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少年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苗因叹了口气:“你等一会再问可以吗?”
少年不明所以:“哦,那好吧。”
此时苗因已解决完一个苹果,又兴高采烈地拿起一个橘子:“我突然忘记了,你叫什么名字?”
是真的忘记了,她只知道他们应该很熟,甚至可能是好朋友,但她既看不清他的脸,也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
少年:“……我叫……”
苗因却听不清:“什么?叫什么?”
少年再说了一遍,但这回苗因不仅听不清,甚至连对方的身影都快看不清了。
四周的一切都模糊动荡起来。
下一刻,世界坍塌!
当所有幻像消失,苗因发现自己置身于她短租公寓的房间里,对面是被牢牢绑着的女孩。
而女孩眼里似有红光流动。
苗因丝毫没觉得意外,只是摇头:“唉,看来你不太行啊,不戴眼镜就大打折扣了。”
从一开始,她就意料到自己可能会中幻术,且并不想太抵抗——因为她想试试,能不能在幻境中复苏新的记忆。
摘了对方的眼镜也只是一种试探和防备。试探对方是否不需要眼镜也可以发动幻术,防备对方戴眼镜时幻术太强,会有走不出来的危机。
果然,幻术这东西是真的能唤起一些深层次的记忆。
只可惜,明明她都已经特意配合了,这次的幻术依然没有维持多久,可能那个眼镜不在,对方的幻术被大大削弱了吧?
女孩见她一脸遗憾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谁不行了?明明是你能抵御我的幻术!”
哦,原来如此吗?
那很好,看来她又多了一项新技能。
苗因心情不错地又拿起打火机:“既然如此,那咱们再继续烧头发?”
女孩的脸一阵黑线:“你是不是变态?”
苗因勾起嘴角:“烧个头发就变态了?妹妹,你是不是太嫩了?完全没出过社会吃过苦?”
女孩哼道:“要杀要剐随便,但烧头发就是变态!不过你真以为我会怕这个吗?告诉你,别费力气了,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休想问出什么!”
说罢,就闭上眼睛,一副随你便不怕死的样子。
苗因见她这样,决定晾对方一段时间再说。
毕竟,对方的身份还没确定,虽然对她用过幻术但到底没下过杀手,如果不是死敌她也不好下太重的手。
而且,就算问不出什么,留着对方也很有用,譬如时不时可以用对方的幻术唤醒一些记忆。
苗因这样想着,又躺回床上,开始回想刚才的幻境。
这次又出现了一个新人物——那个看不清脸的少年。
虽然看不清脸也不知道名字,但起码可以肯定,对方和她关系不错,大概率就是她经常出去找的那个小伙伴——虽然看着也没多小就是。
而且对方明显混得不错,有自己家的院子还有护卫,有好衣服好食物还有自由。
还有幻境里走过的那些地方,她都记得非常清楚,如果那些都是真实的记忆,那下次她再故地重游,肯定能记得怎么走,也知道怎么去找那个少年。
这样一来,她就能找到一个友方知情人了——只要找到他,很多事情可能就能清楚了。
就是不知道那地方到底在哪儿,也不知道哪天能刚好去到那里。
还有,她既然能偷偷跑出来,会翻墙,还能跑那么些距离去找少年玩,为什么不干脆直接逃走了呢?
难道是因为当时奶奶还在他们手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如果能再进几次幻境,多唤醒一些记忆就好了。
不过她觉得自己不能太着急连续进入幻境,这东西毕竟是一种术法攻击,就算她可能有一定抵御体质,也要小心点。
譬如现在,她就感觉有些困乏。说不定这就是她一天之内进了两次幻境的后遗症。
所以,还是明天再说吧,反正也不着急,女孩都被她抓住了,有的是机会。
她打了个哈欠,觉得更困了,于是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
这一觉,苗因睡得特别沉,沉到有人“咚咚咚”地敲门,她都不想睁开眼睛。
但对方越敲越重,门板都被敲得一震一震的:“不好了!二东出事了!你快起来看看!”
二东出事了?
苗因努力睁开眼睛,起身开门。
敲门的是大彪,他看着非常着急,示意苗因赶紧过去看看:“我刚才出来喝水,闻着味道有点不对,开门一看……”
苗因也闻到了——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味道从二东房里传来!
