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九抱怨着，看着神情既是生气，又夹杂着点害怕，看似是不经意的神情，实则是故意装给老皇帝看的。
一步步引导他知道，陆小九曾经与江染主仆二人关系并不好，甚至是现下势不两立，也好，完全取得他的信任。
“染儿竟曾这样对爱妃，那可真是竖子！不过他近日病了，爱妃可知？”老皇帝也相信了，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报应不爽，高兴还来不及呢。”
嘴上说是这么说着的，可心中却是担心，觉得江染可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莫不是又是这老皇帝搞得鬼。
老皇帝看起来很是满意她这个回答，也彻底对她相信，便也随口许了：“不说这些让爱妃难过的事了，以后就由爱妃来为朕熬制汤药如何？”
“是～”陆小九起身行了个礼。
“今日时辰也是到了，臣妾便先去了。”
说罢，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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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后）
殿外：“皇上，秦太尉求见。”
老皇帝向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便出殿将秦太尉迎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爱卿请起吧。”说着同时又抬手屏退了左右。
见宫人已全部退去，秦太尉这才行至皇帝跟前，低声道：“陛下，北漠又来了消息。”
老皇帝神色微动，皱了下眉头，转而又恢复平静。
“你且随朕过来。”老皇帝向着一侧的书架走去，低声道，秦太尉也紧跟其后。
老皇帝转动了书架上的一只玉瓶，知啦一声，随后，书架向两侧移动，后面竟是有个密室。
进入密室后，老皇帝朝着秦太尉伸手，开口说道：“信。”
秦太尉低首，惶恐道： “陛下，这次北漠王并未写信，只是让使者传了话。”
老皇帝冷哼一声，道：“他倒是越来越会敷衍朕了。”
“不过是些蛮夷，陛下不必理会。”
蛮夷之辈终究是比不上中原人，不懂礼仪，都是些粗鄙之人，这话倒是合了老皇帝的心思。
“若不是现下时局不同，朕又岂会与北漠人合作。”他背过身，道，语气中满是对北漠人的蔑视。
即使到了不得不与他们合作的地步，老皇帝打心底还是瞧不上北漠人。
当然，北漠人也是瞧不上中原人的，若不是老皇帝给的条件合了他们的意，也不会答应。
“那些蛮夷之徒岂配与陛下合作，不过是利用罢了，竟还想肖想我大齐国土。”秦太尉奉承道。
老皇帝捏着拳头，怒道： “那北默王只需等着，如今让朕如此低声下气，等来日朕重夺大权，必会踏平他的北漠。”
他的心中也是如此不切实际地想着，天真地以为他才是背后的掌局者。
秦太尉弯腰作揖，先行恭贺道： “陛下圣明，想必那煜王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甩了袖子，冷哼一声道：“哼！朕要让他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煜王残暴不仁，陛下仍是民心所向，这等宵小之辈，也迟早会付出代价。”秦太尉继续应和着。
“朕才是天下共主，一切都过不了多久了！”
老皇帝仍旧没有认清现实，做着他的青天白日美梦，北漠人又岂会傻傻的等着他利用。
“那使者传了什么消息。”老皇帝忽而又回头问道。
“那使者说要请陛下至别院一叙。”说这句话时，秦太尉明显有些犹豫，多半要碰了皇帝的气头。
听到后，果然，老皇帝明显动了怒，喝道： “他一个小小使者也配朕亲自摆驾相迎！就算是北漠王亲自来了也不配！”
秦太尉连忙跪下，求道：“陛下息怒，陛下是要做大事的，一时隐忍是值当的。”
老皇帝想了想也罢了，只是冷哼一声，便招呼秦太尉退去了：“哼！罢了，你先退下吧，今日你秘密进宫本就容易引人怀疑，现下不宜多留了。”
“是，臣先退下了。”简单地做了揖以后，秦太尉连忙离开。
他回府后立即提笔，写了封信传出去，也不知是递给哪位大人的。
———
江染坐在床边，依在楚墨迟的怀中，终于还是肯将那些往事说出了。
楚墨迟也有些震惊，竟然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光是听着就觉得很惨痛了，更何况这是江染亲身经历的。
他真的很难想象，这些年江染到底是如何支撑下去的，他的隐忍，似乎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极限。
明知真相却又忍了那么多年，如果换做自己，怕就早便不惧生死地冲进宫内，杀了皇帝。
他很抱歉，后来那些年没能陪着江染，儿时的他只是以为江染找到了更好的陪读。
原来，后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吗？
就连他都没能探查出的真相，他以为庄皇后真的如同宫内记载的一般，行巫蛊之术，失手烧死在宫中。
那老皇帝真的骗过了所有的人，差点就要将这真相彻底掩埋下去。
只可惜这次他怕不能顺心如意。
终有一日，真相将浮出水面，一切都将重见天日。
“文卿。”
江染反复地唤着楚墨迟的名字，不断地确认，害怕又消失了。
“我在呢，行言别怕，我一直都会在的。”楚墨迟牵住了江染的手，满眼温柔注视着他。
江染下意识地回避，突然又想起，才再抬眼，淡淡道：“香薷和苏叶走了吗？”
“算着时辰，应当出京了。”楚墨迟想了想，答道。
江染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复杂，像是欣然的释怀，又像是惋惜。
其实算来，江染与她们二人相处时日也没多久，只有几面之缘，大数时候是没见过的，只不过听过故事，又有些同情，真正的原故也许是沉香。
“让他们别回来了，好吗？京城太痛苦了，像她们那样的孩子，应当远远地离开，寻个自由快乐的地方。”说着，又笑了笑。
他也没去过江南，只是听过五公主说过，便想像着，那因当是个很快乐的地方。
有烟雨河畔、小桥江船，有青瓦白墙，一切都是悠悠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