好看，你能不能认真点？”
“嘿，怎么不好看了？我儿子这么帅怎么拍都好看。”
李文希攀比道：“我儿子也帅。”
旁边一位老奶奶路过，看着他们手上的证书，忍不住夸赞道：“这两小子真有出息。”
宋菁一听笑开了花，“哈，我还真没怎么管他学习，自己争气。”
李文希道：“我也是，儿子争气。”
贺衍和陈煜寒一听就乐了，拿着手机看宋菁拍的照片挑挑选选了几张好看的，然后就在一旁听着。
宋菁：“不过也是我基因好，我儿子可聪明呢。”
李文希：“我儿子也是。”
老奶奶笑道：“都是你们儿子？”
“对啊，都是我儿子。”宋菁揽着贺衍和陈煜寒对李文希说，“是吧？”
李文希笑着点头，“是，亲儿子。”
“我就说，打小怀贺衍的时候我就预定好干妈的位置了。”宋菁对老奶奶说，“参加个物理竞赛拿奖呢，也没多厉害，也就勉勉强强拿了个第一吧。”
说完竖着一根手指，晃悠道：“两个第一呢。”
老奶奶连连点头：“第一好啊，第一好啊。”
宋菁已经扯着李文希和老奶奶畅聊了起来，陈煜寒侧头对贺衍说：“我是第一哈哈哈哈。”
贺衍勾起嘴角在陈煜寒耳边轻轻道：“你是0。”
“……”
陈煜寒半晌没说出话，随后反应过来咬牙一脚踩在贺衍鞋上，后又觉得不解气，一连又继续踩了好几脚。
都是男生，知道对方最在意什么。
看着贺衍痛心疾首的模样，陈煜寒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舒坦。
“还挺记仇？”
“不记仇。”陈煜寒说，“当日仇，当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