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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拨迷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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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鸣冤鼓尘封多年,鼓皮已然发霉,周遭用金属镶嵌装点的部位也蒙上了锈迹。是以鼓槌落下的一瞬响声略显沉闷,不足以吸引注意。

孙七咬了咬牙,摇摇晃晃地高举起鼓槌,拼尽全力砸了上去。

咚!

这一下震天动地,不仅险些锤破鼓面,更是引得过路人纷纷驻足窃窃私语。

“唉唉唉,”衙门的差役还没睡醒,怨气不比喊冤叫屈的人轻,“干什么的?!一大清早地吵吵什么?”

孙七还没开口,就有围观的大汉替他打抱不平:“这是什么口气,没看见人家有冤要告吗?”

“哎呦,”差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是孙七之后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条赖皮狗。喏,小狗子,你够得着鼓吗?”

余下的衙役随着他一起不留情面地嘲笑。

孙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少来狗眼看人低!我是有冤要告,你们凭什么不理!”

“哟呵,你还有冤要告,”那差役笑了起来,“狗日的,你又跟人赌钱输了吧?”

孙七当即涨红了脸:“你……”

身后毫不客气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围观群众开始抗议,“凭什么不叫人家告?”

“就是就是。”

“你还不知道人家要说什么呢。”

孙七来了底气,又道:“听好了,我有冤,我要告状!我要告留春坊逼良为娼,活生生害死了我侄女!”

他这一声铆足了劲喊,瞬间吸引来了更多看客。

衙役驳斥道:“你少胡咧咧!”

围观者中有人道:“他说的那个留春坊我也有听说过……好像真的会打人呢。”

“……上回老张家的那个女儿不就是走丢了吗,后来在他们那儿找到的……那姑娘说是自愿入伙……”

“我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

一阵议论后众人开始帮着孙七起哄:“凭什么不叫他告!你们是不是也收他们的钱!”

衙役顿时恼羞成怒,挥着大棒就要打人赶人:“公堂之上不得胡闹!”

“好一个不得胡闹,那我问问你,你方才这叫什么?”

衙役正要骂此人不长眼睛活腻歪了,可一瞬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憋得脸颊通红:“你你你、你是……”

源尚安和赵兴并排前来,衙役不认得源尚安,却认得自个儿的老上司,立马软了脊梁骨:“原来是赵大人,小人失礼、失礼……”

身后人群响起一阵嘘声。

衙役不知道源尚安身份,但看赵兴对他毕恭毕敬也知道自己惹不起,慌忙跪下给自己辩白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名叫孙七,是个泼皮无赖的主儿,从前没少闹事,小的也是怕这刁民……”

源尚安不和他辩论这些,只微笑问道:“你从何断言我一定有所不知?”

衙役:“……”

源尚安转头问赵兴:“既然是审理案件,那县太爷不来不像话吧。”

县令刘达及时赶了过来:“全凭大人吩咐,全凭大人吩咐。”

源尚安摆了摆手:“不敢吩咐。”

“大人谦虚了。”

“我不是这儿的人,插手内务于法不合,”源尚安道,“该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依照衙门的章程走,我不便干涉。”

刘县令一个是字还没出口,源尚安便又道:“只能旁听。”

他一时卡了嗓子不知怎么回话,而恰在这时潘县丞道:“太爷何必紧张,本县从来没有不许围观旁听的规矩,既然顾大人想看,那就请大人来。”

“啊,是……”

他好歹是个县令,却还要在下属面前唯唯诺诺,平日里整理县务是如何模样已然可以想见。

赵兴一见潘县丞来,笃定的气势瞬间又虚了下去,隐隐有再度倒戈的苗头。

源尚安心下了然,面色却依然平静无波:“既然是审案,不知这升堂二字——”

他似是不经意间转头看到了赵兴:“赵大人,我记得你的嗓门不错。不如今日这重担就交由你来。”

赵兴:“啊、我、我?”

“有何难处?”

