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晓晓的遗物在杂物间里，我想进去，但不知道密码。”

“你早说啊，我知道杂物间的密码。”

杨维拒绝林佑的帮助，单手抱着大纸箱子，腾出一只手按电子锁，手指按得飞快，电子锁滴滴几声后开了。

林佑站在他身后，看着杨维熟稔地打开杂物间的门，脸上刚才吓出来的红晕渐渐消退，得亏是遇到了杨维，不然他鬼鬼祟祟在窗户旁边，被不认识的工人当成小偷，被扭送到院长或者赵老师那里就尴尬了。

“我只是不想麻烦赵老师，在附近转了一圈，看到窗户被泥巴封住了有点奇怪。”他为刚才捅窗户的行为找补。

杨维没怀疑他，走进杂物间，把手上的箱子堆到旁边，没了遮挡，林佑看清杂物间内部的布局。

一大半空间都堆了纸箱，灰扑扑的杂物堆挤在墙角里。

杨维：“你来的挺巧，过几天这些东西就要丢了，昨天还清出去一批比较大的物件。”

杂物间是重新刷了一遍没错，闷久了挥发出一股子劣质油漆味，林佑闻了会儿脑袋发昏赶忙跑出去呼口新鲜空气。

背后电子锁滴滴两声，杨维走出杂物间时锁了门，他说:“赵晓的遗物估计是没有了，刷漆的时候就清过一遍杂物间，没人要的东西全丢垃圾车了，现在房间里的东西是从其他房间清出来的。”

“没事，我闲的没事想过来看看而已，没了就没了吧。”林佑好奇道：“里面那些箱子上什么？你怎么突然来孤儿院干活了？我记得你以前一年来不了几次。”

杨维面上表情古怪，“都是装修用的材料，有钱赚我当然过来了，反正我也不用干什么重活，监工而已。”

“不说这个，吃过饭了没？走，一块去吃饭，我请客！”

肚子是有些饿了，林佑说：“不用，我们去食堂吃吧。”

“这个时间，食堂估计没饭了，走，我们出去吃点，我请客了，上次你赔门转给我的钱转多了，正好咱两搓一顿。”

林佑狐疑想，离院长带孩子们去吃饭到现在半个小时都没过，食堂怎么可能就没饭吃了。

杨维执意要带他去外面的饭馆吃，林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为了方便搬运货物，杨维买了辆红色三轮车，得意地朝林佑炫耀，“还是有车子方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下次你过来和我说一声，我接你啊！”

林佑胡乱答应了，坐在副驾驶上，身体飘忽忽的，奇怪，在得知妹妹早就去世了，并且自己记忆有问题，他居然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那份死亡证明是真的吗？

林佑在走出赵老师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就用终端搜索过晓晓的账户，地下城就算是刚生下来的婴儿，只要有身份证明，就会自动注册个人账户。

林佑有晓晓的账户好友，他尝试着发送消息，却只得到一条该账户已注销的提示，他在去地下研究所之前，还给晓晓发过消息，一般居民死亡后账户不会立即注销，要经过几个月的核实。

时间是对得上的。

很可怕，在意识到赵老师和他说的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事实，林佑却没觉得有多伤感。

三轮车停在一家装修看起来不错的小餐厅前时，林佑还有闲心想，这是他头次来这种比较高级的餐厅吃饭。

餐厅的服务台有免费的小糖果，杨维点菜时顺手抓了几颗，还让林佑也抓一把，“水果味的，挺好吃的。”

林佑伸手拿了一颗，他不喜欢吃糖，实验体倒是喜欢，要是他还在，自己肯定会抓一把放口袋里带回去。

这一顿饭吃得挺无聊的，大部分时间是杨维在说话，讲以前孤儿院的趣事，还有他刚出孤儿院那会儿独自跑八区闯荡的生活。

“你比我刚出来那会儿过得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有小男友。”杨维砸吧嘴道：“你和你那小男友和好了没？你比他大一点，哄哄算了。”

“分了，他已经走了。”

