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潭副司令的当天晚上。
薛敏是在疼痛中醒来的,她本能的要起身,却被人摁倒在床上,她侧头看,发现将她摁倒的人是她的便宜姐姐薛黎。
薛黎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后,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审视着她。左手搭在腿上,细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腿上,她手上还是带着那条令人生厌的银蛇配饰。这银蛇配饰不单单只是条装饰品,还是取人性命的暗器,里面最多可藏十根淬毒的银针。在这个满满都是热兵器时代,冷兵器依旧有可取之处。
那个人也送给过自己一条。不过薛敏嫌脏,在她死后,就给扔了,就如同扔掉自己那不堪的过去。
薛黎那双纯黑的眸子里藏着一片寒渊。
这样的眼神让让薛敏想起了少时同伙伴们潜入院长办公室内,用刀子了孤儿院的院长时,所见的院长养在办公室笼子里的那只鹰的眼睛。
现在想想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虽然苦闷,但是至少还是有些欢愉和希望的,不过这个世界上许多事都是相辅相成的。沦为他人的养料,还是成为吸食他人的人,任何有脑子的人的选择都是后者。至少在她们的世界观里是这样的。
有月色顺着小窗撒了进来,这月光为这堪比毛坯房的小屋添了几丝诡异感来。
“薛敏,我来此只要个答案,母亲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了她?”薛黎问。
通过语气听不出悲喜,而在薛黎嘴角却爬上了几分笑意。就好像她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也在发笑,毕竟在极端组织里,亲者相残是常态,更别说如她俩这种只是上位者一时性起,所做之作品罢了。
薛敏觉得薛黎是庆幸她杀了那个人的,毕竟杀了那个人侵害就结束了,而她的势力也就归了她们二人所有,而且有了这一点那些忠心追随母亲的人也不会选择她。
薛黎的野心是需要势力的,比她更多是势力,毕竟她的梦想是将华夏变成杀戮野蛮之地,开辟新的游戏场。而她没那么大的野心,比起再建一个游戏场,她更喜欢将原有的乐趣发挥到极致,看着那些与她不同肤色的人臣服于她的脚下,再也不敢看不起她们这些东亚人。做悬于她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令其惶惶不可终日。才是最爽的。
在某些国家东亚人是仅此于黑种人的存在,可要是你手里有了枪,这种形式就变了。孬的怕软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自古以来之真理。这一点那个人没有骗她。
若不是被有些事给引来这里,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带着自己的人踏足故土。
而薛黎用如那被圈养的鹰隼的眼神扫视着她。像看一个死物。如果自己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可能就被她弄死了吧?不过死亡对于她们来说不过旅途结束罢了。
“姐姐,你废了这么大力气,就为了跟我要个答案?”轻声笑道。语气中的轻慢都不带掩饰的。
薛敏在薛黎的地盘上,敢这么跟薛黎讲话,赌的不是对于她们来说虚无缥缈的情谊,而是利益。如果弄死她,就等于跟她的势力决裂,而决裂的代价只有两败俱伤这一条路可走,对她的夺权路没有任何好处。培养势力比较耗费心血,尤其现在她还在华夏,这里的人没有几个如叶寸心这般的存在。
更何况,亲情对于平常人来说重要,对于她们这种人来说不重要。薛黎之所以再提这茬不过是因为她是被母亲熬的最成功的那只鹰罢了。不过也算不上成功,要是真的成功了应该像自己给柳如烟报仇那样,不惜一切代价。
薛敏,费力的坐起身,接着月光解开自己的衬衫上的三颗扣子,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还好包扎了且没有渗血的迹象,轻轻的活动一下肩膀。仅仅轻微活动就给她带来了些撕裂般的痛。
冷月是薛黎的人。而她和冷月并无旧交,她来救自己,肯定是薛黎的受意,更何况自己出现这里。经过她们这么一闹,估计东海市已经戒严开始大搜查了。毕竟这事对于华夏在国际上禁枪大国的形象是个不小的打击不说,国内的安全对于每一个大国都是至关重要的。
薛黎冷哼一声。月色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分为两半,一明一暗。
薛敏费力转身和薛黎面对面而坐。
“薛敏,你弄死你要弄死的人了吧?”薛黎,突然抛出这么句对于她二人的关系来说,有点无厘头的话。
“只灭了个凌家,实在不够。”薛敏将脸凑到薛黎的面前,距离很近,说话的热气尽数吐在了薛黎的面上。
