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对他说道:“伯斯德现在不足为惧,安多米达和伯斯德家主订不成婚,可伯斯德家也尚且还有一个女儿。”
沃尔布加意味深长地抬起头看着西里斯紧闭的房门。
不会的,妈妈不会这样做的。雷古勒斯尝试将心中升腾起的荒谬想法打消,可下一秒,沃尔布加的话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正好西里斯还没有订婚,不如顺水推舟,总归都是布莱克和伯斯德。”
不要。
“你说什么,雷尔?”沃尔布加又惊又疑地看着她这个素来乖巧懂事的小儿子,雷古勒斯第一次对沃尔布加说出了否定的话语。
“不要让西里斯和弗洛丽订婚,妈妈。”雷古勒斯的手攥成拳头藏于身后,他直视着沃尔布加审视的眼睛。
“为什么?”沃尔布加用宛若恐吓的语气质问道。
“因为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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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弗洛丽。”
弗洛伦斯浅笑着收下了雷古勒斯的礼物,雷古勒斯今年三年级,他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腼腆,五官逐渐褪去了青涩,与他的哥哥看起来也不那样相似了。
“谢谢你,雷古勒斯。”她轻轻地拥抱了一下雷古勒斯,“你不必为那件事感到抱歉。”
雷古勒斯看上去更踌躇了些,弗洛伦斯继续说了下去,“既然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我想盲目地结婚也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不要为他人的选择而感到愧疚,安塞尔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可布莱克是伯斯德最好的选择。”雷古勒斯执拗地回答道,自从那场订婚仪式之后,他和弗洛伦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也很久不说话了。
“你想要娶伯斯德家的女儿?”沃尔布加的质疑仍历历在目,“伯斯德家已经式微,不能作为布莱克家的家主夫人。”
“可我喜欢她,母亲。”雷古勒斯认真地说,他第一次如此坚决地忤逆他的母亲。“我的妻子只会是弗洛伦斯·伯斯德。”
良久,沃尔布加叹了口气。伯斯德家的女儿也算得上够格,伯斯德家在安塞尔·伯斯德的治理下勉强回到了昔日的荣光。更重要的是,安塞尔·伯斯德如今正在那位大人的麾下做事,也许雷古勒斯能够借此得了那位大人的青眼……
“我会写信给伯斯德家主的。”沃尔布加最终妥协道。
“妈妈,我会亲自跟弗洛伦斯说这件事。”雷古勒斯说,灰眼睛里夹杂着央求的情绪,“我想要尊重她的意愿。”
他罔顾沃尔布加变得难看的神色,同这囚徒一般的命运做出抵抗。
他想要娶他心爱的女孩回家,把这囚笼和锁链一起打破。
“我的意思是——”
雷古勒斯看到眼前的女孩忽然脸色煞白,手上的叉子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手上似乎有什么在反射出光芒。
“林卡?”她声音颤抖着,用极小声的音量喊出这个名字,像是怕被谁听到一样。
雷古勒斯惊讶地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只家养小精灵,在小精灵的身影出现的刹那,女孩颤抖地站起身,在她离开之前,只匆匆地留下了一句抱歉。
很快,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弗洛伦斯直直走向教授们用餐的方向,对着斯拉格霍恩说了几句话。他看到他们的院长露出了沉痛的表情,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然后,女孩抓住了身边家养小精灵的手,他们一起消失了。
雷古勒斯苦涩地看着被放在桌子上还未拆开的礼物,那里面夹着一张卡片。
他将袖袍里的小盒子拿了出来,银白色的对戒内圈分别刻着六个字母,那是只有他们知道的暗语。
R.A.B.与F.V.B.
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做我的新娘吗?
7
有的时候,命运总是喜欢和你开一些玩笑,你所求的一切,总会在差之毫厘中与你失之交臂。
“我希望在座的诸位能够对黑魔法有着基本的认知。它们往往比白魔法有着更强大的破坏力,也更加危险。我并不认为我们之中的所有人都能够有资格学习这些高深玄妙的魔法,毕竟有的人连最简单的四分五裂都能念得一团糟。”
弗洛伦斯在座位的过道处来回踱步,她的声音清晰有力,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雷古勒斯坐在最靠前的位置,这样他就能不去注意,身后那一抹格格不入的蓝色。
雷古勒斯看着弗洛伦斯恩威并施地教导着黑魔法,那是黑魔王给她下达的任务,她总是教得很认真,效果显著。可他没想到,这一次弗洛伦斯的授课内容是三大不可饶恕咒。
“有谁能告诉我,三大不可饶恕咒都包括什么?”
夺魂咒,钻心咒,索命咒。
雷古勒斯在心中暗念,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毫无头绪,有什么逐渐失控了。
一道绿光从弗洛伦斯的杖尖发出,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同时还有一阵杂乱的声音,仿佛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从空中飞过。与此同时,那蜘蛛翻了过来,仰面躺在桌上,身上并无半点伤痕,但无疑已经死了。
“我就是来教你们如何施展这些咒语的。”
弗洛伦斯的话狠狠地击中了雷古勒斯的心脏。
这不对,我们为什么要学这些咒语,黑魔王指望让我们把这些咒语施展在谁身上?
