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炎热如约而至,流言蜚语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到了金馥雪的生日,蒋声言和往常一样,提前做了蛋糕,约了李想姐弟和杨牧达,带着沈之忱一起到小院聚聚。
路星辞出差了,金馥雪睡得不算好,早早就起了床,初升的太阳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金馥雪的心情不算好,上一岁过得并不安稳,家里波折不断,生意上虎狼环伺,最让她头疼的是蒋声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们之间的纠葛还没完。现在的风平浪静只是暂时的,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惊涛骇浪。
现在的她,只希望新的一岁,可以安安稳稳的。
金馥雪简单吃了早饭,就开着车子来到院子,离老远就看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门口,她刚把车子停到路边,就看到了刘春红从面包车上下来。
金馥雪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车。而刘春红看到她有些惊讶,金馥雪笑了笑,走了过去:“你应该还认识我。”
还没等刘春红说话,金馥雪又讲:“不过确实很久没见了。”
刘春红看着眼前的人,在她见到蒋声言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不是吗?刘春红笑了笑,唤了声:“金小姐。”
金馥雪觉得这个称呼有些陌生,真的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时间久到那时候甚至还没有蒋声言。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帮言言,今天我生日,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喝几杯?”
“我……?”刘春红很是惊讶,她还以为金馥雪会警告她离蒋声言远点,没想到会留自己吃饭。不过她是见识过金馥雪的手段的,笑里藏刀是她最基本的技能。
金馥雪笑了笑,尽量多地去释放善意。因为她知道,刘春红是蒋声言在这个世界上的所剩不多的有血缘关系的人。她也不得不承认,年岁渐长,确实让她改变了许多想法。
“对啊,今天言言应该还邀请了李想,我想,杨牧达也会跟来吧?那小孩还挺憨厚的。”
刘春红不知道金馥雪是真心邀请自己,还是在拿女儿要挟自己:“杨牧达是我姑娘。”
“我知道。”金馥雪笑了笑,“缘分还挺奇妙的,她第一次去我店里找言言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孩还挺眼熟,没想到还真是你女儿。”
刘春红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犹豫:“您不会介意我们和言言来往吧?”
金馥雪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你和言言说什么了吗?”
“没有!您知道的,我不是多嘴的人。”
“嗯。”金馥雪应了一声,又沉吟片刻,“有些话,也可以跟她说了,她也不小了,也没有必要瞒着她。”
刘春红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从院子里出来的蒋声言打断:“妈?刘阿姨?咋站门口?”
刘春红见到蒋声言,“哦,我早起去集上买了些东西,想着过来看看地里怎么样?”
金馥雪笑着讲:“我也是刚到。门口遇见了,我正邀请她留下一起吃饭。”
“对啊,刘姨,今天我妈生日,您就留下来一起吃吧,过会儿小达和李想也来,都是你认识的,没有外人。”
刘春红还是有些局促,便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做饭吧,给你搭把手。”
“不用,您下厨的话,那是谁给谁搭把手?”蒋声言笑着跟刘春红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边拿出手机边说:“我给李想打电话看他们啥时候来,您跟着凑桌麻将?”
“这多不好意思。”
“没事儿。”
金馥雪看着蒋声言和刘春红的互动,心中竟然升起许多凄楚,要是徐芮活着,要是她没有遇上徐芮,蒋声言应该会在一个温馨的家庭里长大,即使有些耳疾,但心理肯定是健康的。还会有很多热情开朗的亲戚,她的生活一定会很快乐。
“妈?”蒋声言刚要往院子里走,却发现金馥雪还站在原地,便转身拉住她的手:“咋跟客人似的?您不是主人吗?”
“嗯,你不是主人吗?”
“嗐!我就是个看院子的。”
“你呀……油嘴滑舌的。”
“还好还好。”蒋声言拉着金馥雪的手,晃啊晃,“妈妈,生日快乐。”
“谢谢。”
“我做了蛋糕,您一定喜欢。”
“都好。”
蒋声言又往车的方向看看,问:“哎?路阿姨今天不回来吗?”
“她去C市了,回来得晚上了。”
“那我们中午少喝些酒。”蒋声言想了想,接着说:“我给您二位订个餐厅,搞个烛光晚餐,怎么样?”
金馥雪看着蒋声言,她今天心情不错,也在尽心尽力地哄自己开心,她们好像很久没想寻常的母女一样说话。蒋声言现在找她,更多的是生意上的事情,而不是情感上的。
“您干吗这样看着我?我这可是为了您的感情着想。”
“你请客吗?”
