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东风急,繁花吐艳杨柳青。
此时距离雁惊寒进组已过去半载,他的戏份将在今日杀青。拍摄进度比预期提前两个月结束,后期制作与影片宣传正准备提上日程。《回望流年》将作为献礼片于国.庆.节当天上映并在十月初承包全国所有院线的排片量。
这部影片从开拍起便一直在通过网络预热,名导操刀出品佳作,大牌明星流量作配,上至主角下到群演无一不是演技派。雁惊寒复出回归的起点是旁人在娱乐圈内摸爬滚打数十年依旧望尘莫及的终点。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此唯一,再难复刻。
“小雁,”牢门外三台录像机同时工作,梁郁安坐在小马扎上盯着屏幕画面,“情绪酝酿得怎么样了?”
“梁叔,”雁惊寒伏案桌前仅靠一盏光芒微弱的煤油灯照明,他手持羊毫小楷落墨于信笺纸,“我准备好了。”
1927年4月12日,国.民.党内以蒋.中.正与汪.精.卫为代表的右.派.集.团勾结帝.国.主.义和大.资.产.阶.级在沪江发动反.革.命.政.变,国.民.党.反.动.派以“清.党”名义对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进行大.肆.屠.杀。
1927年9月10日,邓世峤与同伴在茶馆交换情报却因叛徒出卖而被逮.捕.入.狱。短短十日,敌军见他不为利所动,便用尽酷.刑想从他口中获取地.下.党的动向,可邓世峤硬生生扛了过去,不曾求.饶也未吐露关于革.命的半个字。
威武不能挫其气,利禄不能动其心,此之谓大丈夫。
“诶,你听说没,这批犯人马上就要被处决了。”
“上边不是早交代了,这些个嘴硬的十月底全枪.毙。”
监狱环境湿冷,尤其是入了冬,连空气也是刺骨般凉。狱警们围坐在一块儿喝酒取暖,忽地外门开了,众人忙收拾桌面狼藉,个个站得笔直迎接新到任的警长——颜樵瑾。
“你的学生已经招供了,你又何必自寻死路?”狱警打开牢门,副官提灯跟在颜樵瑾身后,邓世峤背对着他,手中笔未停止书写,“张远文在警厅历数你的罪状,你如今不愿交代共.党下落,便只有秋.后.枪.决一条路可选。”
“张远文不是我的学生,我没教过他这样的学生。”执笔之手倏地一顿,浓墨顺笔尖滴落洇染信纸,邓世峤淡然道,“颜警长既同我是旧相识,能否帮我个小忙?”
“你何苦……你有何事相求?”颜樵瑾走到桌边,视线扫过信上内容,那是邓世峤写的一封家书,寥寥数语道尽自己的身后事。
“这一封信请你转交给姝易,”邓世峤从怀中取出信件交给颜樵瑾,连同案上那张不超过四十字的信笺,“这一张给我父亲。”
“你何不考虑亲自交给他们,只要你愿意向……”
“此事拜托颜警长了,”邓世峤打断他未出口的话语,他强撑残破之躯跪在颜樵瑾跟前,“邓某在此谢过。”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颜樵瑾俯身扶他,借着昏暗的灯光才发现对方已是遍体鳞伤,血染囚服,“君子一诺千金,我答应你。”
翌日,两封书信送至乡间宅院,邓家一众女眷陪同何姝易阅览此信,她此时已身怀六甲,高耸的腹部撑起裙装,低头见不到足下的平底绣花鞋。
何姝易将信纸展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长子伫立在旁,轻声念出信上内容:
吾妻:
姝易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
吾作此书时,泪与墨齐落,几经搁笔又恐汝不察吾衷,故遂忍悲叙此情也。
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遥想回廊初见,云鬓花颜乱心曲,兄.妹相称悔至今。吾自成婚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然遍地哀鸿满城血,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也。司马春衫,无非一念救苍生。汝其勿悲。
汝忆否?初婚半月余,适夏之望日前后,庭前花似锦,蜂蝶栖蕊中。吾与汝并肩携手,低低切切,何事不语?何情不诉?及今思之,空余泪痕。
吾诚愿与汝相伴共白首,然革.命事尚未成,此身已许国,恐难再许卿。吾今死无余撼,国事成不成自有同志者在。
吾今与汝无言矣。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之哭声,当哭相和也。吾平日不信鬼.神,今则又望其真有,教吾长伴卿侧,及尔百年。
纸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汝可模拟得之。吾与汝经此一别不能再见,纵有千般难舍,其时时于梦中得我乎?一恸。
民.国十六年九月十七日,世峤书。
读罢,稚子低泣,众人不忍泪涟。何姝易哭得肝肠寸断,泪水打湿信纸,晕开未干的墨迹。殷红鲜.血.顺腿蜿蜒而下,刹那间,她面如金纸,眸光涣散,直挺挺地倒下了。
最终,何姝易因哀伤过度而早产诞下一名男婴,不久她便因忧思过甚抑郁而终,离开人世时不过才二十二岁。
1927年10月27日,邓世峤于上海龙华执行枪决。那一日,晨曦如血,他视死如归,怀揣不灭的信仰和希望,从容走向刑.场。
步.枪.上.膛,行刑者问:“你为何不跪?”
