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山河卷’三字，楚清妍猛得瞪大了眼，她去看毕方，毕方仰着头，只能看到它长长的下喙。
“长白上神亲自绘制的画，自长白上神消亡后，这幅画就一直放在云霄宫中万年。”
白施琅说话，目光却像是越过她看向其他人，过了一会又仰头看着洞顶。
“‘山河卷’自成一方小世界，容纳万物。”
“画所吸纳的灵力会以另一种方式滋润天霄，灵力再反哺回小世界，以此达到生生不息之效。”
说完他突然停下了，仰头不语。
楚清妍顺着他的目光往洞顶看去，进入画中世界的为溪城城主李胜被神鸟驮到了一处云霄宫中。
宫殿前，神鸟共舞，群龙缭绕，哪怕听不到声响也可知这是怎样一副盛世画卷。
看到这幅景象，不少魔修脸上抑制不住的跃跃欲试，不过在萧赤云眼神镇压下终究不敢造次。
洞顶的画面依旧没有停下，李胜应当也是被如此盛景震慑住了，愣了一会才僵直地往天上云宫里面走去。
云宫殿门缓缓打开，正当众人想看清楚天上云宫里面的盛景时，忽然一阵云雾涌起，让李胜走入宫殿的身姿变得模糊不清。
楚清妍看着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快了一个节拍，看向仰着头似乎在等待什么的白施琅，问道。
“进进‘山河卷’里的人会怎样？”
白施琅闻言不语。
也就是这时，白施琅动了。
不知道他为了此刻准备了多久，却在看到金色的鱼线挥向凌剑时，楚清妍义无反顾挡下了这一击。
焱阳在手上散发战意，红色的剑身如同熊熊烈火，炽热明亮。
脚下发力，稳住后退的身体，防备的看向跃在空中白发飘然的白施琅，洞顶明亮不刺眼的白光将他的后背笼罩，阴影覆盖前身，看不清神情。
“你进步很快。”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却让她一颗心高高提起。
剑与手掌接触的地方到现在还是麻木，疼痛从掌心一直蔓延直整个手臂，肩膀好似碎裂一般的剧痛，让她拿剑的手都微微颤抖。
便是知道白施琅实力深不可测，可接的这一下还是出乎意料。
金色的鱼竿在明亮的洞穴下闪闪发光，细长的鱼线也金光闪闪，看着鱼线，眼里防备越盛。
看起来随手就能斩断的鱼线稳稳抗住焱阳剑一击，甚至不见任何折损，这到底是什么宝物？
白施琅发动一击后却没有再动手，而是静静地浮在空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她防备着他再次出手时，肩膀的疼痛忽而被一股冰冷且霸道的力量包裹，强大力量似乎刻意克制了力道，缓慢的运转。
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疼痛渐渐消失不见，随后，没有握剑的左手被人轻轻握住，在她诧异的目光里，凌剑站到她身前。
凌剑站出来后，楚清妍敏锐感觉到空气一下稀薄起来，像是水与火的相遇，片刻不容。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看到凌剑手上的那边剑，那把通体漆黑，不带一丝杂色，只有剑柄处蓝得如同海洋心脏的剑。
看着那把剑，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快了。
焱阳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在她手上发出阵阵嗡鸣。
那是恐惧，近乎于百兽对于虎王的恐惧，深入骨髓。
由于和焱阳剑心意相通，这种近乎于战栗的恐惧也让她不由自主心紧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被左手传递来的力量放松。
那是凌剑啊，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凌剑。
他的剑，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凌剑，吾奉命取汝性命，可否一战？”白施琅不带感情的话语回荡在十里洞穴。
凌剑眼眸微暗，转头看向身侧的楚清妍。
楚清妍仰头注视着上方的白施琅，雪白的脖颈在明亮的洞穴内像是一片白雪，美丽又脆弱。
不该让她参与进来的，他想。
不过还有机会，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柔荑，冷眸犹如春风化雪，荡出一池春水。
艰难的从她美好的侧脸移开，瞳孔微微偏移，对上立在楚清妍右肩的毕方，黑眸微暗。
冷不丁对上凌剑眼神的毕方翅膀下意识想展开给他点颜色，又想起来白施琅还在这，于是最后只抖了抖翅尖。
什么人呐，看她那样，看劳资这样？！！
毕方很不爽，但也明白他的意思，收回视线后，展翅卷住楚清妍的胳膊一拉。
楚清妍感觉左手一冷，温暖从指尖流失，让她下意识想握住，只是还来不及动作，巨大的青色羽翼忽然在右臂展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猛得被往后一扯。
与此同时，玄色的身影忽然从身侧划过。
等被毕方时带到三里开外的岩壁时，凌剑已经和白施琅打得不可开交了。
“放开！”
皱眉瞪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手的毕方，示意它把羽翼松开。
毕方摇头，面对她的怒视依旧不松手。