薛黎能清楚的看到薛敏胸膛上的细小毛孔,她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她脑子里过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片刻就被她清出了脑外。在心中盘算着薛敏下一步打算干什么,是去杀薛绍谦还是…不过说到底,柳如烟的死不仅是因为凌晨,难不成她想把华夏军方给灭了?如果是这样,那她将和自己同道。
对于凌晨的死,薛黎并不心疼,一条想反咬她的狗罢了。慢慢侵蚀,没有直接打破来的爽不说,而且凌晨这几年越来越不受控了,他还试图反咬她一口。果然人,有了权利,有了能挤进光亮的可能,有了反咬背后人的资格后,就会想尽办法摆脱现有的一切。不过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买卖。
“那你想?”薛黎,问。眼睛紧盯着薛敏的面目表情,薛黎很期待薛敏的答案。
薛敏嘴角弯起弧度来,双眼微眯,一字一句道“当然是让那些企图将我们变成棋子的人,体验一下从尸堆里爬出来的疯子将太平化为炼狱的本事。”还神经质的笑了几声,这笑声在这小屋子里显得突兀渗人。
薛黎低笑出声。
“不愧是母亲最喜欢的孩子。”薛黎拍了拍薛敏的脸,道。起身推门离去,对守在门边的两个男的,耳语了几句。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薛敏看见了那俩人腰间别着枪。
不过,薛黎说的那句话,可真的够恶心的。
没过片刻,冷月来了,拎着衣服。她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看向她时,眸子里暗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和几分爱欲。
冷月爱她?那是不是代表,她可以为自己做一切呢?薛敏眼睛里闪现几分算计。薛敏是没有多少野心,但是要是想对把她们当成棋子的人发难且全身而退,得需要强大的力量。薛敏不想把命搭这,至少不想把自己同伴们的命搭这。
“给你的衣服,换了上吧。”语气里满是疏离。薛敏想或许那份转瞬即逝爱欲不过是自己看走了眼,不过她还是想试一下。
薛敏将衣服接过。白色的衬衫和有些发白的牛仔裤,看起来是穿过的衣服。衣服上有一股被阳光暴晒过后的味道。这股味道令薛敏想起她那短暂又不可言说的童年时光,那个时候父母还健在,姐姐也还在,母亲洗完衣服晒干后,就是这种味道。只是她已经忘记了她们的脸,就算想透过时间长廊再寻也已是不可能。
满手脏污,为什么还在肖想那恍若前世的事情?
抬手将衣服扣子颗颗解开,全然不在意冷月还在屋里。
借着月光,冷月看见了薛敏的腹部,密密麻麻如同蚯蚓般的伤疤,在这其上还刻着个贱狗二字,位于肚脐左侧下方,用的是楷书。
他爹的。冷月在心里暗骂一句。
不自觉的上前,手触碰上薛敏的腹部上的那两个字,冷月可清楚的感知到,心猛得一抽。因为她的执念嘛…每一世她们都没有好结局,而她什么都做不了,那这一世呢?有她参与的这一世会不会好一些,虽然这一世她们都为恶者。冷月这一世是十五岁时觉醒那些记忆的。祂们跟她说只有为恶可以接近她们,可以和她们重聚。
可是为恶有什么不可以呢?每一世,她们都是因为刻在骨子善而死,就连于她们曾期望的太平人间的那一世都是…
冷月这一世的父母是国际恐怖组织神罚的骨干成员,后来神罚被K2所吞并,她也就成了K2的人。由于她的表现出众,被薛黎看重,成了K2进军华夏的先遣队。盗用了别人的身份信息,考进了华夏的公安部门。
善良换不得该有的饴糖,那好,在此间化为修罗又有何不可?刀下魂或许无辜,可如果遇见她们的契机,是将自己化为修罗,手沾无数无辜亡魂,那好就成修罗。
可是,柳如烟死了。在她寻到她们之前…而祂们高高在上的审判性的告诉她,她们的那一世相守只是天道的BUG。
“冷月,你喜欢我?”就在冷月愣神之际,薛敏口中气息打在了冷月的耳畔上,低沉的声音炸裂在冷月的耳边。
有那么一瞬间,冷月怀疑薛敏是不是也有前世的记忆,可当她抬头对上那双眼的时候。不禁自嘲一笑,前世薛敏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而且以她的性格要是知道这一世的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会将自己的生命陨灭。
前世的薛敏是个正直一生为国家的解放奋斗的人怎么可能会接纳今生这个乱杀无辜,罪恶满盈的自己呢?
薛敏的那双眼里,是不解,是怀疑,是探究唯独没有爱。像误入人世的狼崽。
“对呀,我喜欢你,很久了。”冷月如实说道,并蹲下身将薛敏衬衫扣子一颗颗扣好。
于某处,监视器前,坐着的薛黎看此画面,不禁笑出声来,自己这个妹妹的魅力还真是大啊,连一项清冷的冷月都为她倾心。不过,薛黎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银蛇配饰,轻蔑笑笑。
这时,门被推开,她的下属向她走来,说“老板,冷月带回来的那个华夏军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