杨维尴尬摸摸头，“那啥……分了也挺好的，下次还是找个女孩吧，还是女孩比较好。”至少闹分手不会把门拆了。

林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没接话茬，慢慢吃着碗里的面条。

面条劲道，口味比自己煮的或者预制面条不知好吃多少倍，林佑吃到嘴里却凭空生出一股干涩的苦味，连果汁也是，味道不如楚冉华请他喝的苔藓汁。

吃完饭回到旅馆，林佑去退了房，距离实验体离开已经过了五天。

楚苒华在8号街和他道别的第二天，并没有维护所的人上门问话，所以他多住了几天，确定维护所的人不会回来后，挑了个时间去孤儿院找赵老师。

退房后他没有买去三区的车票，而是搬回了14号街，三区的工作自然是放弃了。

林佑将这事给楚苒华说过了，正巧碰上后者的心情不错，给他又在17号街附近介绍了一个临时工的工作，工作清闲，一天40个贡献币。

当初搬离14号街时是偷偷走的，没和管理员知会一声，所以回来登记时林佑还有些忐忑，管理员却没说什么，登记完后把四个月欠的物资还有一把新钥匙给了他。

“谢谢。”

“下次走之前好歹和我说一下，你隔壁那个男的喝酒死了被扔巷子里，我跑你家敲门，门都快给你敲烂了，就是没人开，还以为你出啥事了，还找警察开了锁。”

“不好意思……”林佑道完歉把路上买的吃食当作赔礼递给管理员。

管理员没要，“得了吧，你这小年轻能有几个钱，东西就算了，你下次离开前千万记得和我说一声。”

推开房门，扔下行李，林佑直接往床上一躺，疲惫如潮水般袭来，他喟叹一声，从包里翻出那份红色封面文件。

文件已经拆开了，林佑盯了封面上的校徽几秒，把文件塞到床垫下面。

在冷清的房间里睡了一觉起来，天已经黑了，林佑开始打扫卫生，离开了差不多一个月，屋子里居然很干净，只有极少的灰尘。

擦到窗户时，拉开窗帘，林佑惊讶地睁大眼睛。

窗户居然没关严实，留了一条拳头大小的缝，林佑抓着窗帘布的手一怔，他记得自己离开前检查过窗户有没有锁好。

可能自己那会儿没锁严实，林佑抬手，窗锁里面已经生锈了，阻塞感十足。

手指抹了一下窗框，干干净净的，14号街灰尘不少，林佑以前一般隔两天打扫一遍，擦过后过都不一定有这么干净。

总不会是哪个好心人把他窗户擦了？林佑又检查了一遍房子，没丢东西，再说他屋子里这些家具也没啥好惦记的，大物件不好搬走，小物件也不值几个贡献币。

锁好门窗，林佑简单做了一顿晚饭，吃完后刷了会儿终端，刷到一个附近的热门帖子。

【来了来了，九区第十个怪谈它来了！】

楼主：相传在夜深人静之时，触须人会在九号街徘徊，它将会化身人们心中最渴望的东西，引诱他们独自走进小巷子，向人类展示它的十八条长满眼睛的触须，每个见过它触须的人最后会忘记一切，精神失常……

切记，触须人晚上没找到猎物，会想办法勾引你走出房门，如果晚上你一个人睡时，有人敲门，千万!千万不要开门，外面等待你的，有可能是触须人!

1楼:又是哪个精神失常的可怜人臆想出来的玩意儿？

2楼:我内心最渴望的是烧鸡，它能变成烧鸡让我咬一口嘛？就一口!

……

林佑:……

联想怪谈出现的时间点，他好像知道这个离谱的怪谈是哪儿来的，

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此时响起，实在是应景，绕是林佑不信这个扯蛋的怪谈，仍是背后发寒。

握着新买的菜刀，林佑慢慢挪到门口，敲门声一共响了两次，他可以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

“外面是谁？”林佑用不小的音量喊了一声。

门外久久没有回应。

林佑从窗户往外面看，这个点路灯没熄灭，但还是一片灰蒙，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情况，林佑应该当作什么没发生，继续该干啥干啥，等天亮后去查监控，看夜晚敲门的到底是人是鬼。

可林佑鬼使神差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往下压，门开了一条缝，他顺着缝隙往外觑。

没有人，他的门前空荡荡的，连白天放这里垃圾桶都消失了。

难道敲门声是他的错觉?或许真的是他最近太疲惫了，总是产生一些莫名的幻觉，林佑捏了捏眉心，用力扣上门。

14号街的居民夜间没有娱乐活动，大部分人已经歇息了，路灯也陆续变黯，唯有林佑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如果他刚刚开门仔细看看，说不定能发现。

门缝里射出的光亮旁边，有一小块打湿后的深色痕迹，旁边掉了一张发皱的糖纸，而在两栋房子之间的夹缝前面，静静立着一个朦胧人影。

半晌过后，门缝里漏出的光消失了，黑乎乎的长条生物悄悄卷走了糖纸，甩到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