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时间静止,而时间静止之时,就像这样,能让我们看见时间的形态。”
苏寒盯着那些齿轮,许久许久,艰难地开口:“你是说……阿尔法她……她……”
奇玉替他说完:“她也是某个人回忆的一部分。”
苏寒沉默了会,抬起头,直直地望着它,抱着一种莫名的第六感。
“送她气球的那个。”
“对。”
“是他杀了她?”
奇玉一怔,然后小声回:“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太可能。”
她的过去,它只在沈女士去世时,听她一笔带过地提过些许。
“你碰过的手帐和日记都丢失了文字,我猜测应该是和你长时间亲密接触过的旧物都会慢慢失去过去,而针对记忆最好的武器,大概就是遗忘了。”
奇玉看着他身下不知何时开始褪色的地毯,思忖道:“这也许就是你时常记性不好的真相。”
苏寒握着书签的手指缓缓收紧:“其实我感觉最近记性变好了很多……”
以前经常丢三落四不说,往往超过一个星期就要面临刷新,这也是他每次听大伯讲同样的故事还能保持新鲜和感动的真正原因。
奇玉哼道:“那是因为你把阿尔法的能量夺走了!”
神的一念,对万物来说就是永恒,如果没有他,她的寿命将会接近于无穷。
而他像个黑洞,在吞噬她生命力的同时,也会把她的组成成分一点点转化为自己的养分。
奇玉逼近他,眸光暗沉:“你离开这里,她就不会再受你的影响,甚至很快就会好起来……”
苏寒看着它亮出的爪子,立马懂了:“你说的离开,是指杀了我?”
“你也可以选择自杀,比如跳海什么的,这边就很方便。”
“可以。”
奇玉磨爪子的动作一滞,直勾勾地望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
苏寒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承诺,下颌紧绷,眸光坚定:“所以现在能让我进去看她了吗?”
奇玉盯着他看了会,移开目光:“你最好说话算话。”
苏寒没浪费时间,很快又回到了只有两个人的卧室,而奇玉则守在门口,倒数着限定的时间。
话说回来,奇玉能猜出他拥有遗忘的能力,那阿尔法肯定也是知道的。
“……你是故意的吗?”他跪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中间的小不点。阿尔法当然不会回答他,她已经变成了婴儿,满头短卷发退化成了毛茸茸的胎毛。
“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吧。”他垂下眼眸,轻轻笑了下:“虽然我这个人脑子不太好,但直觉一直很准,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如果他这段时间做的梦是因为攫取了她的记忆而生成的,那在梦里和她刻骨铭心爱过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他。
他又自作多情了,靠着偷窃别人的东西,先是苏寒,然后是阿尔法……亲人也好,爱人也罢,统统都不是他的。
奇玉说的对,他就是个鸠占鹊巢的惯犯。
“我看不懂你的心,只希望千万不是想用自己的死来报复任何人。”
思念是回忆的精华,是从时光尘埃里开出的长生花,拥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他现在也是一个拥有过去的人了,虽然才两个月不到,但足够了。
“谢谢你让我有了一段珍贵的回忆。”
彩色的书签搁在枕边,连同那条银光璀璨的铂金吊坠,温存眷恋的指尖离去,只留下一滴打湿了风信子的眼泪。
“生日快乐。”
雅辛托斯号的漂流地叫无尽海,听小k说,海里原本有很多巨型的海洋生物甚至鱼人族,但后来都灭绝了。现在最猖狂的是一种腹部能发光的食肉鱼类,叫达摩鲨,也叫雪茄鲨,每天晚上都会浮到海面来捕食。
苏寒乘着电梯,来到了14层的露天甲板,站在了曾经阿尔法坐着看海的位置。
无星无月的夜晚,除了邮轮附近被霓虹照亮的区域外,整片海都埋在了黑暗和茫茫海雾之中。呼啸的风,划破的浪,他俯身往下探,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好像透过夜色看到了海面一片荧荧绿光。
奇玉一直跟着他,远远站在二楼的栏杆中间,难得没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它和他本来就没什么金石情分,他不跳,它杀他也不会手软,如果他能自己跳,那它倒还会对他高看一眼。
不过苏寒估计对这种“改观”也不会在意就是了,他深吸了口气,没多做停留,双手一松,眼睛一闭,径直跳了下去。
同一时间,寝卧之中,厚重帷幔之内。
原本沉睡不醒的人猛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