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后，陈煜寒和贺衍两个人并肩慢悠悠地上楼梯，楼道里一团漆黑，只听得见衣服轻微的摩擦声。
陈煜寒扭着脑袋，沉着气问旁边看不清脸的人，“贺衍，你再挤我就要掉下去了。”
旁边的人没回答，伸手揽过他的腰往里带了带，继续往上爬。
“再笑我就把你扔下去！”陈煜寒听到旁边的人笑得很小声，他把人往旁边推，发现压根推不动之后更气了。
两个人背对着站在自己家门前掏钥匙，陈煜寒还没拿出来就被后面的人拽了过去，门一关，他就站在贺衍家的玄关处，被人压身吻住。
贺衍速度很快，让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只能睁着眼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黑暗里，他借着屋外的光隐约看见贺衍的轮廓，这会儿居然让他忘记了呼吸。
就这么屏住呼吸木然地看了一会儿后，贺衍抬手捂住了陈煜寒的眼睛。
他停下了亲吻的动作，慢慢移到陈煜寒耳边吹了口气，提醒他：“呼吸。”
被吹的人马上张口呼吸，贺衍凑近将舌头伸进去，勾着对方的舌尖绕了个圈然后收回，小心翼翼地亲着他的嘴唇，感觉对方再次停止吸气后，轻笑了一声。
“怎么连呼吸都不会了？”他不再继续刚刚的动作，把覆在陈煜寒眼睛上的手放下，盯着他的眼睛问他：“呼吸还要我教你吗？陈煜寒。”
陈煜寒脑子一片空白，眼睛被捂住松开之后，他不能立刻适应眼前的黑，只能无措地眨着眼睛。
贺衍没听到回答后说：“傻不傻？”
你可以适应黑暗，但不能沉溺其中，别忘了有光的日子。
他说完后伸手打开旁边的开关，刹那间，整个客厅被灯光笼住，刺激着陈煜寒的眼睛。
反应过来后，陈煜寒睁开眼睛，看到贺衍要笑不笑地盯着他。他想起自己刚刚的反应特别没有面子，羞赧道：“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贺衍刚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笑着当陈煜寒的面掏出手机，露出壁纸，解锁后回复李文希的消息。
碰巧宋哲休假，李文希最近都不在家，两个人一起出去旅游了。
她发消息过来让贺衍自己照顾好自己，如果不是宋哲和贺衍劝她，她不可能把贺衍独自丢在家里一个人出去。
贺衍让她好好玩，他自己能照顾自己。
他想，自己已经这么大了，怎么李文希还把自己当小孩，他又不是病了残了，再说，李文希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
陈煜寒看到了贺衍的壁纸，他不瞎，这么一大张脸在手机上，他当然看得见。
那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现在被裁得只有他。
等贺衍回完消息后，他就接过贺衍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锁屏壁纸，嘴角不自觉勾起，明知故问：“贺衍，为什么拿我的照片当壁纸？”
说完怕贺衍不承认，特意拿着手机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等着他的回答。
贺衍瞥了一眼，挑眉问：“不懂？”
陈煜寒摇头，“不懂。”
“辟邪。”
“……”
这是陈煜寒打死也想不到的答案，但贺衍嘴硬惯了，他也就不想继续计较什么，伸手去挠贺衍，逗他说：“别不好意思啊。”
贺衍拍开陈煜寒的手，淡定道：“早上起不来，设壁纸可以吓醒我。”
他怎么可能起不来，陈煜寒被贺衍的话逼急了，伸手想教训一下他，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你是炸弹吗？一点就炸。”贺衍嘴角勾起，捏了捏被他抓住的手，低头看了一眼，轻声说：“下次找准地方抓。”
临近十一月，气温不算太高，陈煜寒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贺衍看的地方，只感觉全身发烫，红晕泛上脸颊，情急之下甩开了贺衍的手。
真奇怪，好像有点闷。
他拽了拽身上的衣服，企图让他的心松一松，跳得别那么快。
“……”
貌似没多大作用。
贺衍看着他泛红的耳朵，说：“因为喜欢，所以把你的照片设为壁纸。”
陈煜寒一愣，脱口道：“喜欢我还是喜欢照片？”
“都喜欢。”贺衍凑近轻轻碰了碰陈煜寒的嘴巴，“只要是你，什么都喜欢。”
“这辈子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但是特别特别喜欢你。”
陈煜寒笑了，露出浅浅的酒窝，得意地说：“我就知道。”
贺衍笑着看他，叫了陈煜寒一声。
“陈煜寒。”
“嗯？”陈煜寒看着贺衍的眼睛，突然很想凑上去抱着他，永远都不撒手。
几秒后，贺衍说：“我其实特别不好。”
“你能不能再多喜欢我一点，这样我才会慢慢变好。”
陈煜寒愣了一下，他看着贺衍的眼睛，和贺衍碰了碰嘴巴，说：“你很好啊，到底要怎样才算好，你明明就很好。”
“再说了，你觉得我不够喜欢你吗？”
陈煜寒在疑惑，在反思，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又或者少做了什么，才让贺衍有这种错觉。
贺衍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些问题，可能是李文希未来会有自己的人生，而自己只有陈煜寒了。
陈煜寒那么好，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他，但自己太糟糕了。
