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新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然后就轻声的呜咽起来,“我家住在很远的地方,我相公今年去外做生意一直都没有回家,所以我才想着出来找他,可是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所以我想回到家里等他,可是我公公婆婆却把我赶了出来,说我是丧门星,没办法我只能四处流浪,直到昨天夜里,我因为长时间的奔波劳累才会晕倒了,我相公怕是...,”茶小新哭的更厉害了,她相信她没有说出来的话眼前这个妇人是能理解的,虽然话是她胡编的,但是她哭的绝对真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种种遭遇,今天她倒是找了理由痛快地哭了起来。
妇人看着茶小新伤心欲绝的样子,眼角也不知何时湿润了起来,“真是个苦命的,看你的年纪比我小,我叫罗绣,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嫂子吧!”
茶小新拭去满脸的泪水,点了点了,“多谢嫂子一家的救命之恩,以后嫂子就唤我小新吧!”
“行,那我就唤你小新妹子,喔!对了,你肚子现在肯定饿了,我给你做了些东西,快趁热吃吧。”罗绣赶紧又把放在桌上的瓷碗端到茶小新的手里。
看着手里正散着热气的瓷碗,茶小新现在真觉得饿了,碗里是像浆糊一样的东西,但是颜色却是比浆糊黑上很多,而且浆糊里还夹杂着些菜叶,茶小新毫不犹豫的将碗里的东西往嘴里送去,和她想的一样,除了一些苦味和很淡的盐味,其它的就尝不出来了,但是一碗下肚之后,她明显感觉整个胃里都舒服了很多。
罗绣见茶小新把已经空了的瓷碗递到自己的手上,笑着说:“这能吃东西身体就好的快,只不过你这额头上的伤...,”
茶小新知道罗绣想说什么,连忙说道:“嫂子,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不打紧,害得嫂子为我担心了。”
罗绣听见茶小新的话,感觉更加难受了,要不是婆婆把自己手里所有的钱都拿走了,她也不至于连个大夫都请不起,相公也是个孝顺的,自己家这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还得天天往老宅家送这送那的,现在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自己的儿子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想到这罗绣的心更难过了。
茶小新以为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才会让罗绣如此伤心,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就想从床上下来,罗绣赶紧拦着茶小新,“小新妹子,你这是干什么呢?虽说你伤的不重,但是你是个女人家,身子骨不比男人,还是多躺会儿吧。”
茶小新扭不过罗绣,只好乖乖躺在床上,罗绣又叮嘱了茶小新一点其它的事情,就收起桌上的瓷碗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房间又只剩下茶小新一个人,罗绣那么着急得离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被她婆婆叫去干活了,如果她猜得没错,刚才和罗绣说话的人就是她婆婆,她那婆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点是茶小新从她婆婆说话的口气中听出来,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但是自古婆婆和媳妇都是不对付的,茶小新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柳家村一处的田地里。
罗绣到地里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现在是正午时分,看来婆婆又是打算让自己一个人下地,她们家地的旁边就是村长家的地,不过和她们家的地不同的是,村长家的地已经长出了青葱的幼苗,而她们家的地才刚刚开始播种,要不是她,这地今年还指不定能不能种下粮食还很难说。
去年的时候,她们家十几亩田地,居然只收获了别人家一半的粮食,而且所有的粮食都是她和相公一起打理的,可是到了分粮食的时候,婆婆却说他们的地最贫瘠,只分给了他们一袋粮食,他们一家人天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都还不算,每年还得出二两银子给大哥的儿子家俊上学堂,而她的儿子却饿的皮包骨头,没办法她相公只好去山里打猎,猎到的东西拿到镇上去换钱,可是累死累活的婆婆还总是说他们不孝顺。
去年的收成不好,婆婆便主动提出了分家,说得好听,分家就只是分开住,干活的时候要大家一起干,这点她是非常反对的,可是相公却认为他娘说什么都是对的,最后他们分到了三间茅草屋、半袋子粮食和几把农具,大房子和家里唯一一头牛都分给了老大,她自然是不服气的,可是婆婆却说老三一人就分了三间房,祖屋可是由老大和老二两个人分呢,这要是认真算起来,老三最占便宜了,相公憨厚老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没办法他们一家三口只得连夜般离了祖宅。
罗绣看着自己家像狗啃一样的地,只能安慰自己她是自己的婆婆,认命的干起活来。
“绣娘,今天又是你一个人干活啊?”
罗绣抬眼看去,就见田埂上站着一个老头,穿着一件已经洗得看不清原来颜色的褂子,一条拇指粗的麻绳牢牢的绑在腰间,裤腿被卷到膝盖处,手里什么也没拿,看来是正午的日头热,想回家去歇歇傍晚再来干活。
“柳二叔,回去休息呢?我婆婆身体不好,我多干点不碍事。”
田埂上的老头摇了摇头,显然对罗绣的这般回答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回了一句:“绣娘,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就慢悠悠的离开了。
罗绣无奈的苦笑,纵然她心里再怎么不满,但是家丑不可外扬她还是懂的,不算自己受了多大的气,在外人面前依然还是要扮演母慈子孝的画面,这些年她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咽,罗绣这才干了一会儿活,稚嫩的声音就从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响起。
“娘,不好了!”
