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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偏航(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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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入秋气候干燥,”剧组的化妆师跑来给雁惊寒补妆,散粉刷轻扫脸颊,细腻粉质均匀铺面,“雁老师底子真好,我们连遮瑕都省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雁老师何止皮相美,网上那群容貌分析师哪个不是称他为最优越的骨相模板。《崇德楼》上映距今快十二年了,时间跨度之久可见他的颜值多经得起时间考验。”另一名化妆师挑选浅色的腮红往白皙的脸颊落笔,自然增气色,“肤白遮三丑,白到过分反而显得羸弱,仿佛一身病气。雁老师有推荐的美白产品吗,我也想白到发光。”

天生肤白的人不懂经不起晒的苦,雁惊寒连护肤品都不曾碰过,他对女生讲的美妆产品一无所知,最后只能如实回答:“沐浴露算吗?”

两名化妆师笑着抛出网络热梗回应:“怎么不算呢。“

第五场戏是邓世峤前往柏江大学把“烫手山芋”还给蔡秀钊教授,同时他将因送信与海归的特殊身份被挽留入读国文系,同时他兼任法文进修班的助教混一份丰厚的薪酬。

剧组根据旧式柏江大学的照片实景搭建教学楼与图书馆,片场的细微景致真实地还原了民国时期的群英荟萃之地。

柏江大学的匾额由初代校长蔡孑民亲笔题写,笔迹遒劲有力,骨架舒展又劲挺。正门前共九级汉白玉台阶,天下学子立于阶下,昂首仰望这座被奉为新思潮发祥地的学府。

“少爷,咱们到地方了。”

“好。你先在这儿等我。”邓世峤推开厢门一跃而下,华服因风而衣摆翻腾如浪。信封揣进袖里,他迈过正门的石槛,这会儿才下学,回廊里皆是身着茶白长衫的柏江学子。他们与留洋在外的学生不同,他们身姿如松朝气蓬勃仿佛冉冉上升的红日代表国家的希望与未来。

邓世峤向迎面而来的学生行躬身礼:“同学,请问蔡秀钊教授身在何处?”

一行人向他回礼:“蔡教授今日无课,想来是到南楼值班去了。先生往东走绕过白鹭湖便能瞧见一幢丹瓦铺顶的图书馆,蔡教授在里边整理古籍。”

“多谢。”

邓世峤根据学生给的地址来到柏江南楼,此时人最多,负责登记借阅的同学手速飞快地写完所有名字。新入馆的书籍摞成小山,蔡秀钊立于群书之间,只露出了发顶。

“您好,请问蔡秀钊教授在这儿吗?”

“谁寻我啊?”蔡秀钊探出头,“这位同学怎么没穿校服?!”

“蔡教授好,”邓世峤从柜台前走向书堆,“鄙人姓邓,留法学生。”

“噢……我们借一步说话。”指尖轻推镜框,蔡秀钊领人上楼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孑民兄,组织派的人来了!”

端坐楠木桌前的老叟放下手中的文件,他站起身来端详站在挚友身后的邓世峤,目光从惊喜转变为疑惑:“你是何人?”

“我不过是受人所托当个邮差罢了,”邓世峤从袖子里取出信件举在半空扬了扬,“那位小姐已被警方逮捕,我虽是姓邓的留法学生,但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啊?!”蔡秀钊扭头瞧他,“你不是组织的人?”

“蔡教授,我已经说过很多遍我不是革命党,”邓世峤无奈一笑,“既然信送到了,我重新译成中文写给您。”

邓世峤径直走到办公桌拿起钢笔,他逐字逐句地将法语翻译为中文落于纸面,同时还不忘给两位教授讲述邮轮泊岸后的经历。

蔡秀钊叹息道:“江小姐虽为女流之辈,但寻常儿郎又有几人能比得过她。”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革命总会有流血与牺牲,你我不过早晚而已。”蔡孑民道,“但江小姐不会白白死去,她的生命献给了我们的国家和民族。”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邓先生从法国回来现下可有工作了?”蔡孑民坐回花梨木太师椅,“邓先生是否愿意留在柏大当个教书先生。”

“邓某才疏学浅恐误人子弟,”写完最后一字,邓世峤合上金属笔帽,轻薄的信纸呈到蔡孑民面前,“我的任务完成了,告辞。”

“邓先生因回国导致学业中断,现下连份解决温饱的工作也没找到,何不考虑我们给出的条件?”蔡秀钊劝道,“助教每月的工资是二百大洋,外文进修班翻了两翻。每月八百大洋,除去日常花销,半年就够邓先生在柏江置办宅子了。”

民国时期,二十大洋相当于一根金条,邓父效忠的满清政府每年才发放六百大洋的俸禄,算上底下人的孝敬,也不过是三千两封顶。邓世峤心底开始盘算得失,最终选择留在柏江大学任教。

“我早已备下聘任书,只待邓先生落款留名。”蔡孑民拉开抽屉,里边的文件足足十二页,“邓先生的全名是?”