“没、没……”

赵兴倒吸一口凉气,这不等于是公然跟潘县丞宣告他叛变了吗!

在他的认知里,这种事还是应该偷偷摸摸的,不该摆到明面上来——说出来多叫人尴尬呢。

但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赵兴默念了好几声“开弓没有回头箭”,随即气沉丹田后喊道:“升堂、升堂!”

棍棒哒哒敲响,孙七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请老爷做主!”

刘县令不由自主地瞄了眼源尚安,见他神色自若后又默默收回了眼神,清了清嗓子道:“状告何事?”

孙七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老爷,去岁九十月份我与堂姐商议,将她女儿阿锦送往留春坊名下的一处洗衣房做工。却没想到留春坊竟然打起了我侄女儿的主意,把人偷摸收编成了舞妓,后来我替堂姐探望时发现不对,想接她出来,可没想到那帮黑心的东西直接杀了她推到河里!老爷,寒冬腊月的天,人不被淹死也被冻死了!”

“等等,等等,”刘县令面露怀疑,“那是你姐姐的女儿?”

“是。”

刘县令嘶了声:“那为什么不是你姐姐亲自来告?”

孙七磕头道:“老爷明察,我堂姐她已多日不见踪影,实在来不了啊……”

“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公堂上的人暗自抽气,衙门外围观之人也个个惊异万分。

“怎么这么巧?”

“不会是被……哎,苦命人啊。”

“老爷,”孙七再抬眸时竟然流了眼泪,“草民实在是越想越怕,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刘县令啪的一声拍响惊堂木,还真像那么回事:“来人,速速传留春坊的人前来!”

在这请人的空档里,潘县丞一言不发,只盯着另一侧的源尚安看。

他没有心思赞叹此人容貌气度,脑子里琢磨的都是他的身份。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到底有什么靠山?

源尚安对他的眼神心绪了然于胸:“初次见面,我有一份心意献给潘大人。”

他眼神一递,云昼立时上前把那一大箱草药搬上来如数奉还:“潘大人,一点回礼,不成敬意。”

“哪里哪里,顾——”潘县丞正要说话,看清箱子模样后瞳孔瞬间放大:“这……”

这正是他前些日子要送给源尚安的草药!这哪里是回礼,分明是原路返还。

潘县丞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这既是优雅的提点也是略带威慑的警告:你的小算盘和歪心思我心知肚明,少和我玩这种把戏。

云昼问:“潘大人怎么不收?”

“……收,收,”潘县丞硬着头皮声音发虚,“谢谢顾大人好意。”

那头留春坊的人已然被找了过来,她一见审案子的是刘县令便松了口气,可望见一侧旁观的源尚安时眉头又蹙了起来。

这是什么人?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都知道,唯独没听过这位的消息。

她隐约觉得不妙,刘县令没注意到这处细节,问道:“你是何人?”

“民女留春坊掌柜刘采菱。”

“这位孙七,他……”刘县令从前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此刻也有点不屑提起,便草草略过,“他说留春坊私自将他侄女阿锦收为舞妓,可有此事?”

刘采菱当即又惊又怒,以手抚着心口道:“太爷,您可知这位孙七是个什么德行?他就是个破皮无赖,最喜欢讹人!本店经营多年从来都是严守规矩,哪会有那档子事!”

说罢她便将提前准备好的开店凭证递了过去:“太爷您看,这上头的是不是衙门的章?”

“是,确实是,那——”

刘采菱迅速夺过话头:“太爷明鉴,民女向来本分,从没做过那等伤天害理的事。不信您尽管去问,这坊里的姑娘都是可怜见的,也没个去处,我收养了她们,给了她们一个谋生的法子,却还要被这臭不要脸的东西赖上!”

孙七也不甘示弱,立即骂道:“我呸,你才是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都是些什么勾当?整条街就属你下手最毒!那些姑娘哭着求你,你手软过吗?”

