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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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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一时间,路行云左手用力将钟浅晴向后一拉,用身体挡住Datura的视线,右手掏出枪,指向对方的脑袋。“咔啦”一声,很清脆,保险打开了,枪处于开膛状态。

“放心。”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挣扎着要保护她的钟浅晴说,使劲钳住对方,然后看向Datura,“你要干嘛?”

“我不干嘛。”Datura平静地说,“我和钟小姐无冤无仇,不想伤害她,但是老板……”他扭头看向一侧,“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陈然一怔,僵在原地。

无冤无仇么,路行云心想。她沉默着等陈然的反应,隐隐约约地猜到Datura指的是谁了。

“Oleander是你亲手培养出来的,你就忍心看着她被警察带走吗?她会被判极刑的。这些年她对你忠心耿耿,什么脏事都愿意做。你呢?我刚刚听了半天,你一直在说你的家人,连她的名字都没有提过。”

“我能有什么办法?她已经被警方逮捕了,谁让她这么不小心。”陈然的态度很冷漠。“我培养她,供她吃穿、教她做事,难道我还要管她一辈子吗?”

“她视你为老师!”

“所以呢?我亏待她了吗?她能过上奢侈的生活还不是因为我?是我给了她一切。要知道,她以前就是个没人要的陪酒小姐,那个环境可比现在脏多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Datura张了张嘴,似乎不敢相信那是陈然说出来的话。他一直以为陈然对Oleander的感情就像父亲对女儿,至少对方平日表现出来的是这样。Oleander曾经说陈然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可就目前看来,他很难从陈然的言语里听出任何的尊重。

“Datura,我还轮不到你来指点,要知道你能有今天也是因为我。把枪放下吧,这场游戏咱们输了就是输了。”

“嘭!”毫无征兆的一声枪响,子弹穿进厚厚的地板。

虽然是消音手枪,但这突兀的声音令钟浅晴感到恐惧。她哭着喊叫了几声,捂住耳朵缩在路行云的怀里。腿软的站不住,她本能的想蹲下,却被路行云强行拉了起来。对方怕Datura再次朝地面开枪,跳弹可能伤害到她。

“你开枪干嘛?”陈然看着很冷静,但可能是装的。路行云看见他握紧了拳头。“Oleander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他用试探的语气问。“你喜欢她?”

Datura用沉默给出对方一个肯定的答案。

陈然不忿地笑了笑。表情暴露了他的内心想法,他似乎觉得Datura很可笑。Oleander视陈然为老师,很崇拜他。但他不配为师,单向崇拜的感情注定被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不那么干净了。“她不喜欢你吧?”

“……”

“所以你图什么呢?”陈然向Datura挪了两步,并亲切地叫了对方的小名,“别做傻事。放下枪,估计警察就在附近,我会为你争取一个逃跑的机会。忘记那个女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警察就在附近?”Datura持枪的手很明显地抖了一下,他简直不能相信陈然的话。

若真是这样……他忽然就明白了,陈然最后的挣扎只是想为自己博取一个生的可能性,为家人寻求有保障的出路,并没有真的想伤害眼前的姐妹俩。路行云虽然拒绝了陈然,但陈然获得了路行云的承诺,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另外,陈然也不是很在意他的生死,虽然对方说要帮他逃跑。

难怪路行云手里会有枪,陈然没有搜她的身,想必对方身上带着各种通讯设备。原来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炮灰啊,Datura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

“嘭!”愤怒让他又开了一枪,着弹点离路行云和钟浅晴很近。

钟浅晴为躲避子弹,下意识地小跳了几下。路行云的胳膊收的更紧了。“低头、低头。”她嘱咐道。对方变得听话,双手死死抓住她腰间的衣服,整个人都藏进了她的身体里。

不能再让陈然和Datura聊下去了,对方已经愤怒到极点,这样下去会出事的。路行云持枪的那只胳膊又酸又胀,但她不敢放下哪怕一厘米。她算是明白大学时为什么要接受持枪耐力训练了,这种基础性训练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只是现在不是发表感想的时候,她扭了扭肩膀,枪口始终指向Datura的脑袋。

“你想要什么?”路行云问,“想要Oleander出来?”

