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息一点点低落,直到再也听不见,双成眼角的泪一颗颗砸下,混在满地血迹里。
一旁的赵王看烦了父女惜别,微微转动刀锋,惋惜道:“国相大人,实在迂腐。如今太后已经抓住了刺杀皇上的反贼,那反贼和丰侯自觉事情败露,在狱中自杀。本王北境再无和丰侯,再等寒甲营知道太后逼死了和丰侯,二十万士兵唾手可得。等本王一统天下,那就是新皇,忠于我这个皇帝,不也是忠诚大义吗?国相大人这样维护盛京那位,是认贼作父之徒啊。”等他把那几个刺客也杀掉,行刺皇上这件事就与他彻底无关了不是吗?他将成为祛除反贼胡月的正义之师,盛京将会敞开大门欢迎他。
“闭嘴。”双成被最后一句“认贼作父”刺激,浑身颤抖,紧紧搂着父亲的尸体,眼神狠毒,“瞒心昧己、虚词诡说的狗东西,你不过也只是棋局中一子,你当真以为你是黄雀?等我大宁铁骑踏平你的弹丸封地,必然将你点做天灯游街示……唔!”
姜寒死死从身后捂住了双成的口,身形微转,刚好挡在赵王和双成之间,急急开口:“陛下!童言无忌,还望陛下留双成一命。”
血气弥漫,赵王眯了眯眼——左手已经扬起了宝剑,缓缓露出一个笑,收剑入鞘:“爱卿见笑了,是本王的过错。本王性格急躁、目光短浅,日后还得多多仰仗爱卿呐。”昨日,自己刚刚允诺了为双成姜寒赐婚。这个小姑娘虽然是罪臣之后,但毕竟本身也掀不起水花来,杀与不杀无甚区别,留下她成礼物送给谋臣,可以给功臣做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岂不美哉?
思及此,赵王觉得双成都顺眼了不少,按了按姜寒肩头,绕过血泊,离开了中军帐。小丫头说话的确难听,不过日后养在姜寒后院里,也吵嚷不到自己,说不定等姜寒腻味了,杀了她取乐也行。
双成拼命挣扎,泪如泉涌。姜寒手上被她咬了一口,吃痛抽气,但还是死不松手。两人就这样对峙着,直到赵王远去,姜寒慢慢放开捂住嘴的手,只是还从背后禁锢着她
父亲面见过太后……反贼和丰侯在狱中自杀……赵王将要谋反……一句句话慢慢在双成脑海中串联起来,她看到真正的布局人,绝不是赵王。双成颠颠笑起来:“太后竟然疯狂至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身后,天罗地网。姜寒,你是黄雀,还是螳螂?”
脑海中事情细微的关窍串联起来,姜寒微微瞪大双眼,瞬间明白了双成在嘲弄什么。他一语不发,扛起双成朝帐外走去,吩咐下人清理尸体与血迹。
诏狱。
太后还在洋洋得意今天如何折磨了谢锋返的儿子,想象他会如何面对饭食和头颅,吐不出东西最后只能呕出血。但她没有看见,谢行溪清明如镜、幽深如潭的眼神
谢行溪仔仔细细清理了头颅上的作料,将父亲放在干净的枯草上;捡起了地上餐食,一边反胃呕吐,一边下咽。
军营。
赵王设想着自己的宏图霸业,不由得笑出声来,辱骂他的双成,早已被抛之脑后。他没有听见,在他离开时,双成挣扎着说了一句模糊的“十年之内”。
十年之内,我必毁你霸业宏图,取你项上人头。
沉昭司。
关押刺客的牢房门口,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谢北林藏身于黑暗,踹了一脚牢门,看着被吵醒的犯人,冷冷嘲弄:“看来老主人已经完全把你们扔掉了呢,忠心小狗狗们。想不想认个新主人,从这大牢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