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爱睡觉,在莉莉安的印象中父亲不苟言笑,他的一天总是会在书房中度过,父亲不喜珠宝与钱财,吃的都是简单的面包与浓汤,穿着也很普通,他几乎将所有的金钱都投入到利剑城的建设与人民的生活之中,大家都称父亲为依诺瓦最为优秀的城主大人。
第二天清晨,莉莉安穿着整齐后,敲响了父亲书房的门。
“进来。”
“父亲,是我。”莉莉安很有礼貌地向父亲打招呼,父亲还是和以前一样处理着日常的工作,不同于以前的是父亲的身旁站着一位年轻而又英俊的男子,他也向莉莉安行礼。
“啊,是莉莉安啊,坐吧。我现在手头上还有一份文件需要处理,马库斯,去倒茶。”
那位名叫马库斯的年轻人点点头,很熟练地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莉莉安,“小姐,请喝茶。”
莉莉安喝了一口,这茶似乎能够消除旅行过程中的所有疲倦,此刻她才真正感受到放松。
父亲处理公务的速度很快,他缓缓站起身,走到莉莉安的对面坐下,马库斯为父亲倒了同样的茶,待父亲喝下他才开口:“似乎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你就长大了不少。”
莉莉安没有说话打断父亲,只是慢慢地聆听着父亲的话,莉莉安认为自己也变得成熟起来了,她也开始以父亲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思考为什么父亲曾经不接纳自己,但为了找到这个答案,她问父亲:“父亲,其实我很好奇您以前的那些事,我想知道在您心里,孩子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父亲垂下眼皮,他比以前还要苍老许多,整个人都瘦的不成样了,就像那干瘪的苹果,失去了曾经的活力。父亲说:“莉莉安,也该是时候告诉你这一切了……”说完,父亲又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声充斥着整个书房,混合着书房中的潮气显得父亲的身体是多么的虚弱。
“莉莉安,其实你并不是我的女儿。”
“你是你母亲和我兄长的孩子,你的的确确是利剑家族的孩子,而你父亲因为战争死去,在去战场之前,你父亲留给了你母亲一封信,信件上写明了我要收养你的内容,所以我是你的养父亲。”
养父亲?莉莉安陷入了沉思,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她并不是所谓的私生女,而是利剑家族的孩子。
她是否还能叫他父亲呢?
“那我母亲与您呢,包括我母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继续说:“你母亲因你父亲的死打击很大,在那之后就病了,并且在她身上发现了已经启动的‘血源诅咒’,这表明她很快就会死去。”
“‘血源诅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很多人都有?”莉莉安不明白什么是血源诅咒,艾登也有,或许自己的身上也有。
“‘血源诅咒’便是神给予的,人人都有,在婴儿时期神便会将‘隐纹神章’印在身上,但与皮肤的颜色相同,便看不出来,一旦到了神所规定的时间,诅咒就会显现,表示这人很快就会因神所设置的诅咒而死去。神为其设置了八条‘血源诅咒’,分别是‘循环’、‘恶疾’、‘自衰’、‘暴死’、‘天灾’、‘自由’、‘平衡’和‘契约’。”
“家族的传承,这就是‘血源’。”
“你母亲便是因为‘血源诅咒’中的‘恶疾’而死……”
“还记得你母亲给你的那条珍珠项链吗?那是控制你魔力的魔法道具,你父亲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感知到你可能是魔女的后裔,为了保护你让我隐藏你的身份,我原以为让你做女仆了就能避免一切,但现在来看,这或许就是神告诉你的命运,不可抗的命运。”
“莉莉安,找到那枚钥匙了吗?”父亲问。
莉莉安一惊,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本书是我让索兰老师指引你寻找到的,如果你真的是魔女的后裔,那么你就能够跟随自我找到那枚钥匙,这本书里面大概率写的是整个世界的真相与神的命令,以及你所遗失的魔女‘记忆’。”
“不要着急,慢慢找。”父亲又喝了一口茶,他看着莉莉安疑惑的表情,似乎这些话她现在还未完全明白。
父亲双手搭在膝盖上,一旁的马库斯给父亲找来稍厚的毯子盖在父亲的膝盖上,父亲说话的过程中参杂着些许咳嗽声,他越来越重的喘气声,似乎让莉莉安发掘父亲的“血源诅咒”便是“恶疾”,与自己的母亲一样,父亲可能很快就会死去。而佩里呢,她或许才是那个最悲惨的孩子,在那个黑暗的地方若是听到父亲的死讯,她一定会在莉莉安的怀里哭泣,就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莉莉安心里有点乱,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父亲,佩里的事您也知道了吧……”
父亲会怎么回答呢?他是否愿意帮助自己?