“你、你……混账!”刘采菱恼怒之下啪地甩了孙七一耳光,“公堂之上也敢空口白牙污人清白,谁给你的胆量!太爷,您万万不要信他胡言乱语,我也带了个姑娘过来,大可问问她!”

两方对质的场景看得众人一瞬呆住了,连议论点评也跟着忘了,都在脑海中琢磨着二人言辞的可信度。

“停停停,”赵兴听不下去了,“这里是公堂,不是菜市口,谁叫你们吵架动手的?”

他说罢瞄了眼源尚安,见后者没有出言反对才又点了两个人道:“把他们二人拉开,有话好好说。”

“既然如此,那就把那姑娘——”

“且慢,”源尚安打断了他,直视着刘采菱,“方才太爷的问题你为何回避?”

“大人,我……”

源尚安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把逐渐偏离的话题又拽了回来:“你现在只许回答一件事,阿锦可曾在留春坊名下做工?”

刘采菱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赵兴喝道:“回话!”

“……是,”刘采菱别过脸去,“确有此事。”

身后人群传来一阵意味不明的“噫”声。

“那姑娘确实是被她母亲和那家伙送来的,我看她年纪小也不想难为她,”刘采菱道,“谁成想出了些差池,她自个儿不当心跌进了湖里,我也觉得可惜。可没想到这个杀千刀的东西还想讹一笔钱!”

“既然你说她是失足落水而亡,”源尚安道,“那你现在告诉大家,阿锦是什么时候去的湖边,又是怎么摔下去的,周围有没有人,如果有,为什么没有施救?”

刘采菱深深吸了几口气,胸膛跟着剧烈起伏,她已然察觉到了这个身份不明的人没那么好糊弄过去。

但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又怎么突然要调查这个案子?在这之前怎么没有任何一个人跟自己说过?

一连串的疑问盘踞心头,刘采菱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背刺,也疑心源尚安代表着某种更为强大的力量。

……不、不可能,夏州的权贵她都打过交道,在这里没有人会比那个人更有权威,不可能……

优势不再的预感令她霎时如临深渊:“回、回大人,那时候大约是腊月下旬,她和人去河边浆洗衣裳,小孩子嘛,爱玩,有点顽皮,一个人跑了去玩,咱们也拦不住她。这河面上的冰看着厚,其实薄得很,一不留神就……哎。”

话音刚落她就懵了,方才她一直盯着源尚安的一举一动不敢松懈,若不是眼花那他方才好像是……在笑?

“很好,你果真有一套说辞,”源尚安道,“当时的尸首是谁检验的?”

刘采菱报了个名字,赵兴很懂事地派人把仵作叫来了。

这竭力讨好的模样引得身后的潘县丞轻哼嫌弃。

——呵,不就是讨好上头吗?可显着你小子了,谁不会啊。

源尚安道:“事到如今那就更叫人奇怪了,为什么这案子所有人都有着落,唯独死者的生母不知何处?”

孙七得了暗示,立马扑通一声跪地哭道:“老爷,各位,你们都听到都看到了吧,我姐姐她下落不明多日啊!谁知道她是不是被哪个坏良心的东西害了呀,呜呜呜呜……”

这个死无赖!

他嘴里“坏了良心”的潘县丞暗自瞋目切齿,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姓赵和姓孙的两家伙没一个好东西!胳膊肘全都拐外人那去了,亏他以前还给人分过钱。

呵,公然讨好表忠心,说那么一大堆没羞没躁的话,还要不要脸!

潘县丞努力运了运气:“顾大人。”

“嗯?”

“谁说孙夫人被人暗害?孙夫人好着呢!”潘县丞脸不红心不跳,“顾大人,下官身为县丞,理应体恤老弱妇孺。这孙夫人自从失了独女之后便一直神志不清,下官心忧不已,所以……”

源尚安眉头挑了挑,好像是觉得很有趣:“所以?”

潘县丞陪笑:“所以下官把她接回去好生调养。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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