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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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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风酒楼出来,楚枫与夏初带着孩子们采买入学所需。在书铺里,夏初去帮孩子们挑选纸墨,楚枫则问伙计:"可有邸报?"

伙计点头,从柜台下的樟木匣中取出一张纸:"客官来得正好,这是最新一旬的,前日才送到。"

楚枫粗略扫过,只见上面尽是歌功颂德之词——皇帝携皇后太子于元夕登楼与民同乐云云,通篇都在粉饰太平。他没工夫细看,索性让伙计将积存的邸报尽数取来。

回村后,夏满仓与刘长青的感激自不必说。入夜,楚枫在三道湾的家中将这些邸报铺在桌上,就着油灯细细研读。夏初洗漱完毕,见他难得这般专注,便从身后环住他的肩膀,下巴轻轻搁在他颈窝处:"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楚枫侧首在他唇上轻啄一记:"今日林老说'皇帝新衣'是朝堂常态,我想看看如今局势究竟如何。若真有什么变故,我们也好早作打算。"

夏初闻言,立即正色坐到他身旁。二人将厚厚一叠邸报分门别类,渐渐看出端倪——除了惯例的谀词与讣告外,更多是各地匪患、边关战事与灾情奏报。

越看越是心惊。天灾频发却赈济不力,以致盗匪四起;北莽边境战事不断;朝中奏报更是浮夸不实,许多所谓"政绩"分明是欺上瞒下之词。

比如某州府前年遭遇大旱,邸报上先是盛赞知府赈灾有方,随后又接连三次报道某校尉在这个州府率兵剿匪。去年六月该地再遭蝗灾,又是一通赈灾抚恤。这个州府都乱成这样了,楚枫还在去年年底的邸报上看到这个知府升职的通告,成了按察使。

楚枫与夏初两人越看脸色越难看,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忧虑——这般粉饰太平,怕是真的要乱。

合上邸报,楚枫若有所思:"往后得多留意这些消息。虽说不尽不实,却能看出些苗头——何时粮价会涨,何时可能征丁,哪里又将遭灾。"

就拿昌宁府来说,去年五月南江县突发泥石流。可楚枫穿来这大半年,临水县还算风调雨顺,足见两地相距甚远。从临水县到三江镇这一路走来,除了十湾村的后山,其余都是平缓丘陵,倒是不惧滑坡。但河道纵横交错,水患怕是免不了的。

"明日让至儿他们也看看这些。"楚枫整理着邸报,"往后咱们得长期订阅。"

夏初有些迟疑:"现在就让他们接触这些,会不会太早?"他不知考秀才要学些什么,但他知道当官肯定要学这些的,但夏至几人离当官还很远。

"策论考试用得着。"楚枫掂了掂手中纸张,“这算是政治实事,从小就学起将来处理事情才能游刃有余。”

夏初忽然泄了气:"外头这么乱,我都不想至儿当官了。"

楚枫失笑,将他揽到腿上:"小夫郎想得也太远了。至儿真要入仕,少说还得十年呢。"

夏初转念一想:"也是,他不读书也干不了啥,要是能考个秀才,让家里能免税免役也好。"

"正是。"楚枫靠在他肩头轻声道,"这乱世里,能免去赋役就是保命符。"

"相公..."夏初轻唤一声,犹豫片刻才试探道:"若外头真乱起来,你...该不会存着什么'马革裹尸还'的念头吧?"

楚枫先是一怔,随即伏在夏初肩头笑得浑身发颤,连带夏初也跟着晃动起来。

"我跟你说正经的!"夏初红着脸去推他的脑袋,指尖却不自觉揪紧了楚枫的衣襟。

楚枫好不容易止住笑,抬头时眼角还带着泪花:"我在你心里...竟是这般...忧国忧民的大英雄?"说着伸手捏住夏初的脸颊轻轻摇晃。

夏初偏过头去,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楚枫的衣领,半晌才低声道:"你虽不说忧国忧民,可村里谁没受过你恩惠?在十九、至儿他们眼里,你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楚枫捉住他忙碌的手,在指尖落下一吻:"只在他们眼里是?看来我还不够努力啊。"

夏初猛地抽回手,狭长眼眸瞪大:"你还真想着去打仗不成?"除了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军,谁敢妄称英雄?

"逗你呢。"楚枫见人急了,忙用指尖轻点他眉心,"你这小脑袋里整天都在琢磨什么?"

