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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青山中见林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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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广陵散在檀峤手中,雪夜冰单薄没灵力,谢醒顿时一身冷汗。

檀峤则面不改色地将广陵散往前一送,像是给人端盘子送菜一样,毫无技巧。然而就在他将剑送出去的瞬间,一道火光席卷了山崖,方才还受到水珠滋润的植物立刻燃起了熊熊火焰,黑东西也被砍为两半。

谢醒夺回广陵散,暗叫“天无绝人之路”,虽然檀峤没学习过兵器上枢纽的使用方法,但是却撞大运地打开了。

这边檀峤接过雪夜冰,十分头痛,他实在不擅长伪装,方才那种拙劣的动作他是在不想再做第二遍。广陵散实在笨重,让他胳膊疼,还是雪夜冰轻薄锋利,更适合他。但是这“名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檀峤轻易拿给别人而闹了脾气,拿在手中冷冰冰的,像是一块冰,手感十分差劲。

檀峤在心中威胁:破东西,敢造反把你扔了。

雪夜冰显然没想到现任主人作风还是如此土匪,被吓住了,温度慢慢回升。

谢醒:“这个坑里有古怪,先送你回去。”不由分说,拽着檀峤就跑。他现在身无枢纽,移动只能依靠奔跑。

但是没跑两步,他们就被迫停下来,脚踝被什么缠住了。两人没防备,一起扑倒在地,手中剑被对方倏然夺了去,扔到一边。

那东西拖拽着他们脸朝下在地上滑行,接着把他们一把提溜到空中。这绝非人力,谢醒公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这鬼东西让他难堪。

倒挂金钟的两人转了一圈,终于朝向了悬崖。火势正旺,空气在火焰的灼烧下微微颤抖。在一片扭曲模糊的空间中,慢慢升起一个人。

檀峤瞥见了此人的轮廓,愣住了。

这是个浑身破烂的人,活像是研究乞讨的乞丐,但是仔细看,发现他身上的不是破布烂衣,而是枯枝败叶。难道是深山里的野人跑了出来?

他显然对大火不满,但是又畏惧火焰,不敢靠近,只能游离在火焰边缘。在他的身边,缠绕着无数黑线,和大石头上的如出一辙。檀峤似乎明白了,这石头就是他的匾额,上面的黑线表达出类似于“这是我家”的意思。

他虽然穿着破烂奇异,但是眉目却挺拔俊秀,换身衣服简直称得上风神俊朗。谢醒笑道:“您的衣服挺有风格,可惜不太合身。”

对方慢慢握紧双拳,抓住谢醒脚踝的黑线收紧,谢醒距离火焰更近了。谢醒似乎是感受不到灼热的炙烤,漫无目的的话还在不停往出冒,就像是雨后收不住长了一大堆的蘑菇。

“原来后山那些黑东西都是你的手笔,这算是什么,艺术创作么?如果是的话,我只能遗憾地反馈,收效不理想,大青山的人就不喜欢,我们是外来的,不便评价;但是如果让我实话实说的话,我也不是很喜欢。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你的颜色不是很好,都是黑色,太暗淡了,看起来像是什么邪恶势力,一下子就把人吓跑了,谁还来欣赏呢?还有啊,这东西杀伤力太大了,直接将我们倒吊起来,真是吓死人了。”

“真是吓死人了”这种话从神京的谢醒公口中说出来,让人格外没耳听。檀峤翻个白眼,忍无可忍地将脑袋扭到一边。他不理解谢醒这些废话算是一种什么策略,难道能把对方烦死么?如果人真能烦死,那么让他代替昼统元帅的位置应该会所向披靡。

对方显然也被谢醒的口若悬河“打动”了,很慷慨地将谢醒挪动到离火焰更近的位置,并在听听过谢醒的长篇大论后问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为什么闯进来?”

谢醒摊手:“我们不是有意的,毕竟你这里既没有牌坊也没匾额。”

对方估计是没见过说活这么不着调的,也没体验过一个容易招惹人的家伙是什么样子。听了谢醒的危险发言,这人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放火烧山,罪大恶极。”

谢醒估计是对他陈述中每个字都不满意,在对方短短的发言时间内就打好了反击的腹稿。这人一说完,谢醒就立马道:“十分抱歉,我们实在是看不出来你身处绝境,毕竟此时被倒吊着的人是我们,而不是你;而且你身边还盘踞着这一大堆看起来随时准备把我们缠绕之死的黑线。放火烧山的罪名太大了,我担当不起,我们不过是点了这么一把火,你这个老巢湿淋淋的,能点着就是奇迹,我估计再烧一炷香的时间,这野火自己就得把自己掐死。”

对方终于忍无可忍,一甩胳膊,黑线牵引着谢醒,将他从火舌上甩过去。谢醒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飞了起来,在空中转身,朝着刚才掉落在远处的广陵散一挥手,喊道:“广陵来。”

安安静静的广陵散忽然“嗡”地一声,活了!安在三棱锥内部的枢纽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迸发出明亮的红光,三棱锥如同一根烧红的钢条,一跃而起,落在了谢醒的手中。

看谢醒,他伸出来召唤广陵散的手臂不同寻常,整条胳膊笼罩在微微的白光中,一片甲胄形状的东西在肩膀处浮现。

被甩到那人面前的时候,广陵散也恰好到了手中,谢醒眼神一冷,照着那人的胸膛扎了下去。冰冷涌上了檀峤的胸口,他想冲上去拦住谢醒,但为时已晚,广陵散扎进了那人左边的胸膛。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没有鲜血飞溅。本来是皮肤的地方化为老藤,一片老藤将广陵散缠住。谢醒没料到此人有这能耐,被老藤拽的广陵散差点脱手。

电光火石之间,谢醒明白了什么:“草人是你的杰作!”

