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彪还是有些担心他:“先别说这些了,你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毕竟流了这么多血。”
二东果断拒绝:“不去。我感觉自己好得很,去那地儿纯浪费时间。”
不光是嫌弃浪费时间,他也要尽量避免在任何地方留下可查询的痕迹,他毕竟还在被人追杀中。
他说着去找衣服:“哎,不说了,我得洗个澡,这浑身的血……姐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我真没事了。”
苗因说:“行,有事叫我。”
她后面半句话是对大彪说的。
大彪点头:“我会看着他的。”
*
苗因回到房,总感觉哪儿好像不对。
想了好一会,才惊觉——单人沙发上空无一人!
原本被绑在上面的女孩不见了,绑对方的绳子也散落在地上,而房间的窗户大开着。
什么时候不见的?是在她睡着的时候,还是在她过去二东房里的时候?
是女孩自己一个人逃走的,还是有同伙来救的?
苗因站在大开着的窗户边,往下看了看,感觉对方很可能就是从这里跑的。
但是现在外边看起来一点人影也没有,大概早已经跑远了。
是她大意了。以后要是再抓到对方,一定要看得更牢些。
她很需要对方那个可以唤醒记忆的幻术。
就是不知道对方还会不会再来?如果真来了会不会带着一些更厉害的人物一起来?到时候她能扛得住吗?
哎,算了,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吧。毕竟对方已经盯上她了,真要有什么厉害人物能叫过来,那她迟早也是躲不了的,不如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具体情况具体应变吧。
反正,她本来就是要接近那些人,对方主动来了那不更好?
实在打不过再跑呗。
苗因想到这里,定下心来。
但她还是出去跟大彪和二东说了一声:“我今天抓的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你们都小心点。”
大彪顿时紧张起来:“跑了?那她会不会带同党过来找麻烦?”
苗因说:“有可能。而且她还会幻术,可以让人陷入幻境无法清醒。这种人来路肯定不简单,你们最好先离开。”
二东手里拿着换洗衣服,还没来得及进去洗手间洗澡:“那你呢?”
苗因说:“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正好探探他们的底细。”
二东想了想:“那我也不走。”
大彪却想走:“不是,你留下来也没用啊,她能打,咱两又不行,那个人还有幻术,咱两留下来还不是个……白白送死的炮灰?”
二东说:“她要真那么能,怎么还被苗因姐抓了呢?你想走就自己走吧,我反正不走。”
大彪无法:“哎,算了,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但他还是不放心:“那咱们也不能老老实实在这等人来吧?万一对方人多呢?要不我们换个房待着?换对面那栋行不行?这样就算这边有人来了我们也看得见。”
苗因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行。那换个。就是这半夜三更的,能找到人老板吗?”
谁知大彪却拿出一串钥匙,有点小嘚瑟地摇了摇:“不用找他,我本来就定了两套。我们跑江湖的,可不得时刻准备着狡兔三窟?”
但是他之前并没有跟大家说过这件事。
他大概也想到了这点,给自己圆了一下:“哎呀,不好意思,之前忘记跟你们说了。”
苗因也没有计较,只要对方不是用来坑她的,多点心眼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譬如现在,不就很有用吗?
三人就这样快速转移了阵地,但是除了必备用品,其他行李一件也没带过去,这样好给人一种他们仍住在这里的感觉。
至于地上的血迹,三人也没处理,就这样让它留着,说不定还能扰乱一下敌方的思路。
倒是那只黑息鸟,苗因给记得带上了。
它可是会侦查的,留在那儿万一给对方发现了,说不定会暴露什么情况。
*
三人到了新的套房,大彪负责在窗口观察对面的情形,二东继续去洗他的澡,苗因则进了属于她的那间房,并关上了门。
但她并没有休息,折腾了这么会,已经睡意全无了。
她开始寻思刚才在二东房里看到过的事。
二东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她又为什么会把那不可名状的东西看得更清楚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玄学界人常说的法力吗?还是被召唤来的某种奇怪物质?
可惜二东完全不记得中间发生的事了,不然还可以好好问问他的感受。
苗因一边想着那不可名状的东西,手指一边无意识地模仿着那东西漩涡状的运转轨迹。
突然,她手指间生出一种特别奇异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与它们遥相呼应着一般!