夏初"啪"地打掉他的手:"那你日日督促全家习武练箭是为哪般?不打猎不耕田的,防身需要这般勤学苦练吗?"

这话带着少有的火药味,楚枫不由挑眉:"小夫郎你这是借题发挥啊?阿十教石头他们习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的现在才说?"

夏初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看到有州府剿匪,又有边疆战乱,楚枫为人正义,家里又好几个会拳脚的,若有天这临水县也乱起来,以楚枫的性子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楚枫见他低着头不吭声,便柔声解释:“我让家里人练武是以备不时之需,并不是要主动去找仗打,你也看到了,这什么时候乱起来咱们说了都不算,咱家起码要有一点自保能力才行,十九和老五在外面跑,若是不学点拳脚,路上遇到个劫匪都只能送上脖子让人砍,你说是不是?”

夏初这才抬起头与楚枫对视,过了会儿伸手捧着楚枫脸:“对不起,我就是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稳日子,看到那些有点怕,怕你为了大义不顾我们的小家。”

楚枫哪里受得了他这示弱模样,立即保证:“我跟你保证,无论什么情形下,我都会把自己和家人安危放在第一位。”

夏初抬眸看他:“真的?”

楚枫掂了掂腿,搂着人腰道:“你真是把我想太好了,如果可以,我就想苟在这村里跟你过一辈子,我很自私的,考虑不到旁的人。”

夏初回抱住楚枫,在人额头上亲了一下以示奖励:“那就好。”

得了夫郎的亲吻,楚枫心头甜滋滋的,顺势说起自己的打算:"待送至儿入学后,我打算去府城走一遭。得探探知府的底细,摸摸昌宁府的境况,最好能搞一张地图。这世道,咱们要心里有个底才行。"

夏初不假思索道:"我随你同去。"

"自然要一道,"楚枫笑着捏了捏他的指尖,"我是一日也离不开我家小夫郎的。"

送夏至入书院后,楚枫便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向去过府城的夏有田打听过,此去单程就要四日车程,往返少说也得十来日。楚枫便从他那里租借了两辆驴车,又细细安排家中诸事:

山上的鸭群托付给了石绍山与刘正先。春日回暖,虫豸渐出,连楚枫早先看中的蜗牛也探头探脑地现了踪迹。鸭饲料掺得少了,能省不少人力。

十九要随行,老五因四道湾新房动工需监工,加之送货的事也需要他。楚枫便让豆子跟着老五送货认路——这孩子虽识字不灵光,拳脚射箭却颇有天赋。就跟着跑了一趟,便将路线记得八九不离十。

家中一应事务交由李老太与小逸打理。朝霞照看孵蛋的活计,春秀和玉哥儿也来小住几日,帮着照看菌棚。

至于刘长青,倒不用楚枫费心。他自有主张,平日不是研磨香料,便是钻研药材。至今仍未放弃研制那便于携带又不易变质的药丸。

就这样,一行四人驾着两辆驴车向府城进发。出了临水县地界,沿途风景便陌生起来。楚枫赶着头车,载着菌菇酱和夏初;石头驾着后车,拉着咸鸭蛋和十九。那装鸭蛋的竹筐是杨老头特制的——外层是细密竹篾编成的网格,内里又衬着稻草编织的防震层。一个个小格将鸭蛋卡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晃动又不易碎裂,牢牢绑在车板上稳如磐石。

因载着货物,驴车行进缓慢,途中又遇两场春雨,足足走了五日半才到府城。远远望去,府城果然气象不凡——城门高耸,城墙厚重,守城兵卒的甲胄都比县里鲜亮几分。楚枫递过路引文书,缴了入城税钱,这才牵着驴车缓缓入城。

安顿住处时,只要条件允许,楚枫便很懂享受。没去夏有田推荐的随缘客栈,而是直奔柳掌柜介绍的明月酒楼。听这名字便知与清风酒楼系出同门。

报上柳掌柜的名号,店中掌柜便热情相迎。不仅安排了两间上房,还差伙计帮忙卸货——牵驴喂草、搬货入库,一气呵成。石头和十九站在一旁,竟插不上手。

楚枫对明月酒楼的王掌柜道谢:“多谢王掌柜安排。”

“客气了,”王掌柜道:“楚兄弟的厨艺我早有耳闻,柳掌柜年前送信让送我这里大厨过去学几道菜,正月底才学了回来,待会儿做几道送到几位房里,还望楚兄弟能指点一二。”

