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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雅辛托斯(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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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那些飞走的信纸,表情呆呆的,脸上并没有悲伤的情绪,眼泪却比之前汹涌,啪嗒啪嗒地掉。

“对不起……”

他捏着手中空无一字的信纸,对着空气呜咽出声,也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跟谁道歉。

他形容狼狈,眼框通红,将信纸放在心口的位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这样蜷坐在梯子上,莫名其妙地消沉起来,直到几天后,他再次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忘却,才重新提起精神,继续往上。

爬啊爬,爬啊爬。

浑浑噩噩、哭哭啼啼几十年,终于在某年某月某日某一瞬,他摸到了缠满枯败花草的窗口。

青年一愣,然后狂喜。

“我来了!”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攀着窗台,身手敏捷地翻进了塔里,但很遗憾,他来晚了,这里显然已经被人遗弃多年。

残破的墙壁,皲裂的花砖,除了杂乱无章的落叶和厚重的积尘,这座高处不胜寒的囚笼早就人去楼空,空空如也。

他神色错愕了一霎,随即怅然若失地垂下了眼睫,眸光黯去,心绪百转间,褪色的信纸从逐渐松开的指尖翩然坠落。

“念在你曾经是我的一部分,记性不好又被迫过早地独立,我才对你一再地容忍。”

“可你却狂妄自大,屡次不听劝告,还企图挑战我的底线。”

有人在他身后说话,嗓音清凌似月,媲美天籁,却偏偏不沾一点活人气,不急不缓,不弛不张,没有丝毫情绪起伏,无端勾起人心底蚀骨的寒意。

“这是你犯下的错所应得的惩罚,再有下回,我会让你彻底地湮灭于世。”

他瞳孔一缩,浑身战栗起来,极致放大的畏惧头一回压倒了求知欲,不敢回头,本能地想朝窗外逃离,但才跨了一步,四肢就被银白色的光线齐根斩断了。

流动的黑色絮状物从断口处喷薄而出,他惨叫着,变成人棍的身体被亚麻绳栓住了脖子,悬挂在窗户外。

两只黑白兀鹫从空中滑行下来,啄瞎了他的双眼,开始一刻不停地啄食他的血肉、他的内脏,他的脑髓……

他死不了,不管怎么求饶。

汩汩血泪从脸颊滚落,凄厉的哀嚎声吸引了更多的兀鹫,一代又一代,直至千万年后,日渐风化的麻绳终于断裂。

他掉下去,半副骷髅架子摔得四分五裂。

“苏寒?”

深山老林之中,孤零零的木屋漏出了几疏暖黄色的光。

阿尔法半夜醒来,看着在地上打滚痛哭的青年,犹疑了几秒,还是变回了成人模式,按住了正在疯狂咬舌自残的苏寒,将对方从噩梦中强制唤醒。

他被抓着领子提起,靠坐在床边,碎发凌乱,皮肤苍白,身上血迹斑斑。

“喂。”

没反应,似乎还缩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幻想世界,不敢面对现实。

苏寒睁着眼,头软软垂着,黑眸失去了光彩,任凭原本倒灌入喉的鲜血从口中大股大股地涌出。

她将他的外伤治好,又在他身边坐下,靠自己的能量磁场,帮他调理紊乱的精神力。

一个静默无言,一个神游天外,就这样齐齐干坐到了天明,最后还是木头人苏寒先恢复了神智,扶着腰,僵着膝盖,五官扭曲地阿一西了一声。

他的屁股离家出走了吗?怎么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不对,开始麻起来了……

他表情一言难尽地偏过头,然后就看到了身旁阖目休憩的女人,愣了下,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阿尔法……”

阿尔法睫毛动了动,闭着眼应了声。

“你怎么坐地上?”他懵懵地伸手过去,将人抱起,放平在床上。

“又忘了?”

“啊?”

