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能，但是院长被扣押之前，给了我一个她的临时权限卡，需要用我和你的本人验证才能开启权限，说起来院长还挺有先见之明，留了这个以防万一。”牧山感慨道，走到工作室最里面的工作台坐下，“来验证一下你的生物信息。”
叶银舟走过去，两个人都验证通过后，临时权限成功开启，牧山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问：“你要全部的还是某一个时间段的？”
“先找找他发现自己身世那段时间前后的，还有我全部视频。”
“收到，我用程序检索汇总给你，要等一会儿时间。”
“好，权限卡我先拿走用一下。”叶银舟还惦记着落姨办公室的那本笔记本，这会儿等待的时间正好去拿回来以免夜长梦多，他起身跟楚西暮打了声招呼，“暮暮你在这等着，我上去拿个东西，很快回来。”
“去吧。”楚西暮应下，也没有多问。
叶银舟自己出门，乘电梯直上到三十层，用权限卡刷开叶惊落办公室的门，径直奔着她所说的柜子去，叶惊落办公室桌背后有很大一面文件柜，叶银舟找到最上层设有密码锁的那一格柜子，输入自己的生日，顺利打开柜门。
这一格柜子不大，里面果然放着一本带有合扣的绒皮笔记本，表面的绒皮已经磨损的能看出确实是本有年头的笔记本，叶银舟拿出来打开合扣，随便翻到一页，这一页的内容是莫文曼手写的日记，他翻动了一下其他页数草草看了几眼，发现这些全都是日记，这是一本时间横跨数年的日记本。
他没有在这里仔细查看日记内容，扣上笔记本看了一眼柜子，里面还存放着一些零散的各种物件，叶银舟猜测那些可能也是莫文曼留下的东西，被叶惊落收在了一起。
目标东西拿到手，叶银舟便没有继续留在这搜寻其他地方，出门关紧门原路回了牧山的工作室。
“我回来了。”
虽然他已经离开了一会儿时间，但检索程序还没有加载完，他顺嘴问了一下：“还要多久才能好？”
“这么多监控视频，哪有这么快。”牧山坐在转椅上晃来晃去，打了个响指，“不过，虽然还没有汇总完，但可以先给你几个边看边等。”
牧山又操作了几下，屏幕上弹出来一个播放框，他甩手把这个框一划，“好~了！你们去那边的屏幕慢慢看去吧。”
叶银舟之所以要翻看这些记录下泽云的监控，是为了查看他在那段时间情绪转变的节点都发生了什么，在那之后又都接触了些什么人。
牧山给他们放的这一段视频不是监控的视角，似乎是一个人拿着摄像设备在做记录。
画面里的男人对着镜头在说着什么“这是记录银舟成长变化的第一次记录，打卡！”
视频画面一晃换了一个视角，镜头对着一个坐在床边发呆的人，镜头外拿着设备拍摄的人喊了一声，“银舟，来，看这里，我们做一个记录。”
床边的人朝镜头的方向看过来，与正看着视频的两人隔空对视上。
屏幕外的叶银舟立刻想要暂停播放，被楚西暮拦住了伸出的手，他扭头朝着几步远处的牧山喊：“喂，让你放泽云的视频，干什么放我的！”
“没错啊，你不是说从你出生之后一直到他失踪的视频吗？你往后看，里面有他。”牧山头都没回，继续手上的操作。
叶银舟只好作罢，继续观看视频里的自己。
楚西暮注视着屏幕里的人，感觉有一点奇妙，视频里的叶银舟和现在的外形几乎一模一样，差别在于身形比现在消瘦一些，但气质截然不同到楚西暮感觉到陌生。
视频里的叶银舟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波动，看向镜头时无悲无喜的眼神甚至会有种诡异的天真。现在的他成长或者说学会了很多，变化得判若两人，但是那一种说不上来的天真还尚留一点痕迹，有的时候他明明在演轻浮的样子，眼睛里却澄澈得仿佛什么都没装进去，透着一丝违和。
当初楚西暮刚把他抓去审问的那时，压根没信过半分他当时的说辞，其中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来源于这一丝违和，他见过的无数或轻浮或恶劣的人里没有人会有这样的眼神。
一开始的记录时间非常短暂，视频继续往后播放，到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记录，泽云出现了。
播放画面里，泽云正在教叶银舟怎么笑，让他嘴里咬着一根筷子，自己也咬了一根给他示范，如此教叶银舟练习微笑。
“来，你看镜子里，嘴角再扬起来一点，对，就是这样。”
“把筷子拿掉试试，很好，这个笑容很完美，自己多练习几次，习惯了就能熟能生巧了。”
“来 ，跟镜头打个招呼。”
叶银舟保持着那个完美的弧度，转向镜头挥了挥手，“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屏幕外的叶银舟看着这个自己，感到有一点不忍直视，怎么那时候的自己看着这么傻的样子。