这么重的血腥味,到底出了什么事?
苗因快步走到二东房间,终于看清了房里的情景——二东盘腿坐在房里,看起来像是在练她教的那个养身功法,但不寻常的是,他此刻双眼紧闭,嘴角下巴全是血,衣服上,脚下也都是血!
这是怎么回事?
苗因喊:“二东?”
大彪摇头:“叫不应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苗因便上前蹲下,查看二东的脉搏呼吸,还好,虽然触手微弱,但没死。
她又上下左右地查看有没有伤口。
结果没发现任何伤口,这些血都是二东嘴里流出来的。
他为什么会吐这么多血?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还是其他原因?
苗因检查不出个所以然,就吩咐大彪:“你带他去医院看看。”
大彪摊手,说:“我刚才试了下,完全拖不动他。”
怎么可能?二东也不胖啊,而且他现在又处于没什么意识的状态,应该也不会反抗,怎么会拖不动呢?
她正准备自己上手试试,二东突然睁开了眼睛。
大彪一喜:“他醒了!”
但苗因觉得,情况可能不容乐观,因为二东此刻的眼神看着实在异常。
他仿佛完全没看到眼前的两人,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手臂突然一展,差点把边上的大彪掀翻在地。
大彪骂了一声:“你踏马……”
还没骂完,二东又做了个奇怪的姿势,并一声高唱!
苗因瞧着这架势,感觉非常眼熟——这不就是二东以前跳大神时候的样子吗?
他怎么突然跳起大神来了?而且看着还之前跳得还更有那味儿——就算没了那根木杖。
只见他一手虚握,嘴角带着血,脚下踏着血泊,口中唱着古老的腔调,目光似乎看着某种深远的存在,整个人看起来既肃穆又诡异。
苗因没有打断他。
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要打断可能比较好。
二东这次跳的大神,流程和苗因上次见过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就在苗因以为他应该跳完了的时候,他突然双手一张,做出了马婆婆曾经做过的那个古怪手势。
苗因猛地望向空中!
又出现了!
那个不可名状的东西,又出现了!
虽然它看不着摸不到,但苗因就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原来不但止马婆婆能让这东西出现,二东也可以?
可他不是说他没有得到任何真传吗?难道他之前没说实话?
不过此刻苗因也没心思去纠结这个问题,她紧盯着二东,同时感受着那不可名状的变化。
随着二东手势的转动,那不可名状的东西也在跟着做着相应的有规律的某些变动。
与此同时,它越来越强。
这些,都和之前马婆婆所做的一模一样。
看来是一脉相承没错了。
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苗因对那不可名状的东西感受得更清晰了,它的每一点变化,流动的速度,状态,都像放在了显微镜下那样,在苗因的感知里纤毫毕现。
苗因以前只知道它的变化和存在都有着某种规律,但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个规律法,而这一次,苗因发现它就像河流中的漩涡一样,它的每一条纹路,轨迹,都真真切切地呈现在了她的感知里。
看着看着,苗因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自己手腕处的月亮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那会是什么?这两者之间难道存在着什么关联?
苗因正待进一步发现,二东却像突然脱力似的,一下子栽倒在地。
空气中那不可名状的东西飞快散去,苗因手腕处的蠢蠢欲动也随之消失。
二东栽倒后,又“哎呦”一声痛呼。
他摸着被磕到的头,茫然地看着两人:“你们……在这里干嘛?”
大半夜的,两人一脸严肃的模样站在他房里,难道出了什么事?
苗因见他精神状态还可以,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
二东说:“没有啊,我哪儿都挺好的。”
什么情况?
苗因示意大彪松开扶着二东的手:“那你站起来走两步。”
大彪放手,二东懵逼地起来走了两步,然后感觉脚感有些不对,他往下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啊!血!”
大彪说:“这都是你吐的血。”
二东彻底懵逼了。
“怎么可能?我昨晚上一直在练功啊,怎么会突然吐这么多血?”
他又伸展了一下手脚,扭了扭腰肩:“也没有任何不舒服啊,我甚至还感觉特别好!”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