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寒,”沈楠歌站在围栏外,“妈有话找你谈。”
“好,”雁惊寒亲吻儿子的柔软脸颊,“爸爸离开一会儿,你先去和哥哥玩。”
“我刚才已经教训过泱尘了。”沈楠歌牵着雁惊寒坐到沙发上,“是不是妈催得太紧了,你喝中药多长时间了?”
“嗯……有两个月了吧,没多大事儿。”雁惊寒猜到是鹤泱尘编的借口,但这借口未免过于拙劣,他接得措手不及,“妈,我和泱尘也想再要个孩子。”
“妈知道你懂事,但是药三分毒,犯不着伤害自己的身子。”沈楠歌轻拍他的手背,“既然染发了就别急着要孩子,你们又不是第一回备孕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忘了?你俩这半年内的夫妻生活要做好避孕措施,不然影响到下一代的健康。”
“好,我记下了,”催生问题一直困扰着雁惊寒,这回沈楠歌主动提出延迟三胎计划,他心底乐成花,面上却难掩悲伤,“都是我不好,让妈操心了。”
“怎么能叫操心呢,妈对你俩总得多关心点。鹤泱尘那混小子从小叛逆到大,他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多跟他讲几句,他都不爱听,得让牧桢搬家法揍他才老实。”沈楠歌欣慰笑道,“幸好他有你这么温柔乖顺的妻子,不然我这当妈的都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泱尘念书那会儿扬言自己是独身主义,我害怕他真一辈子不结婚,安排了许多Omega与他相亲,男女都有,结果一个也没成。当泱尘领你进门见家长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不是他们的问题,是这臭小子眼光太高了。”
关于鹤泱尘在大学被家里安排相亲的事,雁惊寒记得很清楚,因为杜芮也是他约会对象中的一员,还是唯一一个最开始就拒绝鹤泱尘的人。
“Alpha只会影响我拿奖学金的速度。”杜芮在书桌前无聊地转笔玩,“要不是老爷子非得让我跟他吃顿饭,不然见完面我早就跑路了。活该他连初恋都没谈过,就那态度狗都不谈。”
“哈哈哈哈……”雁惊寒从床帘里探出头,专业书被扔到一边,“不至于吧,鹤学长在学校挺受欢迎啊。”
“拜托,喜欢一个人是会自动美化对方忽略所有缺点。我们系的女生还不是被你演的“江槐柳”给迷得神魂颠倒,情书堆起来都要有教辅书高了。”杜芮揶揄道,“她们要是知道咱‘颂雅才子’喜欢看……”
“我错了,杜芮哥哥说的话全是金科玉律,”雁惊寒举双手以示投降,“我服了,我认输。”
“哪个Omega成为他的伴侣,绝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杜芮说,“孤独终老都算他活该。”
所以最后雁惊寒与鹤泱尘走到一起,杜芮总有一种自家精心种植的鲜花被过路人给无情采摘的介怀,而且这人还是他亲自否定的奇葩。
“这次错在泱尘,但他已经认错了。”沈楠歌说出目的,“妈希望你能原谅他。你们结婚多年,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为着这点小事闹矛盾不值当。”
“既然泱尘认错了,那我接受就是了。”雁惊寒苦笑道,“本来也不是多大事,还要妈亲自来劝,辛苦您了。”
“还是你能理解妈,我原本不想掺和你们的事儿,但泱尘怕再惹你难过,我只好替他来先赔不是。”沈楠歌起身上楼,“我去喊他下来。”
深灰高领羊绒衫作为西服内搭,冷色调的服饰衬得鹤泱尘更为性感。他跟在沈楠歌身后,低着头走,直到面对雁惊寒,鹤泱尘才抬首对上他的视线。
“我错了,我不该吼你,我应该好好和你商量。”鹤泱尘坐到他身边,宽大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对不起宝贝儿,原谅我好不好?”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对方浮夸的演技让雁惊寒大为震撼,他险些接不住,“我应该提前告诉你。”
“哎呀,这就对了嘛。”沈楠歌虽被儿子的道歉方式惊得汗毛倒竖但也未察觉端倪。终究是她见识少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夫妻间有话好好说。泱尘,你又不是第一天结婚,别学渣男遇事靠吼那一套。”
“妈,我知道了。”鹤泱尘轻抚爱人的脸庞,“我怎么舍得让惊寒难过呢?”