楚西暮在视频的左下角注意到时间标识，时间跨度仅仅过了两个月不到，他已经与前几个视频里有了很大的差距。他想这应该是叶银舟刚出生的那一年，在学习怎么像一个正常人类。对，是学习怎么像，而不是怎么成为，他的一切行为都是源于模仿，并且学的非常迅速。
第十二次记录，叶银舟和泽云正在一起看某个电影片段，叶银舟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语气含有一些疑惑地问：这个人只是坐车离开去另一个城市，为什么他们要哭呢？”
“因为离别会令人悲伤，他们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悲伤？悲伤是什么样的感觉？”
“嗯...就是，心脏觉得闷闷的，会有点呼吸困难，有一种闷窒感从胸口往上蔓延，然后你的泪腺会感到酸涩，泪水就会被情绪操控，不由你控制地从泪腺涌出来。”
叶银舟眨了眨他清澈的灰褐色眸子，“为什么会不能控制它？这是生病了吗？”
“不是生病。”泽云被他逗笑，“人类就是有很多时候生理反应会被情绪操控，比如感觉开心快乐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笑，相反的，感觉悲伤的时候就会不受控制地想流眼泪，就像士兵和国王，你的情绪士兵传递给大脑国王，国王再把指令通过生理反应传达给你的身体。”
“哦，我懂了。”叶银舟煞有介事地点头，“生理反应会被情绪操控，所以有好多表达情绪的词语都是用器官来形容吗？”
“比如？”泽云歪了下头，他倒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有些意外。
“比如开心、伤心、心痛、心动都是用心脏来表达，好像人类很喜欢用心脏来代表情绪。”
“是这样，心脏是人类最重要的器官，它不仅为你的身体提供血液输送氧气，很多时候的情绪会反映在心脏的生理现象上，它能感知到你的情绪，我不太确定，可能真的像你说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有心情这个词，心里情绪，这很重要。”泽云给他解答，“比如你举例的心动，你看了这么多电影应该知道了什么叫喜欢吧？”
“嗯，就是每次主角要亲嘴之前要说的话，是恋爱的前置条件。”
“额...”泽云顿了下，有点无奈地笑出了声，“哈哈，你说的也没什么毛病。但我们现在学的不是这个，喜欢也是一种心里情绪，它是很神奇很难以捉摸的，连很多人类都不能懂的，我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感觉，等你能懂这个了，就代表你迈出了你自己的一大步。”
“不过我们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按你的说法那喜欢的前置条件是心动，举个例子，刚才看的电影里，女主角因为和男主角拿同一个东西时碰到了手而心跳加速，一个人因为另一个人的某些行为而导致心脏不寻常的加速跳动，出现这种现象的时候就叫做心动，这个名词非常直观说明了情绪影响生理。”
“原来如此，刚才的问题我懂了。”叶银舟点着头表示理解，明明身形人高马大的但睁着他那无辜的大眼睛，有点傻里傻气。
楚西暮看了这段心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这段对话......这么简单的解释，树林里叶银舟和何亚的对话浮现，他突然有些不好的联想，现在的叶银舟真的懂了什么叫喜欢吗？还是说他以为对上了这些现象就是喜欢？
楚西暮犹豫着思忖了片刻决定直接问，转头看向叶银舟，观察他的表情，“你...是真的理解了什么是喜欢吗？还是误以为满足了那些条件...”
“没误会，我确定。”叶银舟没等他说完就干脆地回答，表情很认真严肃，和视频里没表情的时候接近了一些，“这个视频是四年前的，四年时间的见识足够我真正明白了那些，虽然有一些东西我并不能体会到，但是我懂。你来评判，如果是误会，我会对你产生欲望吗，我想亲你想抱你，这是误会吗？”
“咳...好吧我信你，是我多虑了。”楚西暮挪开目光，转回去看屏幕，耳尖悄悄的又红了。
“什么亲？？！”
牧山在一旁捕捉到一点字眼，大为震惊：“你说什么？你们俩！！！不会吧？！”
他双手捂住耳朵，满脸不可置信，嘴里喃喃着：“这是可以的吗？！我是不是不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