衣领被揪住,刚想直起身的苏寒被拉了下去,在这还不够清醒的朦胧清晨,蓦然跌入了令人泥足深陷的温柔乡。

“你好像做了噩梦。”她松开他,唇角沾上化开的朱砂,又被对方轻轻拭去。

“所以……你是在安慰我吗?”噩梦什么的,他全然没了印象,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尽是坏事。

阿尔法没有回答,可能是睡着了,毕竟这段时间,她平均每隔两天才会醒一次。

徘徊在唇角的指尖微微一顿,往下搜寻,拂过绸面、手腕,最后没入对方的指缝。

苏寒眸光敛去,握着她的手,虔诚地俯首,将吻印在了她的眉心。

“我等你。”

生日礼物他早就补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个很好的时机,下次吧,等下次对方醒来,他会亲手将它送出去,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自那天起,阿尔法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头两天他并没有察觉出异样,只是和以往一样,开开心心地洗衣做饭,拖地浇花,打理好小院子,最后在接近黄昏之时,安静地回到床边等待,一边目光灼灼地望着对方,一边在心里脑补自己送出礼物后对方的真实反应。

他请教了沈女士和欧文,在他们的帮助下做了一个铂金吊坠。莫比乌斯双环造型,一枚镶了圈碎钻,一枚刻上了隐晦的铭文,用的是这边的文字,代表着……嗯?

发散的思绪忽然卡顿了一下。

苏寒眼神困惑地挨过去,抚了抚床上之人的侧脸:“阿尔法?”

天都黑了,怎么还不醒?

他唤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但对方始终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同以前一样烦不胜烦地背过身,带着起床气地让他闭嘴。

是因为休眠时间又加长了吗?

他怔忪地抱着膝盖,坐在靠床边的地面,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一天,两天,三天……禁锢时间的魔咒被打破,亘古不变的枫香林在短短一周内全都凋零了。

湖水沸腾,常青的迷迭香死去,五颜六色的霉菌自腐败的果蔬中滋生,又从红色的独轮车中蔓延而出,铺满了整个院子,一点一点地蚕食起了中央这个还尚且幸存的小木屋。

轰隆轰隆,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

苏寒怕打雷,但现在更怕眼前的人出事。他唰地站起身,面色惶恐地将变小的阿尔法从被窝里抱起:“阿尔法!”

对方肤色如雪,身体冰冰凉的,没呼吸,也没心跳,要不是还软绵绵的,他都怀疑自己抱着的是一具刚从冰柜取出的尸体。

他在原地走来走去,用手轻拍她的后背:“阿尔法,你醒一醒啊!”

已经超过一个月了,为什么还不醒?还是说她一直在骗他,她这段时间的嗜睡症其实根本不是正常的休眠……不行,他得带她回雅辛托斯,她生病了,他应该给她找个医生!

苏寒在屋里转了圈,没找到伞,索性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把怀里的人遮得严严实实,自己冒雨冲了出去。

枫香林的淡水湖与雅辛托斯的人工湖湖底相连,上次他就靠着一口气潜到底才回到了雅辛托斯,这次的话……苏寒脚步猛然顿住,少顷,缓缓蹲下身。

淡水湖……没了?

暴烈的雨浇得人睁不开眼,他甩了甩头,再看过去,依旧是一片发黑的干裂的连雨水都润泽不了的河床,死去的鱼虾螃蟹卡在裂缝里,正散发着一阵阵刺鼻的恶臭。

“哼!我就知道,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苏寒大脑混乱不堪,迷迷瞪瞪地转过头,就见一只通体漆黑的大猫由远及近,慢慢浮现在白雾弥漫的雨幕之中。

“把阿尔法给我!”

它全身的毛发十分的蓬松干爽,因为所有的雨都自动绕开了它的身体。

苏寒下意识地往后退,双手抱得很紧,疯狂摇头:“不要……”

“我让你松开!”

“我不!”

奇玉看着似乎想逃跑的某人,眼眸眯了眯,冷笑一声:“如果你希望阿尔法永远消失的话,那就继续这样抱着黏着她好了!”