罗绣被这一声惊的头皮发麻,这是她家华的声音,今天儿子非要吵着跟他爹上山去打猎,她是不同意的,家华才七岁,山上又危险,家华就和她哭闹今天一定要和爹上山去,没有办法,她只得嘱咐相公好好照顾儿子,按道理说相公每天打猎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现在这个时间家华却跑了回来,罗绣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丢下手里的活计就朝着儿子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茶小新此时正和家华急匆匆的朝柳家的田地里跑去,看见罗绣的身影她才松了口气,刚才她在床上睡的正熟,一个小男孩的在院子里大声的叫着“娘!”,茶小新本以为没人应的话他就会离开了,没想到小男孩居然一间一间屋子找起人来,没办法她只得出去,当她看见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也看见了她,男孩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警惕的问道:“是你?我娘呢?”
“你娘?”难道是罗绣的孩子?“你认识我?”
男孩点了点头,“今天早晨是我和我爹救了你。”
呃!看来是罗绣的孩子没错了,“你找你娘干嘛?她好像出去了。”看着孩子着急的模样,茶小新回到。
“她去哪里了?”小男孩一下子就跑到茶小新的跟前紧紧拉着她的手,仿佛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应该是被你奶奶叫去干活了。”茶小新不确定的说到,因为那时候在屋子她也不是听得很清楚,小男孩听了茶小新的话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喂!等等我。”茶小新也紧跟其后,直到跑了五六分钟,两人才老远看见了在地里耕耘的罗绣,茶小新本来想走近之后再去打招呼,没想到小男孩迫不及待的就叫了起来。
罗绣一走到两人身边,急忙查看了小男孩的全身,见男孩身上没有一点不适后才开口问道:“小新妹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茶小新刚想说她也不知道就被小男孩抢过话:“娘,快去救救爹爹,我们遇到了老虎,爹爹让我快跑,他一个人去引开老虎了。”男孩说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罗绣听完小男孩的话一下子瘫坐到地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一脸绝望的样子,就连身上的衣服沾上了地上的泥水也浑不在意,一旁的小男子也跪坐在罗绣身边不停的大哭。
茶小新看见罗绣这样也是急得不行,急忙蹲下身用手扳了扳罗绣的肩膀,“嫂子,你得振作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人去山里救人,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罗绣听完茶小新的话,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安慰道,“家华,你小新姑姑说的对,我们赶紧去奶奶家找大伯帮忙。”
柳家华停止了哭声,朝着茶小新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娘,这个人明明是他和爹今天早晨才救下的,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姑姑?虽然心里充满疑惑,但是娘说是小新姑姑那就是小新姑姑。
罗绣本来劝茶小新回去歇着,她和儿子去找人帮忙就可以了,但是茶小新哪里过意的去,人家才刚刚救了自己,现在人家有事理所应当的也该站出来,因此她还是坚持陪着母子二人朝着柳家老宅跑去。
三人到柳家老宅的时候,柳家老宅的大门紧闭,本来这样的好天气正是农忙的时节,家里的大门断不会在这种时候关上,当然要是全家都下地干活的话就例外了,但是这柳家的人显然不是这种情况,刚才在路上的时候,茶小新就向柳家华打听了一些关于柳家的事情,小孩子虽说才有七岁,但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才七岁的柳家华已经很懂事了,所以家里一些基本的情况他还是能很好的说出来的。
原来柳家老爷子叫柳洪,娶妻田氏也就是柳家华的奶奶。田氏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儿子柳金,娶妻方氏,是个地地道道的庄家人,有一子柳家俊,一女柳玉,但是柳金和方氏两人却好吃懒做,田地里的庄稼却是管也不管,柳金就算了,毕竟是田氏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是不下地干活田氏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方氏不下地干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只是方氏这个人很会讨好婆婆田氏,所以方氏虽说是个农家妇女,但是他们夫妻二人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次子柳银娶了镇上钱掌柜的女儿,钱氏,钱掌柜死后接替了钱掌柜的绸缎庄。生女柳家娴,柳家惠,是对双胞胎,夫妻两人平时很少回到柳家村,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去一次,只不过柳家老爷子柳洪会时不时的在柳银家住一段时间,听柳家华说,他爷爷已经去他二伯家好几天了。
长女柳枝一年前嫁到了外村,基本上不怎么回家,次女柳叶还待字闺中。
茶小新把就柳家华的说的信息都整理了一下,看来这柳家也是一个大家族,只不过这柳家大门紧闭的样子,罗绣想要求救看来没那么容易了。
茶小新看着罗绣已经在木制的大门上敲了好几声了,但是门内还是静悄悄的,显然根本没有人来开门的意思,但是罗绣还是坚持一下一下的拍着门,茶小新和柳家华也只能安静的等着。
“敲!敲!敲!”怎么就不把你的手给敲断了呢,大中午的打扰人睡觉!门内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穿着一件湛青色的小袄,花白的头上还别了根银簪子,脸上还带着被人吵醒时的愠怒,看来这就是罗绣的婆婆田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