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的事季时玉还没问清楚,就被李秀荷唤进屋里了,他壮着胆子轻轻勾了勾戚山州的手指,一触即分,然后快速跑回屋里了。
戚山州在季家门前站了许久,就冲刚才那点动作,聘金再加三十两他都要给。
回到屋里,季时玉小心去见李秀荷。
“娘,您找我?”
李秀荷哼笑一声:“外面蚊虫多,你倒是不怕了?”
季时玉挠挠脸,就顾着说话了,当然没想什么蚊虫不蚊虫的,就是当下咬了他,他也没心思去挠。
见他满脸心虚,李秀荷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儿子没在聘金上拆台就已经是天大好事了!
“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和他见面了,免得叫村里人知道说闲话,就算有什么话想说,也等到他来提亲之后,以后再接触就名正言顺了。”李秀荷提醒着。
季家这边虽然比村里其他家要偏一些,但附近也不是真的没人住,加之正值夏日,昼长夜短,好些人都会趁着晚饭后的时间闲聊消食,保不齐就会走到这边来。
白日里闲谈两句还好,毕竟季家时常照顾戚山州兄弟,而且季岩峰两人一般岁数,孩子们有来往也是正常的,可若是晚上,那就有点不好看了。
季时玉显然也明白,春心萌动头一遭,自然会欢喜过头。
他乖乖受教,“我知道了。”
李秀荷满意点头:“最近你大哥总想做点小生意,你就在家里帮他鼓捣吧。”
“晓得了。”季时玉点头。
母子两人又简单聊了些日常琐事,就放季时玉回屋休息了。
夏夜静谧,只有窗外的蝈蝈儿还在唱曲儿,倒是不影响屋内酣睡的人,反倒是让人觉得踏实万分。
这说明,明日是晴天。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的间隙,金媒婆就带着戚张氏和戚山州登季家门了。
自然是带着聘礼来的。
村里就这么点热闹,看到金媒婆出门,不消多想都知晓是要去戚山州家,毕竟昨日好些人都瞧见他买了提亲的东西,好看热闹的,自然就跟着去了。
谁都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哥儿姐儿有福气,能住进新盖的大院子里。
不曾想,越走越觉得不对,直到他们在季家门口停下,才彻底缓过来——戚山州要求娶的是季时玉!
“我就说嘛!村里还有谁家敢要那些东西哦!我听说不仅有糖块糕点,还有金镯子呢!”
“那玉哥儿看着也不像是能顾家的,给这么多聘礼哦?”
“人家州小子都没说啥,你们倒是先心疼上了,大喜的时候非得说难听的话,赶紧闭嘴吧!”
这事到底经过金媒婆了,由她带着上门是最合礼数的,而且村里虽然也能私下来往,但李秀荷可不想在风言风语里听到季时玉的名字,戚山州这么做,倒是挺合她心意。
见他带人来,季家也是得招待起来,糖块干果也是应有尽有,摆在桌面上也好看,毕竟有更重要的事,没人来这里是为了嗑瓜子。
戚山州将聘礼放到院子里,跟着进了屋里。
两边落座,竟一时都没有说话。
金媒婆便率先开口:“今儿是为着提亲,先前你与我说的那些,我可都原封不动告知州小子了,他全都备齐全了,赶着就来了!”
“没有齐全。”戚山州突然开口,神情竟是说不出的老实,这话一出,在坐的都有点惊讶,他紧接着道歉,“帖盒差一盒,多买了其它东西弥补,婶子如果觉得不好,聘金能再给些。”
李秀荷一颗心瞬间放回肚子里,原来是差一盒帖盒,她轻笑:“心意是够的,别的补上就成,聘金说是十两就十两。”
戚山州也放心了,他倒不是怕李秀荷在银钱为难,就怕真觉得他心意不诚,再不愿意把季时玉嫁给他。
金媒婆立刻笑了起来:“瞧咱们州小子,再找不出比他还诚心的了!”
“是啊!家里如果觉得可以,那这婚事……”戚张氏也趁热打铁询问,毕竟这事就得李秀荷点头才行。
“那自然是成的,只是还得问过我家玉哥儿。”李秀荷说着给季时欢使眼色,“去问问你三哥。”
在屋里坐等的季时玉就等着这时候了,瞧见季时欢跑进来,赶紧上前迎两步,并将一直抓在手里的香囊递给她,季时欢嬉笑两声又返回前厅里。
瞧见她手里拿着东西回来,众人便知晓,玉哥儿这是愿意的意思。
戚山州将香囊握在手里,和镇上瞧见过的那些都不同,这香囊倒是一股药草清香,闻着格外舒服。
李秀荷点头:“既然玉哥儿也愿意,那就再没其它要求了,只是我家大儿还未成婚,如今只算先定亲,戚家可愿意?”
