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现场氛围火热,加上售卖员格外激情的演说,他不自觉地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融为了一体,失去了自己的思考。
“想牢牢抓住她的胃吗!”
江一鸣疯狂点头。
“想紧紧抓住她的心吗!”
江一鸣疯狂点头。
“全场一折,假一赔十,还不快速速行动!”
江一鸣加入人流,疯狂抢购,而等他从红眼狂暴的顾客堆里大战归来时,本该留在原地的沈暮已不知去向了。
“沈暮!!!”
茫茫人海,怎么收的到回应?他焦急地往钟表店的方向赶,这样就算走散了,两人起码也有个可以无脑集合的居住点。
只不过路上多了个小插曲,江一鸣本来不想管的,谁知那三个混混抢完钱还不够,居然用麻袋把那个卖气球的小丑先生套上了,似乎想拿汽油烧死对方。
他忍无可忍,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
垃圾堆积的旧巷子里,一道银光轮转闪过,伴随着一阵惨叫声,打开的汽油桶摔在地上,哗啦啦地流,被命中的混混往后踉跄了一步,一把扯下脸上的锅铲,徒留中庭一个红通通的锅铲印。
“谁扔的锅铲!”他脑子有点震荡,愤怒地咆哮出声,另外两个混混异口同声地指向突然闯入的江一鸣:“是他,是他扔的!”
那个混混定睛一看,忍不住啐了口:“哪来的小白脸!你找抽是吧!给我往死里打!”
三个流氓气势汹汹地围上去,然后被不慌不忙的江一鸣用一根鹅毛掸子,狠狠抽了一顿,从一开始骂骂咧咧地嗷嗷叫到哎哟哎哟地抱头鼠窜,最后只剩下倒地不起地鬼哭狼嚎,一共花了十分钟。
江一鸣长吁了口气,将鹅毛掸子别回腰后,俯身将小丑先生上半身套着的麻袋扯掉,递给他一只手:“还好吗?”
小丑先生的红发头套都掉了,露出一头略长的黑发,他满头汗地大喘气,抓住江一鸣的手,吃力地站起来:“……十分感谢。”
他名叫小k,到处流浪卖艺为生,今天赶上雅辛托斯号首航,计划在这边扮小丑卖气球攒钱,凑个最便宜的船票体验一把环球之旅,却运气不佳地被几个地痞流氓盯上了。
江一鸣恍然大悟,游轮首航啊,难怪街上挤得水泄不通,不过这船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
小k捡起脏兮兮的头套拍了拍,一抬眼就注意到了江一鸣身后,脸色登时一变。
“小心后面!”
江一鸣警觉避开,却见原本打算偷袭的混混忽然脚滑了一下,摔趴在地,手中的打火机把地上的汽油点着了,顷刻间把他自己烧成了一个火人。
变故来的太快,另外两个混混眼睁睁地看着地上打滚哭嚎的老大,吓得面无血色,当场各自逃命,然后一个在左巷口被天降玻璃斩了首,另一个则在右巷口被路过的极速卡车撞飞了,内脏爆了一地。
路人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传来。
江一鸣从怔忪状态回魂,踢了踢脚边的人形炭:“这什么绝世倒霉蛋,太搞笑了吧……”
小k却完全笑不出来,他觉得有点邪门,怕下一个倒霉蛋轮到他来当,急忙把剩余的气球送给江一鸣当谢礼,说了句后会有期就哆哆嗦嗦地跑路了。
江一鸣耸了耸肩,带着五六个红色气球,绕过还在抽搐喷血的无头尸体,一脸惬意地走出了巷子。
外头阳光明媚,车如流水马如龙。
一个头顶卷毛的小盆友正盘坐在巷口的石墩上,用新开的罐头喂一只瘦不拉几的流浪猫。那猫通体漆黑,金色的瞳膜,爪子都被拔了,脸上斜贯一道长疤,又凶又奶地冲她喵喵叫。
“哪来的猫?”遇见走散的人,他应该高兴才对,但为什么会多了只猫啊!