“父亲。”
莉莉安叫唤着父亲,他好像很累的样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接过父亲的手承担这一切,大家对父亲孩子的期望和父亲一样,佩里不是没有压力的,甚至是死去的亚历克斯少爷也是一样。
“父亲,佩里是被人诬陷的,您难道不相信她吗?”
莉莉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告诉父亲那封信件已经在审判官手里了,想要拿到证据也不容易,必须使用接触魔法中更为高级的“回溯”才能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但现在没有那个物体,就无法施展魔法。
莉莉安还告诉父亲,艾登调查出来这一切都是亚历山大所做的。
父亲听着莉莉安说,过了许久他才回复莉莉安:“莉莉安,你应该知道亚历山大和我们家族的商业合作吧,哈玛尔港出入的很多事都是经他之手……”
“所以您为了这个,打算放弃佩里吗?她可是您的孩子,父亲啊!”莉莉安不相信父亲会这么做。
“我会以‘献上所有封地,放弃利剑城城主之位’来救佩里。”
父亲看着杯中的水面,似乎看到了过去的利剑城,这个曾经不怎么富裕的地方,经他手慢慢修建,从一棵小树苗成长为苍天大树,而如今他却要亲手砍掉这棵树,父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莉莉安,父亲能够做到的只有这个,除此之外,任何想要伤害我家族人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无论他与我们是否合作……”
父亲说完,便又咳嗽了起来,他很累了,最终他会为了佩里而做出这个选择。
他爱他的孩子,无论是否是自己的孩子。
他不擅长言语表达,他只是用自己的行动诉说着这份爱意。
“但是否真的是亚历山大这件事,我得派人去调查一下。至于北部伯爵所说的国王的旨意,我会亲自去王城见国王,这件事不小不大,但若是真的有人想要在背后作乱,那国王是第一个反对的人。”
“莉莉安,你不用想那么多,回去休息。”
“然后等待审判时日的到来吧。”
父亲说完离开了书房,莉莉安相信父亲的办事效率,很快的,一切就会真相大白。而在这之前,她也必须要做一些事情,利剑家族一定能够挺过的,至于所谓的那些神的命运,她相信自己能够冲破这些障碍。
地下监牢中。
佩里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精神了,面对着她的那位审判官看着她,有些厌恶起来,他说:“这下应该告诉我了吧,佩里小姐,你幕后是谁在掌控?或者说你就是想要为你主人扛下所有,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真的很让人敬佩,尤其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佩里冷冷一笑:“我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总是要死的。”
“我当然看出来了,佩里小姐。”审判官咬着牙,那话似乎都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看到这个了吗?”
审判官拿出那封信的时候,佩里一直都死死地盯着那封信,他说:“这就是可以处死你的证据哦,不过这种还有很多……”
“很多?你什么意思?”佩里似乎想从审判官嘴里套出些话来。
审判官当然也是知道佩里的心思,他勾起嘴角一笑:“这样吧,你应该也隐隐约约知道你是清白的了,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游戏?”
“没错,当然了还要赌约的。”
“我们先说赌约吧,如果你要是赢了,我就让他们放了你,并且证明你无罪。”
“如果你要是输了,就将你的一切都献给我的主人吧。”
审判官的脸突然一变,那正是维克多的脸。
“是你,维克多!”
佩里一叫,“别急,小姐,也别叫,虽然这里什么都听不到,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和我打赌,玩这个游戏啊?”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截止时间就在审判的前一天晚上,你觉得如何?”维克多又一笑,游戏还没开始似乎他已经知道了这个游戏的结局。
佩里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她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做的,但他是如何做到的,佩里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想法。
游戏,或许是个机会,就这么无辜的死掉也太不值了,她佩里可是利剑家族的孩子,怎么样也要揭穿这一切再死掉。
“好啊,我答应你。”
“不过,我还要加一个条件,这样我才参加你的游戏。”
维克多毫不在意,说:“说吧,佩里小姐。”
“如果你要是输了,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以及你的一切秘密。”
维克多笑得更大声了,笑声回荡在整个黑暗深处,他很兴奋,“没问题,佩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