“雷尔,你还好吗?”下课后,弗洛伦斯的问候一如既往,她依旧那样温柔,小巴蒂见她留下甚至还气冲冲地甩上了门。
“这样做是对的吗?”雷古勒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弗洛伦斯静默了一瞬,雷古勒斯怀疑在她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犹疑的神色,可他没有看清。他们好像在不经意之间就已经隔了很远。
“雷尔,认清你自己的心。”她最终这样说。
雷古勒斯不知道她未尽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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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古勒斯苍白着脸,忍着心中翻涌的恶心与反胃回到食死徒的一个不常用的据点,他的脑海里回放着绿光后软绵绵倒下犹如一滩烂泥的尸体。
“巴蒂——”
喘息声和嗔骂声交织在一起,她的脸被小巴蒂的身影挡住了,唯一能看见的只有那双纤细柔嫩双手,松松垮垮地搭在小巴蒂的脖颈间。
他们在亲吻。
雷古勒斯慌不择路地匆匆跑到空旷的草坪上,幻影移形离开据点,回到了布莱克老宅。
死一般的寂静。雷古勒斯在到达家中时便发觉了不对劲,父亲最近病了,母亲在主卧忙着照料,可屋子里也断不可能如此寂静。
他走到书房,看到了那个一袭黑袍的身影。
“雷古勒斯,你是否愿意为伟大的事业而将你家的家养小精灵交给黑魔王?”
他听到那个冰冷的声音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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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行动的人员名单都有谁?”在弗洛伦斯对面坐着的巴蒂问道。
“名单在这里。”弗洛伦斯挥了下魔杖,在半空中浮现出一串长长的名单。那里面没有雷古勒斯·布莱克和小巴蒂·克劳奇的名字。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参加袭击行动了,他没有心思再顾及食死徒内部的争斗,下了例会也满脑子都在想那个天大的秘密。
他看着弗洛伦斯站在巴蒂身边,游刃有余地回击贝拉特里克斯的百般刁难。
他已经不会再失去什么了。
8
雷古勒斯没有预料到弗洛伦斯的到来,他甚至来不及收回那个伪造的挂坠盒。
这是什么?他听见她声音颤抖地问他。
他甚至不能要求她保持缄默,只能无言的向她传递着恳求。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回着那些带着泪水的回忆,他曾哭诉,他曾坦白,他曾畏惧,她一一聆听,一一回护。
我可以告诉你魂器的事吗?
You can't, Reggie.
雷古勒斯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双眼睛。
你要背叛我们的信仰吗?
雷古勒斯听见弗洛伦斯的诘问,下意识想要抬头否认。
摄神取念。
雷古勒斯挣扎着掏出魔杖指向弗洛伦斯,却做不到对她念下任何一个咒语。
求求你,弗洛丽。
他绝望地看着弗洛伦斯掏出那根银白色的魔杖,怔愣地看着弗洛伦斯扬起一个笑容,杖尖抵在了她自己的太阳穴上。
仅此一次,在信仰与家族中,我选择你。
去吧,做你的英雄,R.A.B.。
一忘皆空。
你可曾听到白尾海雕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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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切,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雷古勒斯变出一只高脚水晶酒杯,舀起石盆里翠绿色的液体。
年迈的家养小精灵颤颤巍巍的点头,喉咙里发出像哭泣一样的声音。
雷古勒斯闭上了眼,翠绿色的液体如火焰般燎烧他的食管和胃,他接连喝了三杯,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好像又看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西里斯怒气冲冲地和沃尔布加发生了又一次的争吵,这次的吵闹动静格外大些,连雷古勒斯都不能当做不知情继续躲在他的卧室。
他打开卧室门,看到西里斯站在布莱克老宅的房门前,沃尔布加气血翻腾地颤抖着用手指指着西里斯,雷古勒斯没来由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去哪里都好过继续在这个牢笼一样的家里受罪!”
这就是西里斯在这个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了,他狂笑着用脚踢开了老宅的房门,黑发在风的狂啸中留下一个潇洒的弧度。
雷古勒斯走下楼梯,拥抱着哭泣的母亲。他们都明白,西里斯不会再回来了。
那时,很难说当时的雷古勒斯有几分真心在安慰母亲,也很难说沃尔布加的眼泪有几滴真情。
雷古勒斯艳羡的眼神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看见,可他又何尝不想做向远方狂奔而去的少年,可总归他选择了做黑夜的牢笼中唯一的囚徒,从此一切,皆禁锢于这小小的方寸天地。
无怨,有悔。
雷古勒斯逐渐感受到窒息,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正拽着他向湖底坠去,那深不见底的湖,正如沃尔布加深邃幽深的眼睛。
他终究是溺毙在这湖里。
9
To the Dark Lord,
I know I will be dead long before you read this but I want you to know that it was I who discovered your secret. I have stolen the real Horcrux and intend to destroy it as soon as I can.
I face death in the hope that when you meet your match, you will be mortal once more.
R.A.B.
10
我没有告诉你,每一个R.A.B.的署名背后,都藏匿着我爱你的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