“买的。”沈暮单手托着腮,一边看黑猫吃东西,一边为它顺了顺乱糟糟的背毛。
江一鸣见她从头到尾没正眼看他一次,精神全集中在猫身上,心里无端冒酸气。
“你想养猫啊……”
“是的。”
他扭扭捏捏地坐到她身边,故意不说话,过了片刻,沈暮终于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了:“不喜欢猫?”
江一鸣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那换个吧。”
“啊?”
他惊诧地望向她,下意识问:“换什么?”
“犀牛蟑螂。”
“……”
江一鸣的性格总是折中的,如果你跟他说要养只猫,那他肯定哼哼唧唧、含含糊糊地散发小情绪,但你要是和他说要养只蟑螂,他肯定过来调和,笑嘻嘻地把猫与猫粮打包,亲自护送回家。
“好像还差个东西。”
两人回家给猫洗完澡,才发现缺了个正儿八经的猫窝,只能再出门逛一圈。
“等一下!”
钟表店的门口,沈暮看着想将气球绑在她肩膀上的某人,面露困惑:“你要干什么?”
江一鸣指了指气球:“很显眼吧,这样你就算走丢了,我也能从人群里一眼找到你。”
沈暮不屑一笑,果断拒绝:“不要把你会做的蠢事安在我的头上。”
“沈暮!”
他追上去,拦住她:“是我!是我怕走丢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绑?”
江一鸣一怔,觉得好有道理,立马给自己绑上了:“那待会儿我俩要是走散了,你一定要多看看气球,这样我才能够尽快地回到你身边!”
沈暮斜了他一眼,没说好不好,径直往前飞,江一鸣就叽叽喳喳地跟在她后面,跟老妈子似地拎着大包小包,寸步不离。
“你知道的,我总是在遗忘,万一不小心忘了回家的路,那我就永远回不了家了!”
他给自己念焦虑了,一想到这种可能,心仿佛就要碎掉了一样,一抽一抽地疼,他呜呜呜地哭起来,无视了周围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的路人。
“沈暮……”
“闭嘴!”
两人停在街角,一个满脸阴霾,冷眼以对,一个满腹委屈,抽抽搭搭,清奇的画风撞上了活泼明快的指弹吉他,一时引起注目无数。
“江先生,好巧啊!”改行卖唱的小k放下吉他,向两人走去。江一鸣泪眼朦胧地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白制服的青年,对方明明在和他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沈暮,脸蛋绯红。
小k想和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士自我介绍一下,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一把攥住了领子,砸在了墙上。
“你个死恋童癖!再看个试试!”
小k人都被砸懵了:“恋童癖?!!”
这哪有小孩啊!他不确定地看向沈暮,江一鸣立刻脸臭臭地挡住了他的视线,手爆青筋,一副很想把他当场掐死以就地正法的凶狠模样。
“你还看!”
“……”
沈暮望了望天,转身离去,本来还想把人送去警察局的江一鸣当即放开这个念头,飞速跟了上去。
“沈暮,等等我啊!”
沈暮这次听话地等了他一下:“你还要逛街吗?”
江一鸣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要了,我们回去吧!”
外面有变态啊,太危险了!
地点又变回了钟表店,沈暮关上店门,一心一意地逗猫玩,江一鸣则抱着份新菜谱,一边研究一边清点这次选购的食材,生怕有遗漏。他们准备在瓦伦斯过一夜,看完午夜场的烟花盛会,和来时一样,本来就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大事。
山间别墅,早上七点。
因为受到惊吓而发出刺耳噪音的江一鸣被人一脚踹下了床,还好地毯够厚,靠背布偶够多,不然他屁股得当场裂开。
“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
江一鸣已然三魂丢了七魄,就这么张着嘴,仰着脸,呆兮兮地望着床上那个眉眼陌生却又带点熟悉感的暴躁女人。
“……沈、沈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