她一怔,手指停止动作,那遥相呼应的东西就瞬间失去了感应。
她想了想,又重复刚才的动作,但这次全无感觉。
她不信地又重复了好多遍,然而全部都没用。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哪儿重复错了?
她记得自己是一边想着那不可名状东西的运行轨迹,一边无意识动作的……哦,对了,她刚才只重复动作,没有一边想象那东西一边动作。
再试试。
这一次,她静下心来,闭上眼睛,认真地想象着那不可名状的东西,手下轻轻划动——好,这次终于有感觉了!
那是非常奇妙的一种感觉,那遥相呼应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对方有隐隐约约的气息传过来,给苗因的感觉是——那是一个正在沉睡中的强大存在。
是陌生的,危险的,但又充满了力量的诱惑。
可惜接下来无论她怎么努力,这种呼应的程度都仅止于此了,再没有更多进展。
房间里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难道她要把二东跳大神的过程重复一遍才可能引起进一步变化?可她记得很清楚,马婆婆当时也没跳大神,只做了个手势,那个不可名状的东西就出现了。
可见跳大神并非必须。
难道那个手势才是关键?
她想到这里,立刻就起身找二东去了。
她打开门,正好看见二东在客厅里用风筒吹着湿头发。
见她出来,二东放下风筒,撸了几下自己已经吹得半干的黄毛:“姐,吵着你睡觉了?”
苗因刚才想事想得出神,压根就没注意他吹头发那点儿动静:“不是,我就是想跟你问个事。”
二东说:“什么事?”
苗因说:“就是,你奶搞科学的时候,那个手势你会吗?”
二东说:“当然会啊,我从小就学的,她会的我都会,一点没漏下。就是……”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个假把式,真功夫是一点都没有。”
苗因说:“那可未必。刚才你迷糊的时候就搞科学仪式来着,我看就很像那么回事。”
二东揉了一下额头:“啊,这个啊,刚大彪也说来着。我当时可能是梦游了吧。”
苗因说:“那你再做一次我看看?”
二东有点迟疑:“啊,这……三更半夜的会不会有点扰民?”
他跳起大神来可是要又唱又跳,又用木杖捶地的,那动静可不小。
苗因说:“不用做全套,唱跳都免了,就做一遍上次你奶做过的那个手势就行。”
二东顿时放松下来:“光做手诀啊,那没问题。”
他正经起来,做了一遍,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空气中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苗因并没有失望,她只是照着也做了一遍。
二东也没觉得她照着做有什么不好,还指点她:“这样,这样……对,没错。”
这对他来说就是个跳大神用的花架子,没有任何价值,苗因好奇想研究下就让她研究呗。
这套手势,哦不,手诀,它其实有点复杂,但不知道为什么,苗因就好像原本有这方面基础似的,学得很快。
当她一边默默在脑中想着那不可名状东西的运行轨迹,一边做手诀时,她突然发现,这手诀和那个东西的运行轨迹有着莫大的联系。
不是她之前在房里做的那种,完全按照它的运行轨迹而动作,这手诀更像是船夫行舟于漩涡之上,时而牵引,时而顺势,占据着主导地位。
这一次,随着她做出标准的手诀,那沉睡中的强大存在,终于不再是隐隐约约的遥遥回应了。
有什么东西“嗖——”一下穿越所有的距离,跑了过来!
它带着威压,浮现于她前面的空气中!
而它那熟悉的样子,运转的轨迹,如假包换,就是那个不可名状的东西。
可算是把它召来了。
苗因继续做着手诀。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把这个不可名状的东西唤来后,她后半段的手诀就开始无效了,她无法像马婆婆那样引导它继续运转。
不可名状的东西在空中停滞了片刻后,似有退去之势,然而,就在这时,她手腕上的月亮处突然“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蹿了出来!
对面的二东猛然睁大双眼,只见苗因全身突然冒出阵阵黑气,有黑色的枝蔓从她手腕处爆发出来,瞬间密布于整个房间。
一时间,头顶的灯光都被遮住,二东仿佛身处暗无天日的黑色森林之中,看不清前后左右,只看得到前面那一团黑气缭绕中,一双血红的眼睛。
它带着巨大的威压,他只看了一眼,就猛地捂住眼睛,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