蒋声言皱了皱眉,一脸正义,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您怎么知道我上周刚发工资?有案子回款了,应该够您二位浪漫一下的了。”
“嗯,还算是有良心,没有请我吃饭,刷我的卡。”
“哈哈,虽然我挣的不多,但是那仨瓜俩枣的请我妈吃顿饭还是够的。”
“用不着,你帮忙定位置就好了,费用我报销。”
“您过生日怎么能让您请客?”
“嗯?”金馥雪笑着看着蒋声言,逗她说:“要不然你去找你路阿姨报销?”
蒋声言连连摇头:“我可不敢。”
几个人刚进院子,李想和杨牧达就带着两个小孩到来。
杨牧达刚下车,就看到了刘春红的车和刘春红本人:“妈?您怎么来了?”
还没等刘春红说话,蒋声言就笑着说:“还不是因为你好几个礼拜不回家,刘阿姨过来看看你。”
“我没有啊,上上周刚回家。”杨牧达老老实实地回答。
李想上前一步拍了下杨牧达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讲:“都说过多少遍了,跟人吵架,不要陷入自证。”
“哦。”
“重新说。”
杨牧达想了想,说:“哎?蒋律你怎么挑拨离间。”
“你俩搁着拿我当现场教学呢?”蒋声言哭笑不得地看着李想和杨牧达:“行了,快进来吧,陪着打个麻将?”
“没问题。”李想爽快地答应下来,“小达最会点炮了。”
“哎?我没有好不好?”杨牧达委屈巴巴地讲。
蒋声言恨铁不成钢地讲:“都说了,不要陷入自证。”
金馥雪看向刘春红,说:“你这么能说会道,你家姑娘竟然不善言辞?”
刘春红也很无奈,杨牧达虽然机灵,但从小就不太爱说话。
“嗐!从小就教,怎么教都没教会。可能话都被我和她爸爸说了。”
蒋声言瞬间抓住了金馥雪话中的漏洞,好奇地看着她问:“您怎么知道刘阿姨能说会道?”
“我俩都在门口唠半天了,我还不知道她善不善言辞吗?”
“哦。”
一行人进了房子,沈之忱、李想陪着金馥雪和刘春红一起打麻将,蒋声言和杨牧达一起带着两个小孩玩。午餐前,众人又一起做饭,连李念和李牧都被分配到扒蒜的任务。
餐间的氛围很是融洽,蒋声言陪着金馥雪多喝了几杯,饭后还陪着打了几圈麻将,竭尽全力地给金馥雪喂牌。直到快到约定时间,蒋声言才和沈之忱一起把金馥雪送到约定地点。
沈之忱抬手摸了摸蒋声言的脸,问道:“蒋律,我们去哪啊?”
“都好啊。”蒋声言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打了个哈欠:“今天确实有点累了。”
“你这忙前忙后的,不累就怪了。”
“那有什么办法,她一年就过这一次生日,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能不管吧?”
“没说不让你管。”沈之忱轻抚蒋声言的发,笑着说:“只是觉得你今天有点过于……过于谄媚了?”
“啊?”蒋声言坐直身子,她今天演技有点过了?“这你都看出来了?”
“这……很难看不出来吧?”
“哎!”蒋声言扶额,痛心疾首地讲:“这不损害了我在小画家心目中的形象了?”
沈之忱有些哭笑不得,“是这么回事儿吗?”
“不是吗?”蒋声言愣愣地看着沈之忱,很想知道她心中的看法。
“我能明白你内心的挣扎。”
“挣扎?”
“嗯,自从你知道金阿姨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之后,你和她相处的状态就变了。”
“这你都看出来了?”蒋声言很是不解地问,其实她没有察觉到她和金馥雪之间的变化。即使有变化,也是几年之前的事情了。
“嗯,我原来觉得金阿姨对你总是不够亲昵,毕竟没有那个妈妈天天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的女儿。但是我现在觉得你对她有些难以掩饰地客气,甚至有些疏离。”
“没有吧?”
“你可以否认。”沈之忱笑着看着蒋声言,其实她对蒋声言的感情里掺杂着很多心疼,“或者说你心里还没来得及承认,但是你现在的表现就是在这个样子的,你甚至在拒绝或者逃避和金阿姨接触。”
“我确实没有察觉。”蒋声言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可能是不想吧?不过,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啊?小忱。”
沈之忱不得不承认,揭穿真相是件残忍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太累了,怕你再病了。更多的是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