“你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拖后腿。”
“我知道。”
毕方一如既往的毒舌，楚清妍噎了一下，瞪它一眼，她能不知道自己和白施琅之间的差距吗？就算刚刚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明亮洞穴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不时靠近又分开，金戈相碰，龙吟不止。
两人爆发的突然，不少魔修来不及躲避被二人招式扫到，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萧赤云见此领着良图魔修后退，并没有想去帮忙的意思，其他魔修见状纷纷远离二人交战范围，往四处岩壁散去。
看着二人交战，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些，直到感受岩壁上凸出的石砾摩擦背部，这才停下动作。
毕方看着她，却依旧没有松手，而是严肃道。
“趁现在离开这里。”
它卷着楚清妍的手往洞口外拉，却不曾想已有防备的楚清妍又哪里是那么好拉动的。
焱阳剑稳稳插在地上，楚清妍以剑为支撑，任毕方怎么动作就是不肯离开，直到毕方无奈泄气，这才看着它。
褐瞳在明亮的洞顶下放出异样光彩，犹如深处虎视眈眈的洞穴生物，幽暗阴冷。
“‘山河卷’怎么回事？白施琅为什么要杀凌剑？他说奉命，奉得是谁的命？”
毕方收回翅膀，覆盖在手臂上的青色羽翼收回，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腕。
听到这些问题的毕方眼睛眯的更小，目中烦躁更甚，双脚在石子铺就的地面上踩来踩去，沙沙作响。
“我不能说，说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是谁？”
毕方踩着地面的速度变快了，好像这个问题更加让它为难。
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远处打斗的两个人影，沉默了一下道。
“‘山河卷’的事情别问，不能说。”
“凌剑和白施琅……”它犹豫了一会，转目看了看缠斗的二人，又看向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终是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带了几分哀求。
“吾告诉你他们的身份，但说完我们就离开，好吗？”
楚清妍清瞳微动，想了想又看了看那边两人，二人横扫之处，电光火石，根本不是她能参与的斗争。
“凌剑……会有危险吗？”
有些犹豫，虽然目前看着两人打得不相上下，但还是不免担心。
不过这话说完就遭到某鸟的白眼。
毕方觑了她一眼，眼中的无语不言而喻，“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
好吧，再次清晰认清自己实力的楚清妍闭嘴。
“凌剑和白施琅都是仙人，正儿八经得道飞升的仙君。”
毕方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她雷得不清，张了张口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把因为震惊张开的口闭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毕方。
毕方的青色羽翼在洞穴的光芒照耀下，像是青色的天丝，光洁润滑。
她忽然想到一个事，如果是凌剑和白施琅都是仙人，那知道这一切的毕方又是什么身份？
只是毕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看她，垂着眼皮缓缓把远处像是要和对方不死不休的两人身份慢慢道来。
“不过凌剑早在两千年前就被仙界除名了，也算不得什么仙君了。”
“真说起来，他还应该对本大爷尊敬一些，毕竟吾可是神兽，他不过就一个被除了名的堕仙。”
说到这里，毕方突然嘚瑟起来，又在楚清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虽然还是不服气的嘀咕了句什么。
“就是这样，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从诛仙台上保住了魂魄不散，但怎么说也是罪人，天庭的罪人，所以天庭派白施琅来杀他也很合理吧。”
说完它自己觉得挺合理，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就在楚清妍阴沉沉想杀人的目光中赶紧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它和楚清妍之间的契约基本淡得没有了，但看到臭女人不善的眼神心里还是会突然跳一下。
“不合理，真不合理，既然都在诛仙台死了一遍了，那两千年后重生说明是天意，天庭那帮人就应该遵循天意，老追着不放做什么是吧。”
“他做了什么？”
“嗯？”
“凌剑做了什么让仙界的人必须杀了他？”楚清妍看向那道在白幕下快的只能看到残影的玄色人影，眯了眯眼，“和‘那个’有关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