“我要去陪晚逸了,”雁惊寒躲避他的触碰,理由正当找不出任何缺漏,“小孩子爱玩,离不开人。”
“我陪你。”
“你还是先准备明天的稿子吧,鹤会长。”雁惊寒把人往回推,动作与言语反倒显得亲昵,“我想吃芙心居的桂花糕。”
芙心居作为柏江市糕点铺子里的翘楚,当季的特供商品永远早早售罄。眼下正是金粟的花季,桂花糕已经在许多店铺上架。芙心居善于保留食材原有风味,制成的糕点软糯香甜,雁惊寒独爱这一家。
“我明天给你带回来,”鹤泱尘说,“明天四伯母会领弟妹来家里,他的思想工作交给你了。”
“嗯?”雁惊寒不解地望向沈楠歌寻求答案。
“泱尘没有告诉你吗?”沈楠歌说,“我记得江禄是你的大学同学吧?他年初刚跟淮旻领证结婚,你四伯母希望他俩再生个孩子。但是呢,你那位同学不太情愿。淮旻是独生子,他妈妈也催过好几回了。”
“噢,”听到熟悉的名字,记忆中那张笑起来阳光灿烂的面孔浮现于脑海,不过他印象里的江禄是心有所属的追求者形象,绝不可能成为鹤淮旻的妻子,“我也许认识吧。”
西风穿廊过,檐下铃微晃。庭院中的枫叶似红蝶飞舞,不多时便随落日余晖铺满台阶。
“孩子们都回来了?!”一进门,鹤牧桢连口罩都忘了摘就跑去见孙儿,“这才多久没见,我们晚逸都长这么高了!”
“诶哟,你刚从外边回来先别靠近孩子。”沈楠歌急忙赶来,她接过管家手中酒精喷瓶为丈夫做消毒工作,“小孩子免疫力差,他们要是病了,惊寒得伤心了。”
“我不过是去军委开会,又不是到疾控中心视察。”鹤牧桢脱下外套递给管家,“谲森长得越来越像泱尘了,还好性子不像,不然惊寒要跟你似得成天唠叨他。”
“你以为谁都跟那野小子似的?越大越气人。”沈楠歌说,“中秋是团圆的日子,你不回来我们连菜都没法上。苏城的螃蟹在冰箱里腌了一夜,往年清蒸吃腻了,今年换换口味。”
秋高蟹肥,花雕熟醉蟹是江南人钟爱的时令美味。阳澄湖的大闸蟹经过姜片去腥清蒸,而后淋上冷却的秘制卤汁,使其没过蟹身再放进冰箱冷藏至少二十四小时。
茗江市临海,当地人靠海吃海,餐桌上便多见海鲜。柏江市属于内陆地区,饮食习惯与南方迥乎不同。鹤家父母为了照顾雁惊寒的口味,每逢他来都会托人从外省空运时鲜进京。
“你喜欢哪一只螃蟹,”鹤泱尘熟练地戴好手套,认真摆弄面前的“蟹八件”,“选一只出来老公帮你剥。”
“还是年轻人懂情调啊,”沈楠歌盯着儿子把完整的螃蟹给壳肉分离。浓鲜流油的蟹黄用蟹壳盛着搁在雁惊寒的瓷碟里,完整白嫩的蟹肉蘸取少许果醋增味,儿媳静坐等待爱人投喂,“自从娶了惊寒,泱尘剥虾蟹的手速愈发快了。”
“爸爸,”雁晚逸望着餐桌中央的醉蟹,“我也想吃螃蟹。”
“这次的螃蟹不可以吃哦,你还是小朋友不能吃酒呢?”雁惊寒抚摸小儿子的发顶,“宝宝乖,你和哥哥都不能吃。”
“那宝宝可以吃虾么?”雁晚逸抬头与雁惊寒对视,孩子的眉眼像极了他——双眸亮如星,“我想要吃爸爸剥的虾。”
雁惊寒本想伸手拿虾,却遭到鹤泱尘出言阻止:“晚逸听话,让阿姨给你剥虾。爸爸剥得慢,虾又凉得快,小朋友如果吃了冰的东西会不舒服。”
“好吧。”雁晚逸撅起嘴,碗里多了几块虾仁。
“哥哥帮你剥好了,”鹤谲森摘下手套,竹筷往碗里添鱼肉,“乖,好好吃饭。”
“惊寒,妈有件事忘了问你。”沈楠歌问,“你们的那幅石榴图能暂时借给四伯母家吗?”