她的话引起Datura的注意。“是的,她不出来,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我相信你说的,但你要先认清一个现实。我们有三个人,你只有一个,最差的结局就是一死换一死,Oleander也出不来。你是外籍,罪责不够被判死刑的。别冲动,活着才是希望。”

“少废话。你现在立刻给警察打电话,只要他们肯放了Oleander,今天谁也不会死。否则,死一个、死两个对我来说没区别,我陪你们下地狱。”

路行云深吸一口气,决定听从Datura的建议。对方做过雇佣兵,是个亡命之徒,可能真的会选择同归于尽。“小浅,别动哦。”她好言安慰怀里的人,左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紧急联系人的电话,然后把手机扔给了Datura。

Datura接过手机,神情早已不像先前那般淡定。他向手机另一端的人提出诉求,语速很快,时不时地摆头,警惕地看向路行云和陈然。几分钟后,他忽然安静了,欣喜的表情短暂的出现在脸上,但很快就变成了惊愕。他将头慢慢转向陈然,张大了嘴巴。

下一秒,他的脸扭曲了,五官拧在一起像是要拼个你死我活。震怒——路行云在那张脸上看见了震怒的表情。

不妙。就是一瞬间,本来指向路行云的枪口改变了方向。

枪响了。

“啊——”钟浅晴被猛地按在了地上,尖叫着扒住地面。她被路行云死死的压在身下,侧脸贴着地板。同时,她感到对方的身体向后振了一下。她浑身痉挛,大哭着想抬头,却四肢瘫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一共三声枪响。

很快,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她听见了第四声枪响。余光中,她看见鲜血在地上流淌,正顺着地板缝流向她的指尖。

不、不,一定不是姐姐的血。她快不能呼吸了,“姐、姐……”她好慌张,机械似地扭动脖子。路行云背对着她,蹲在前方一动不动。

“别乱动。”

是路行云的声音,她大喘了一口气。由于不清楚对方在和谁说话,她不敢动,而是按照路行云事先教她的,双手护住脑袋,将身体缩成一团。突如其来的安静令她感到恐惧,她听见了痛苦的低吟声和粗重的喘气声。

就是这时,舱外漆黑的水面出现了光亮,明亮的灯光正在向游艇疾驰而来。

“姐、姐。”

“我没事。警察来了,你快去船尾求救,听话。”路行云说这话时没回头,她跪在原地始终保持双手持枪的姿势。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她的额头全是汗,不停地大口呼吸,试图确认当下的情况。

刚刚Datura忽然将枪口转向陈然。陈然的反应很快,想弯腰冲上去抱住对方,尝试夺枪。可Datura的反应比他更快,对方提前蹲下用枪抵住了他的胸口,连开两枪。同一时间,路行云也开枪了。她怕打到陈然,将枪口对准了Datura的腰。

陈然胸部中了两枪,身体就像海绵一样软了下来,俯身趴在血泊中。Datura中了一枪,就在他转身时,路行云又开了一枪,击中了他的上腹部。子弹的冲击和穿透般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平衡,摔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路行云站起来晃了两晃,仍将枪口指向Datura。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火药味,她小口呼吸了几次,慢慢走向二人。接近Datura的时候,她一脚踢开对方手中的枪。

她蹲下,手指放在对方颈部动脉的位置,那里仍有微弱的心跳。Datura还活着。不过她暂时顾不上帮对方包扎,而是蹲到陈然身边。她摸不到陈然的心跳,于是试图给对方翻个身。但对方是个成年男人,她的胳膊很疼,用尽全力也没能翻动对方。

“小、小行。”血泊中传来沙哑的声音,非常微弱。

路行云赶忙趴在地上,扶住陈然的脑袋。“舅舅,坚持住。”