苏寒心尖一颤,视线倏地扫过去:“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他不清楚,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阿尔法为什么一直醒不过来,为什么会因为他而随随便便消失……

奇玉看了眼上方越压越低的乌云,不再和他废话了,直接上手抢,这次苏寒没有再阻挠,轻易地将人让了出去。

对方拉开肚子上的拉链,将阿尔法塞进去,变相地做了个隔离,然后又向苏寒要回了书签。

“仁慈的至高无上的神,请允许您忠诚的仆人带它叛逆的小主人回家……”

它默念着,骤然将手中书签捏碎,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这个正在逐渐崩坏的世界也跟着破碎了。

全新的空间剥离出来,是苏寒第一次来雅辛托斯时所见到的洛可可风格寝殿。

象牙白的浮雕,描金边的家具,花朵造型的烛台,水晶镶铜的壁灯。这里没有基路伯的油画或者雕塑,卷草与藤蔓组成了墙体上最天然的装饰画,精美的织锦、瓷器、永不凋谢的插花,蝴蝶、小鸟环绕的镜框随处可见。

他踩着水波纹的大理石地面,随着奇玉一路往里,最后进了一间独立的卧室。

与精美华丽的外壳不同,内部更偏向于森系,与泰加林的那个卧室装修倒是很像,空间很大,但两人是挤着进去的——各种各样的毛绒公仔围着中间靠墙的高背床,堆成了三座连体的大山,以至于让人无法看清这三面墙体上笔触细腻的人物壁画。

脚下是棕色的木纹砖,铺了很厚的灰羊绒地毯,头顶没有吊灯,只有圆形的蓝色穹顶,色彩艳丽的极乐鸟和八足天马出没在奶油状的云朵之中。漂浮的蒲公英、水母灯,球形的消消乐魔方,断了三根弦的莱雅琴,天各一方的弓箭与箭囊,彩宝和羽毛制作的旋转天平、不倒翁、风铃、糖果……

奇玉转过身:“你出去。”

苏寒拧眉:“我……”

对方抬手一甩,复原的书签砸在了他的胸口,打断了他的话:“要么出去等着,要么现在就滚出深渊!”

苏寒唇角紧抿,捡起掉落在地的书签,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卧室。

房门关上,奇玉确认对方不会再回来,才将沉睡的阿尔法抱出来,动作轻柔地放在大床上,为她盖上天鹅绒的被子。

退化的速度太快,她现在连三岁的容貌都维持不住了,看起来只有一岁多点,稚嫩又脆弱,仿佛连稍微重点的呼吸都能压垮和碾碎她。

奇玉自言自语地埋怨了一会儿,心里突然难过起来,盘在另一只枕头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暮暮,我错了……”

来到她身边,只是为了单纯的陪伴,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通风报信,更没有背叛。毕竟那时的它还没断奶,眼睛都睁不开,哪有多余的精力和意识去刻意地伪装和演戏?所谓的监视也只不过是争吵时口不择言的气话罢了。

欧文走了,沈芸走了,希莱亚也走了,曾经的五口之家,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

“求你了,不要丢下我一个……”

一墙之隔,幽暗的通道内。

苏寒靠坐在门边,低着头,对着躺在手心的书签发呆,表情空白,脑子空白,带着一身的雨水,滴答滴答回响,颓靡至极,也昏沉至极。

所以有人能告诉他到底怎么了吗?

他头疼地咬住自己的手指,想要让自己集中注意力,身边的房门忽然就打开了。

“你得马上离开。”

腥甜的味道在口腔炸裂,苏寒松开牙齿,放下血淋淋的手指,神情意外的平静。

“理由?”

奇玉盯着他:“很显然,你的存在会对记忆为主体的东西造成隐形的伤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阿尔法确确实实在不断丢失能量,再继续退化下去,她最终会彻底消亡。”

说来说去,不就是猜测吗?

苏寒扯了扯唇:“我要是真的有这么厉害的被动技能,当初还能被多格吊起来打?”

“多格是碳基生物,阿尔法不是。”

“……说人话。”

奇玉走到通道另一边:“你见过她的父母,知道他们会一直过着循环往复的生活而不自知,肯定很好奇吧?”

它跳起来,推倒了架子上的一个花瓶,瓶子和瓶中水灵灵的插花碎成了一地的金色齿轮:“事实上,现实世界的他们早就去世了,阿尔法因为放不下思念,就选择把自己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天截取出来,保存在了这个混乱切割的多维世界。”

“时间循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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