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后颈在发烫。

谢孤白看着那道金属编号「CX-7043」逐渐泛出暗红色的光，像是烙铁在皮肤下缓慢燃烧。林默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谢孤白的袖口——这是他在疼痛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别看。"林默偏过头，声音沙哑。但谢孤白已经伸手拨开了他汗湿的发尾。

编号周围的皮肤开始皲裂，细小的血珠渗出来，在苍白的后颈上划出蜿蜒的痕迹。谢孤白的指尖悬在空中，没有触碰，却感受到一阵阵灼热的气浪。

"这是..."

"记忆枷锁。"林默突然转身，潮湿的睫毛下，瞳孔微微颤抖，"每次循环，它都会更深一点。"

他们的距离近得能交换呼吸。谢孤白闻到铁锈味和柠檬茶残留的苦涩，看到林默眼底映出的自己——同样苍白的脸，同样紧绷的下颌线。

监控摄像头转动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

系统提示音突兀地响起："痛觉校准测试启动。"

林默的左肩突然炸开一片血红，伤口凭空出现，像是被无形的利器贯穿。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而谢孤白同时感到太阳穴一阵尖锐的刺痛——

记忆碎片再一次汹涌而来：

十五岁的自己站在实验室外，透过玻璃看到林默被绑在医疗椅上。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的痛觉神经比你敏感37%，所以你要记住..."

现实与记忆重叠，谢孤白本能地扑过去，用手掌压住林默流血的肩膀。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溢出，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指尖也开始渗血。

"量子纠缠。"林默喘着气抬头，嘴角却扯出一个笑，"现在你甩不掉我了。"

谢孤白看着两人混在一起的血，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没有算计，没有试探。

登机口B13的门自动打开了。

里面不是廊桥，而是一间实验室。白色地砖上散落着病历本，墙上刻满密密麻麻的质数。中央悬浮着一张被撕碎的照片，碎片缓慢旋转，像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

林默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你听到了吗？"他抓住谢孤白的手腕。

起初谢孤白只听到电流杂音，但渐渐地，一个少年的啜泣声从四面八方渗出来。那声音很轻，像是被刻意压抑了很久，带着某种令人心碎的熟悉感。

——是十五岁的林默。

谢孤白感到一阵眩晕。照片碎片突然加速旋转，其中一片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我们得离开。"林默的声音紧绷，"这里在读取我们的..."

话音未落，监控摄像头突然爆裂。玻璃碎片雨中，谢孤白看清了照片上缺失的部分——

父亲手中的注射器，针尖闪着诡异的蓝光。

回到候机大厅时，林默的伤口已经止血，但谢孤白袖口的血迹还在。

"为什么帮我？"林默突然问。他靠在自动贩卖机上，银链垂在锁骨间，随呼吸轻微起伏。

谢孤白看着玻璃窗上两人的倒影。这一次，影子和他们完全同步。

"你知道为什么。"他轻声说。

林默笑了。不是那种带着算计的笑，而是一个真实的、疲惫的、属于人类的微笑。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谢孤白染血的袖口。

这是一个无言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