楚枫谦虚摆手:“王掌柜哪里话,指点谈不上,咱们互相探讨,互相探讨。”

“行。”王掌柜见东西搬完了对楚枫道:“一路舟车劳顿,客房里已经备好茶点,各位先歇会儿,有什么事咱们晚点再说不迟,晚上宵禁不可出门,前面酒楼会有先生说书供客人消遣,几位有兴趣可以去前面坐坐。”

楚枫抱拳:“好,多谢王掌柜。”

结束与王掌柜的寒暄,楚枫喊了守着人卸货的石头和十九。带着三人上了楼,指着一个靠中间的房间道:“石头十九,这是你俩房间。”

石头背着自己行李推门进去,十九紧跟其后。

楚枫和夏初推开隔壁的房门,眼前豁然开朗。与清风酒楼一目了然的布局不同,这间上房分外讲究——外间摆着红木圆桌和太师椅,里间用一扇绘着山水画的屏风巧妙隔开,隐约可见屏风后摆着浴桶和雕花大床。

两人正打量着房内陈设,门外便传来咚咚的脚步声。石头和十九各捧着一碟点心闯了进来,石头的腮帮子还鼓鼓囊囊地蠕动着。

"哥,我们屋里有糕点!"石头含糊不清地说着,嘴角沾着几点酥皮碎屑。在乡下,糕点可是稀罕物,只有逢年过节看望长辈时才舍得买上几块。

楚枫指了指桌上同样摆着的点心:"我们这儿也有,给你哥夫郎留一碟就行,剩下的你俩拿去吃。"

"我还特意给你们送来呢。"石头放下碟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睛还盯着点心不放。

十九却拘谨地站在一旁,小声问道:"枫哥,这些点心......要另外算钱吗?"石头看到有糕点就直接吃了,他担心要付钱便没动手。

夏初放好包袱,笑着拿起一块桂花糕塞到十九手里:"吃吧,不用给钱,就算给钱你俩想吃就吃,出门就是来长见识的,别到了府城还不知道糕点什么味儿。"

"谢谢小初哥!"十九接过糕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绵软的甜香在舌尖化开,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好吃!小初哥你也快尝尝。"

夏初刚要去拿,楚枫已经凑过脑袋,像只讨食的大狗似的张开嘴:"啊——"

"你......"夏初无奈地摇头,却还是将手中的糕点喂进他嘴里。

楚枫嚼着嘴里略显干涩的桂花米糕,灌了口茶才咽下去:"小初哥说得在理,这趟来府城,卖货倒是次要的。赶了这些天路,明日咱们好好逛逛,看看这府城到底比临水县气派在哪儿。"

石头坐在窗边,顺手推开雕花木窗。后院景象顿时映入眼帘——几个伙计正麻利地帮客人搬运行李,马夫在给各色骏马添草料,一派繁忙景象。

"府城就是不一样,"石头托着腮帮子感叹,"咱们跟老爷似的坐着吃点心,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

十九点头附和:"柳掌柜那儿可没这待遇。我送鸭子去时,常见客人自己带着小厮搬货,伙计就在边上看着。"

楚枫抿了口茶,忽然挑眉问道:"你俩猜猜,这房间住一晚要多少银子?"

两双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来,夏老板,"楚枫促狭地撞了下夏初的肩膀,"给他俩说说这房间住一晚多少钱,让这俩土鳖开开眼。"

夏初嗔怪的瞪了楚枫一眼,才转向二人:"一间房,每晚三两半。包热水、草料和货仓,饭食另算。"

"三、三两半?"十九手里的半块糕点差点掉在桌上,声音都变了调,"那住上四天,岂不是要......二十几两!"这样放在半年前,他都不敢想象二十几两是多大一堆。

石头倒是浑不在意,又往嘴里塞了块芝麻酥。自打跟着楚枫,他衣食住行都由他哥打点,银钱往来于他而言,不过是楚枫腰间钱袋里叮当作响的动静罢了。

"所以啊,"楚枫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算账,"人家帮搬货、送点心,那可都是收了银子的。你俩晚上可得早点睡,多睡会儿,争取把这房钱给睡回本儿来。"

石头脑子再不好,也觉出他哥这话有毛病,“哥,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我多睡还能给他被褥睡跑几斤棉花不成?”

“你这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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