“革.命.者绝不下跪,只能站着死!”邓世峤的目光望向远山,生死淡然。
“共.产.主.义,万寿无疆!”邓世峤高呼道。
伴随三声枪响,惊散林中鸟。生命走到尽头,瑟瑟秋风为他送行。血染黄土,万物失色,天地同悲。
回望流年,那一段波澜壮阔的如歌岁月。数不尽的革.命先驱,他们既是最先成为觉醒者,也是最先敢为引路人。他们不单是倒在黎明前夕的提灯者,更是撕碎黑夜让黎明曙光照耀中国的启明星。
“恭喜小雁杀青了。”
场上掌声响起,雁惊寒花束在怀,他朝摄像机比了个“耶”的手势,笑意如暖阳。
雁归南:杀青啦![图片]#回望流年#
雁惊寒官方后援会:期待电影首映礼!!!期待邓教授的惊艳出场!!![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炒菜少放盐:全网无代餐,内娱独一份的破碎感,战.损美人YYDS。
雁过留声:准备好钱包N刷这部电影了吗?@风过无痕
风过无痕回复@雁过留声:我已经准备包场了。
谦守:“江任”、“邓何”终究都逃不过be美学,我为我家CP一大哭。[哭][哭][哭]
谦字笔:“邓何”夫妇与“江任”夫妇之间前世今生的宿命感拉满,注定be的剧情啊。[哭]
……
评论区里无一不是祝福,裴谙代他回复几条热门评论,区区十分钟#雁惊寒杀青#的话题便被送上微博热搜榜,稳居前十的位置。
“寒哥,机票已经订好了,我们八点左右就能到茗江。”裴谙把手机放进口袋,“前夫哥订的鲜花放在酒店前台,需要我去取吗?”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收他送的东西。”合上行李箱,雁惊寒走到玄关换鞋,住了将近一年的酒店,临走时还有点不舍和眷恋。
“要不我去问我哥,如果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不重要,反正我也不在乎了。”雁惊寒戴上白蓝口罩与杏色贝雷帽,墨发长垂已至锁骨,银色细链熠熠生辉。浅粉深.V.领衬衫搭配藏青直筒绸裤,牛皮细带环绕柳腰尽显优越身段。
2022年2月1日,新元伊始,万象更新。鹤泱尘因总部事务繁忙不得不留在海外过新年,裴茗海负责筹办年会将地点选在董事长的沙滩别墅。
夜晚海风轻柔,皎洁月光洒满岸上细沙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海天一色无纤尘。森延集团的中高层领导聚在庭院里举杯相祝,法国酒庄的珍藏品在此刻也不过是寻常之物任由他们开瓶畅饮。决策层的话语权掌握在Alpha手中,总部内唯一的Omega高管正混在普通职员里站在海岸边欣赏今夜月色。
“泱尘哥!”
深.V.领泳衣展现火.辣.身.材,周围目光顿时集中在樊偲煜身上。她来到泳池边蹲下,栗色卷发及腰,雪白.胸.脯如玉峰,鹤泱尘自觉移开视线。
“你和惊寒的关系改善了吗?”樊偲煜撩起长发下水,她站在浅水区倚靠栏杆,雪肤在月下更显白皙,“我整理的文档怎么样,有效果吗?”
“他不接受我的示好,”鹤泱尘从深水区游到樊偲煜对面,“你那份文件看来只适用于小说了,放我们这儿根本不合适。”
“你按顺序办事了吗?”樊偲煜问道。
“反过来干也没差吧,”鹤泱尘扯过浴巾披在肩头,“送花反而更像重新追求。”
“……我哥上回跟惊寒聊过了,他说你是为了自由才提出协议离婚。”樊偲煜皱眉,“我真不明白了,你既然想要自由那又何必结婚?何况离婚后是你一直在纠缠惊寒,他好不容易能复出当演员了,你为什么不成全放他自由?”
“别忘了你也是Alpha,你难道能允许自己标记的Omega和他人暧昧不清吗?娱乐圈的水多浑不用我多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你问过他的意愿吗,他同意了吗?”樊偲煜用水泼他,鹤泱尘侧身躲开,“你应当做出改变了,再这样下去,惊寒宁愿永远单身也不会回头选你。”
“他最好是能永远保持单身,否则孩子的抚养权就该还给我了。”鹤泱尘也舀水泼她,樊偲煜没躲过湿了发,“倘若真走到那一步,我也有办法让他回头。”
“听说杜芮将出席电影首映礼,”樊偲煜道,“作为本片最大投资商,你肯定也被邀请了对不对?我也想去看。”
“行啊,到时候带你过去,你给我现场当僚机。”
庭院正中,裴茗海摇晃手中香槟,木塞受压强差作用冲出瓶口。他站在高台顶处,倾倒酒水没过杯沿形成香槟塔。
闪光灯亮起,朋友圈多了一条新内容。
裴茗海:又是一年春,新年快乐![照片]
配图是泳池party的香槟塔,背景里鹤泱尘与樊偲煜互相洒水,照片虽模糊瞧不清长相但雁惊寒依然能认出鹤泱尘。至于那名女生,他不关心是谁。
当前双方皆是自由身,鹤泱尘与何人交往同他无关。对方每日送花献殷勤,但又在海外撩拨异性,一面强求复婚,一面甜蜜恋爱,试图一脚踏两船。
既已获得梦寐以求的新鲜感,又何必三番两次来招惹我?
往日面对这种情况,他从不放心上。红唇印落在衣领,鹤泱尘故意拿到他眼前,献宝似的逗他:“宝贝儿,你不醋吗?”
“我清楚你的心在哪。”
彼时二人情谊甚笃,这点儿小事掀不起波澜。时至今日,即便是一粒小石子丢进汪洋也能激起惊涛骇浪翻覆海上行船。
雁惊寒心下已有论断,他未向鹤泱尘要解释,只是默默将此事咽下,连同重新燃起的爱意也渐渐熄灭于寂静长夜,随窗外的晚风消散在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