“邓世峤,济世安民的世,燃犀温峤的峤。”

“既有济世安民之心,邓先生何不考虑加入我们的组织。”蔡秀钊说,“以邓先生的才学怎甘愿当个平凡的教书匠,你应当有更大的作为。”

“世峤不过一介书生,所愿不过是每月有稳定的薪酬能养活自己便好,其余不敢奢求。”

“秀钊老弟别再勉强邓先生了,”蔡孑民道,“我们这群半截身子埋黄土的老东西是一息尚存战斗不止,年轻人还有无限可能,不值得为此事耽误青春年华。”

聘任书交到邓世峤手里,蔡秀钊送客出门。

“柏江大学国文系保留了你的学籍,”蔡秀钊陪他走出正门,“平日无事的时候也得来上课。”

“好,我记下了。”邓世峤踩着小凳进车厢,马车扬起尘土,蔡秀钊目送他离去。

“他们围在那边作甚?”

“说来也是怪哉,往日都是正午行刑,今朝居然拖到黄昏。”车夫拽住缰绳,马车停止行驶,“少爷要下去看看吗?这等血腥之事伤阴德,您要仔细思量。”

“我……”

话音未落,远处的刽子手落下快刀,血溅三尺染白绫,众人一拥而上。人潮中有手捧缺口碗的老妪,她往警官的大檐帽里放了五枚铜板,那是家中所有积蓄。儿子罹患重疾,古方说人血馒头能救命,唯一的机会怎能舍弃。

“我儿有救了,有救了——”

无头尸直挺挺地倒下,头颅骨碌碌地滚到街边。

算命摊子临近刑场,摊主是个留着长辫的老头正叼着烟枪吞云吐雾,神色惬意快活似神仙。

“一刻钟的血最好,热乎乎的医病最妙!”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壮士何惧死?!”

“看杀头如看戏看笑话,明明是自己人,怎么都这般高兴?”

算命的老头摇首轻叹,“民国?我们也算民?”

视觉的冲击给予邓世峤极大的震撼,似有粗糙的绳索缠住纤长脖颈将他硬生生地勒到窒息。邓世峤欲开口却发不出声,额前冷汗涔涔。

“……”邓世峤极力平复情绪,“快走吧。”

马车缓缓走回邓府,镜头被慢慢拉长。

梁郁安:“好,可以了!”

“寒哥——”裴谙追上马车进厢房,“寒哥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说到底小雁还是资历浅,入戏容易出戏难。”江怀瑾久不见雁惊寒下车心中担忧,等他走近才发现是两个人待在车厢里,“小裴倒点水给雁仔润嗓,他念了太久的台词估计都嗓子疼了。”

“诶,谢谢江副导关心。”裴谙按照他的嘱咐照顾雁惊寒,“寒哥喝水。”

“谢谢,”温水入喉,雁惊寒逐渐脱离角色的影响,“今晚还有一场戏,辛苦你陪我了。”

“这是我作为经纪人本职工作,”裴谙说,“何况还能跟寒哥长时间待在一块儿,我不辛苦反而幸福。”

悠扬的口琴声随风回荡在庄园,裴茗海坐于喷泉边沿,身后激起的水花经阳光照射倒映出彩虹的绚丽。他手持半音阶口琴吹奏温润柔和的乐曲,周围姑娘的目光尽数落在他一人。

“难怪裴经理的感情史丰富,如果能跟他在一起,别说是平等交往,单方面倒贴我也愿意。”

“哦哟,裴经理从不缺女伴,他现任还在边上呢。”

一曲终毕,众人纷纷鼓掌。许是听到旁人的议论,红裙女士迈着小步子穿过人群,她踮起脚尖献吻,裴茗海欣然回应。

“老板,刚收到来自柏江市商会的邮件。”秘书抱着平板站到鹤泱尘身边,自家董事长不喜喧嚣索性躲在别墅里办公,他作为秘书就得跟着一同回避欢闹,心底多少有点愤懑。

“主要说了什么?”

“前任会长与世长辞,请您回国参加丧礼。”秘书顿了顿,“您虽不在国内,但全票当选新任会长,同时也是今年商界的政协代表。”

“你订机票吧,顺便把国庆那段时间的工作分下去给各部门的主管安排,除了重要文件需要我签字,其他交由副总们负责。”鹤泱尘敲键盘回复母亲的信息,老太太让他们一家早点回柏江过节,催生三胎的事即将被摆到明面,鹤泱尘猜不透母亲会以何种方式助攻,只能应下届时随机应变。

鹤家深植于柏江这片土壤,唯一从建国初期延续至今的名门世家。祖父鹤砚臻是开国大典里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青年将军,他曾历经解放战争,组织过游击队、走过长征路、守过革命根据地……即便新中国成立,外患未平,他远赴朝鲜指挥作战,三年凯旋。自此,他在军中的地位无人能撼动,次年升至□□。鹤砚臻与发妻恩爱非常,二人共生下四子一女,鹤泱尘的父亲鹤牧桢是老幺。1985年,改革开放初具规模,国家引进外企对内陆进行投资。彼时的鹤牧桢刚升任少将,负责接待来华参观的代表使团。森延集团董事长的长女一眼相中他,二人恋爱两年,婚后一年生下鹤泱尘。鹤母的第二性别是beta,天生体质难怀孕。她不忍心看鹤泱尘混部队于是依照精英模式培养儿子做家族企业接班人。自鹤泱尘接手森延以来,市值不降反升,涉及领域越来越多,总体更上一层楼。鹤泱尘是小辈里最省心的存在,无需父母操心事业与家庭。他不到三十五岁就成为集团的实际掌权人,妻子温柔体贴,两个儿子乖巧可爱,长辈对他的评价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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