“贺衍，”陈煜寒看着贺衍再次开口，想把他不解的地方问出来，“以前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你怎么会忽然喜欢我？”
“什么都没有做吗？”贺衍笑道，“不应该吧。”
“再说了，就算你什么都没做，我觉得值得就好。你也值得这份喜欢，不止我，你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他把话一口气说完，“陈煜寒，你不是我人生中可有可无的存在，是无可替代，是非你不可。”
“你要清楚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贺衍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怕给陈煜寒说的话太满，最后又补充：“但是陈煜寒，你不要非我不可，而是有我更好。”
陈煜寒疑惑，“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是……”贺衍琢磨了一会儿，最后转口说道：“不管以后发生任何情况，想不想继续喜欢我，决定权在你手上，我不会怪你。”
陈煜寒没太琢磨清楚贺衍的言外之意，刚刚想继续问下去，就被贺衍堵住了嘴巴。
“唔……”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雨，陈煜寒没像刚刚那样傻到忘记呼吸，他喘着气，说：“贺衍，你今天话好多。”
贺衍拉过陈煜寒的手放在身下，问：“不喜欢吗？”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窗上，贺衍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没听到回答，继续问：“嗯？不喜欢吗？”
陈煜寒摸着贺衍的脸，笑道：“喜欢，喜欢死了。”
贺衍皱眉，“换个说法。”
“？”
“别说那个字。”
“很喜欢。”陈煜寒抖着身子说，“非常喜欢。”
——
翌日晚，迟尚轩厚着脸皮把陈煜寒拉回自己家中，他已经被家父家母下了最后通牒，成绩再不上去，他可能就得被送出国了。
陈煜寒给他讲了两遍卷子，然后抬头问他：“你不想出国？”
迟尚轩摸着脑袋，闻言道：“不想，国外我谁也不认识。”
陈煜寒把试卷推了过来，说：“那就认真点。”
“我很认真了！”迟尚轩说完后趴在桌上，闷声道：“我又不是你和贺衍，听一遍就会。”
“算了算了，你等我消化一会儿吧。”迟尚轩指着旁边那个房间，“你可以进去逛逛，呆这儿我有点慌。”
“慌什么？”陈煜寒说，“我又不会吃人。”
迟尚轩：“可能是天生怕老师吧，你现在对我有种压迫感，待这我写不出来。”
陈煜寒没再管他，起身径直走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满满当当一整个墙面全是鞋。
“迟尚轩，这么宝贝儿自己鞋子呢？”陈煜寒看着面前一整墙整整齐齐安置好的鞋，“还挺好看的。”
迟尚轩骄傲地说：“那是，男生应该没有不喜欢鞋的吧。”
陈煜寒盯着自己的脚，意识到刚刚进来时已经换成拖鞋后，又想起贺衍脚上的那一双。
记忆有些模糊，他不常盯着贺衍的鞋看，只顾着看脸了。
“男生都会喜欢吗？”陈煜寒问。
迟尚轩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反问：“你不是男的吗？你不喜欢？”
陈煜寒快被自己问出的问题蠢笑了，硬着头皮说：“你才不是男的。”
他其实对鞋没有那么多要求，但是不知道贺衍对鞋有没有。如果男生都喜欢的话，贺衍应该也会喜欢。
被迟尚轩家司机送回去后，他在网上看了很多鞋，最后看得自己都快不认识鞋长什么样了，只觉得脑袋胀胀的，打开微信发了一条吐槽的朋友圈屏蔽贺衍后，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在网上挑挑拣拣选了一双。
虽然不是很贵，但是贺衍应该会喜欢。
还好自己以前代练陪玩存下一笔，除了每个月都汇一些给林凯外，平时宋菁他们也都会给他零花钱还有每年的压岁钱，自己花钱也不是大手大脚的人，自然也存下不少积蓄。
林凯也很久没收了，每次自己汇过去，隔天就会被重新汇回来。
手机响了一声，他下单后打开微信发现朋友圈有人评论。
点进去一看，迟尚轩评论：买鞋问我啊！
陈煜寒回复：不了，已挑好。
他当然知道买鞋可以问迟尚轩，但是自己的钱包却承受不住。迟尚轩推荐的鞋，估计便宜不到哪去，如果预算不够，估计迟尚轩都会直接买给他，他不想这样。
鞋已挑好，作业也已完成，贺衍和李文希宋哲出去吃饭还没回来，他百般无聊地翻着手机，最后停在微信里的一个陌生好友上面。
估计是以前代练陪玩加的，他没多想就划了过去。
最后点开贺衍的微信，发：还没吃好啊～
贺衍正夹着菜，听宋哲和李文希在聊国外的事情。
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见陈煜寒发的消息，笑了一下，回：还没～
那边回的很快：好吧～
贺衍笑着退出聊天框，又点进迟尚轩刚刚发的消息。
迟尚轩：陈煜寒我已经叫司机安全送回去了。
贺衍回复：好的。
迟尚轩接着给他发消息，还有一张照片：他选的鞋绝对没我的好看！
点开照片，是陈煜寒朋友圈的截图。
但是不一会儿就被对方撤回了。
迟尚轩明明在跟张博深吐槽，却发现自己发错了消息，还是跟贺衍吐槽陈煜寒！？
他深呼一口气，回复：不好意思发错了，你就当没看见。
贺衍点进陈煜寒的朋友圈，发现只有“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几个字。
然后他切换了自己的小号，再点进去，发现了刚刚陈煜寒发的那条消息。
——想要买一双称心如意的鞋怎么这么难啊～我头都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