“是。”那人漫不经心将谢醒荡到一边,将广陵散从胸口拔出来,看也不看就扔到山谷中。谢醒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也只能看着广陵散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想要再召唤,两条胳膊却被束缚。黑线改变了捆绑的方式,将他正过来,捆粽子一般捆上。檀峤也被这样捆了起来

“没来得及介绍,你们这些年轻人大约不认识我。”他的眼睛幽深而浓绿,像是将这片森林倒映其中:“我叫林莽。”

你的名字太随便了,檀峤评价。

雪女的不更随便么?林莽不服。他们的名字其实不像是名字,而只是一种描述。名字不能指引他们的方向,而是他们生来的身份决定了他们的名字。

挺可惜的,四扇门的门主檀峤想,有时间给他们好好起名字。但是雪夜冰的名字都记了三次才记住的门主大人最后还是忘了这件事情。

直到最后也没机会给他们起名字。两千年了,林莽还叫做林莽,还是那么随意。

让檀峤意外的是,谢醒摇头:“不,我知道你是谁,你曾经的是一夕山的人。”

林莽十分惊讶:“我还以为现在一夕山已经成为一个禁忌了,没想到你们还知道我们。”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我对一夕山的了解比你想象中多。”

檀峤的眼睛聚在谢醒身上,这是他第一次听谢醒这么郑重其事地说到一夕山,他脸上有种类似于虔诚的坚定,仿佛他不是再说一座山,而是在讲一个魂归故里的故事。

檀峤想问:你为什么了解一夕山?那个荒废了两千年的地方早就被神京遗忘了吧?你长在一个新的时代,怎么会知道那些古老的东西?

但是这些都还不能问。檀峤如鲠在喉。

“你造出草人作什么?他们真的很烦人,差点袭击了我们,还吃掉了几个学生。”谢醒又恢复了他玩笑一般的抱怨姿态。

“烦人?”林莽掀起眼皮:“如果他们只做到了烦人,我真的很失望。”在谢醒和檀峤的注视中,林莽道:“一些人只是随心所欲的做事情,却从未想过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所以,草人是你‘替天行道’的杰作,是你炮制的‘惩罚’。”檀峤第一次开口了,他的声音中不带一点恐惧和慌张。如果说谢醒像是在和熟人贫嘴,檀峤倒像是在对着一个学生循循善诱。

真不知道他这种从高位说话的风格是从哪里学来的,谢醒想。

檀峤:“不妨说说,谁不负责任?谁罪孽深重?”

林莽看了檀峤很久,这个年轻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这副面孔他完全不认识。不知道熟悉在何处——是声音?抑或是微微眯起来的眼睛?

“神京,枢纽,神灵雪。他们只知道挫骨扬灰,说什么人死化为尘土,哪知道死生亦大矣,根本不是一把飞灰能概括的。”

檀峤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他立刻明白了林莽的意思。曾经的一夕山是接纳死亡的地方,四扇门通往四个方向,死亡不只有一种。但是现在,一夕山崩塌,四扇门毁灭,三界之中只有灭绝之死,再没有别的选择。

林莽作为一夕山的旧人,自然不忿于四扇门的毁灭,对神京利用灭绝之死,从恶灵的挫骨扬灰中获取灵力的做法自然也十分不满,于是伺机报复。

但是在心中的一个角落,檀峤隐约觉得什么不太对。

谢醒敏锐地抓住了林莽话中的问题:“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替‘恶灵’们鸣不平。要么就是你认为他们不是恶人,不能被用来填炉;要么就是你认为,即便是恶人也不能被这样利用。我总得猜对一种吧?”

檀峤叹气:“谢醒公,你让他选择,他估计是不乐意的。我倒是觉得,他根本不在乎炉子里是不是恶灵,他在乎的,是曾经那个三界的死亡,是他那个名叫‘一夕山’的家的毁灭。”

檀峤说话的时候,全程不看谢醒,反而盯着林莽。对方的眼睛在他的述说中不断闪烁着,像是被激活的枢纽。

檀峤耸肩:“看来我说对了。”

他看到林莽的胸口不停起伏,忽然想明白自己的疑惑是什么了:“为什么是现在?东窗事发两千年了,你才明白自己的情感叫做‘愤怒’,这未免太迟钝了。为什么用这种手段报复?如果说你才想出来这种方式,你也太笨了,这不合理。”

谢醒听着檀峤的分析,哭笑不得。此人的分析不见得不客观,但是客观中却还夹杂着若干堪称精彩的羞辱,让被分析的人下不来台。

果然,林莽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檀峤压根不看他,继续道:“我只能猜测,你是被‘点醒’了,一个人忽然告诉了你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解答了你的困惑,燃起了你的斗志。那么你大可以不回答之前的问题,只回答,谁告诉了你什么。”

谢醒被檀峤后面的论断惊呆了,他也觉得林莽的报复过于突如其来,状若“突发疾病”,并且差点把原因真的归结为“突发疾病”,是檀峤的设想为他打开了新的思路。

但是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林莽看着檀峤的眼神变了,如果说之前是怀疑和好奇,那么现在就是震惊。

檀峤快速地瞟了一眼林莽的眼睛,“嗯”了一声道:“看来我猜对了。谢醒公,感谢我吧,我把你的问话引导了一个新的方向上。”他示意林莽仔细说说,那样子和灵威仰审犯人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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