陈然的身下有大片的血迹,他的嘴唇在颤抖,口水和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证、证据……”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向驾驶座的位置。

“舅舅。”路行云没管证据,她大声地叫他,“舅舅!坚持!医生马上就到!”她着急地看向窗外,那光亮怎么来的这么慢!“坚持啊!”她忍不住大喊。

陈然的手耷拉到地上,痛苦的表情不见了。他垂下眼皮,眼睛微微睁开,眼底空洞无光,再无回应。

怎么会这样,路行云好想哭啊。她再次尝试将陈然翻过来,这时身后忽然有了动静。她慌忙转身,却没来得及,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向后拉扯。突然,她不能呼吸了,枪掉在地上。Datura面目狰狞,倚在壁橱边缘用胳膊死死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没有反应的时间,眼前的世界忽然就模糊了。她凭借着暂存的意识,一只手扒住对方的胳膊,另一只手猛击对方腰部中弹的位置,双脚用力地蹬着地面。可对方杀红了眼,就是不松手。

恍恍惚惚,路行云看见有人走了过来。紧接着,耳边出现了巨大的玻璃炸裂声,无数碎玻璃铺面而来,她用手挡住了脸。

同一时间,她又能呼吸了。喉咙就好像被异物卡住似的,她感到恶心,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咳嗽。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扭头看向一旁。钟浅晴举着双手,呆愣在原地。Datura的额头和眼角都在流血,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姐、姐姐……我、我……”

路行云咳个不停。她爬了两下,抱住钟浅晴的腿。对方身子一软,摔进她的怀里。

刚刚钟浅晴没有按照路行云的指示去船尾。她不想留路行云一个人在舱内,更何况,血泊里躺着她的亲舅舅。当她看见Datura忽然从背后勒住路行云的时候,没有任何意识地爬了起来,从装饰架中拿起一个花瓶,拼尽全力朝Datura的头砸了上去。

“啊——”她跪在路行云怀里大哭。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路行云紧紧地抱着她,忍着喉咙的不适努力发出声音,“结束了。”

“小行!小浅!”是秦阳。他大步冲到路行云和钟浅晴的面前,用身体护住二人。

看见老师的那一刻,路行云终于绷不住了,瞬间泣不成声。从Datura开枪到秦阳上船,只过了五分钟,而这短短的五分钟对路行云和钟浅晴来说,仿佛恍如隔世一般。

“你们总算来了。”她抱着钟浅晴,倚住秦阳,声音有些嘶哑,而且断断续续的。“证据在驾驶座附近,你们找找,游艇有摄像头。”

“好。”秦阳递给附近同事一个眼神。为了防止路行云的身份暴露,他们会在当地警方到来之前,将陈然的证据和游艇内部监控的储存卡取走。“小行小浅,时间紧迫,听我说。一会儿当地警察就来了,你们记住,陈然是为了筹钱才挟持你们的。能明白吗?”

二人麻木地点点头。

“我和其他人之所以在这儿,是因为小行提前给我发了消息。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找了领事馆,小行没枪,枪是领事馆的人开的。我刚说的话,警察不问就不说。”

“明白。”

没过多久,游艇内涌进五六个人,身着当地警服。他们在路行云和钟浅晴的面前走来走去,有人在大声叫喊,有人在用对讲机说着什么。Datura第一个被抬了出去,两个医生模样的人表情凝重地蹲在陈然的身边,相视摇摇头。他们朝外招手,很快就有人抬着一个橘黄色的袋子进来了。

钟浅晴窝在路行云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舅舅被装进裹尸袋。

路行云也哭个不停。她擦了擦眼睛,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的身上、手上和脸上沾满了陈然的血渍。陈然消失的地方有一大滩血迹,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就像一朵鲜艳的彼岸花。

“好了,小行小浅,你们先上救援船,其他的事以后再说。”秦阳始终护着她们,向她们投出一个关切的目光。

“走吧,小浅。”路行云看向怀里的人。小浅安全,这是最重要的。

钟浅晴没动,只是不停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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