榴开百子图是鹤泱尘收到最特殊的新婚礼物。这幅国画以熟透甚至裂口的石榴寓意多子多福,晶莹火红的石榴籽栩栩如生,仿佛凝脂将玉点红,虽非出自名家之手但也足见画家的水平。那幅画为樊偲宸的妹妹樊偲煜所赠,她与雁惊寒同届是隔壁美院的学生。
“那幅画一直被我们挂在卧室,平时也没时间欣赏。”雁惊寒低头喝汤,“如果四伯母家需要,我愿意借。”
“愿意借就好,愿意借就好,”沈楠歌笑盈盈地说,“妈先替四伯母谢谢你。”
这顿饭在互相举杯祝福里告终。一家人难得团圆,闲谈的时候,鹤牧桢问及孩子们的功课,得到的答复令他十分满意,当即夸赞雁惊寒教子有方为鹤家付出良多。随时间的推移,大厅里的法式落地钟的时针指向数字九,雁晚逸开始犯困打呵欠。
“时间不早了,我带孩子去洗漱。”雁惊寒领着小朋友们上楼,鹤泱尘留在楼下听父亲叮嘱明日丧礼的相关事宜。
“我晚上想和爸爸睡,”雁晚逸从被窝里探出头,“可以嘛爸爸?”
“宝宝五岁啦,你要学会一个人睡觉。”雁惊寒俯身给孩子掖被角,又在雁晚逸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晚安,乖宝宝。”
孩子的卧室熄灯,雁惊寒回到主卧,白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房间里的Alpha信息素还未淡化,白山茶花的气味儿如汹涌浪潮包裹住他,寡淡的冷香此刻竟暖得他浑身燥热。
雁惊寒艰难地走进浴室,冷水冲出花洒淋湿全身。晚秋的夜里温度骤降,他似乎不觉得冷,冰凉的水液冲刷肌肤才勉强抑制因酒精催发而产生的欲。雁惊寒压抑着Omega的本能,即便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欲望。
“你洗澡怎么连灯都不开,门也不关?”鹤泱尘倚着门框,Alpha高大的身躯挡住来自客厅的灯光。雁惊寒的状态过于狼狈,他全身赤.裸地暴露在鹤泱尘的目光下。对方从上到下扫视他,尤其是在腰间停留最久,“难怪他会搂你腰……可惜他也只能搂一搂。”
《回望流年》上传微博的花絮中,邓世峤回府的沐浴戏份热度最高,热评前三条全是围绕雁惊寒的身材长相作出全方位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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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的评论曾让鹤泱尘惊讶,但这份惊讶也未持续多久便烟消云散了。毕竟,雁惊寒的身子从.里.到.外哪一处未经他的爱.抚,再性.感的柳腰也不过是欢愉时箍在掌中的船舵,他控制着船舶驶向海洋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