“愿意。”戚山州赶紧接话。
“孩子们都愿意,也就不差这几日,既然亲事已经定下,聘礼可就留着了,余下的就你们两家商议吉日了!”金媒婆脸都笑成一朵花了。
这可是她近几年说亲最快、最大手笔的一次!往后来找她说亲的只会越来越多!
不过她也不是傻子,知晓这州小子和玉哥儿怕是早就两厢情好了,否则那香囊啥时候绣的?
但这话没必要拿出来说,人家都愿意的事,那就是喜事!
戚山州起身送金媒婆:“稍后再去金婶子家道谢。”
这便是要给礼的意思了。金媒婆立刻笑的更开心了。
看着金媒婆从季家出来,瞧她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这婚事八成是成了!
倒是没想到,这季家哥儿挑来挑去还是挑了个泥腿子,在他们看来,还不如村东头的屠户那的儿子呢,至少还有个肉摊子不是?
但这都是别人家的事,他们看热闹行,说多了那就讨人嫌,下贱了!
外面的人满足了好奇心,也都纷纷散开了,回头就等着吃席了,不如多说点好听的话祝福人家!
戚张氏知道自己该做的也做了,再继续待着就有点讨人嫌了,她也站起身要走,“这事儿就先这么着,到时候有啥要帮忙的,只管来家里找我们!”
“玉哥儿,送你三婶子。”李秀荷朝屋里喊了一声。
紧接着一道倩丽身影就从屋里出来了,依旧穿着清爽的浅青色衣衫,头上的发带也几乎是同样的颜色。
他故作镇定的走到戚张氏面前,悄悄看见向戚山州,视线相撞,他赶紧慌乱的移开眼,红着脸道:“三婶我送您。”
“好好。”戚张氏温和笑笑。
走出前厅,季时玉始终能察觉到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不曾移开半分,直到他重新回到前厅,便更明显了。
再无外人,季时玉羞赧抬头:“你总看我做什么!”
戚山州眸色微暗,嘴唇不自觉抿紧几分,他摇摇头,声音略有点沙哑:“瞧你好看。”
“咳!”
“嗯,今儿有点热啊!”
“是,天气不错……”
气氛安静片刻,紧接着就是季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胡言乱语的找补着。
季时玉没料到事情刚定,他就敢当着家里人的面说这些,脸颊便更烫了几分,却没再像之前那样拿话呛他。
毕竟,他当然是好看的!
两家亲事定下,倒是叫村里人热闹很久,每每瞧见季家的人,总得笑着祝福两声,毕竟那日好些人都看见了,戚山州放到季家院里的聘礼,多的都能娶镇上的姐儿了!
李秀荷没再禁着季时玉,现在过了明路,两人就算走近些,也没人会说什么,倒是也方便他们增进感情。
以至于,戚山州这几日进山打猎,季时玉都缀在他身后。
“你怎么不往山里面去了?”季时玉边问着边晃了晃手腕,右手腕上绑着一条布带,另一端系着戚山州的左手腕。
某个猎户怕刚到手的夫郎再掉进泥坑里。
戚山州:“外面也有,不用走太里面,山里冷。”
季时玉又晃动右手腕,带的对方左胳膊都往后坠了坠,他瞬间笑弯眼睛:“你是怕我拖你后腿。”
“别说这么难听。”戚山州蹙眉。
“你现在脾气真好……”季时玉忍不住感慨两句,“以前跟你说两句话,你都嫌我烦,你好会做戏!”
戚山州左手稍微用力往前,直把他拽到自己身边,轻嗤一声:“没看出来,你喜欢这样的?”
季时玉顿时红了脸,却还是忍不住用手臂撞撞他,轻声说着:“我是喜欢你这样。”
这直白的情话听的戚山州直接愣在原地,绯红从脖子漫到脸上,全然没有平时的痞气。
怪单纯的。
季时玉走近他两步,抬着下巴看他,那双清透明亮的眼睛弯弯,红润的唇畔带着无尽笑意,“呀,你怎么不理我啊?把我绑进山里就是为了——”
话未说完,身畔的人便动了。
猎物应声落在他们脚边,不待季时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推带到一棵粗壮的树下,宽大温厚的手垫在他脑后,他有些惊慌地抬头看他。
清透的眼眸被遮住。
柔软的嘴唇被触碰。
林间知了惊叫,却压不过震耳欲聋地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