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带回来了几杯装饰十分漂亮的冰淇淋,奶油堆砌成螺旋状,上面的巧克力酱流淌的仿佛山川脉络,几颗蓝莓在一旁点缀,碎杏仁和彩色糖果粒在表面肆意狂欢,为冰淇淋增添了几分乐趣。一口进肚,口感绵密丝滑,十分美味。
“哦,这里居然有肉松,真稀奇。”嘴上这么说,玛利亚小心翼翼地把冰淇淋的肉松挖出送到一旁的纸巾上,安奇芬诧异地看着这神奇的配料,没想到肉松也可以和冰淇淋搭配,她个人并不是咸甜爱好者。
德国的美食很新奇,前几天和格温吃的炸肉排还让安奇芬回味无穷,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光是摆在眼前,就让人垂涎欲滴。尚未入口,那浓郁醇厚的香气便迫不及待地钻进鼻腔,瞬间激活了味蕾。轻轻一嗅,肉香、酱香、香料香交织缠绵,浓郁得化不开。炸猪肘,纽伦堡烤肠,牛肉卷……就在安奇芬还在欢喜时,一道“黑暗料理”被服务员送到桌上——
这是一道意面,但上面淋上了生奶油和草莓酱,还有些椰子片,与下面的意面毫不般配。见安奇芬的眼睛瞪的老大,拿着叉子的手犹犹豫豫,格温很好心给她解释这道奇异的菜品。
“这是意面冰淇淋。下面的冰淇淋制作成了意面的形状,是德国的一道创意菜。”
“原来如此,真是吓到我了,我以为你们意面也好甜口……”安奇芬呼了一口气,放心舀了一勺意面冰淇淋,送入口中,“这个草莓酱真好吃……”
“别光吃冰淇淋呀小安妮,来点纽伦堡烤肠……”玛利亚见安奇芬面前的冰淇淋碗几乎要见底,连连夹了几根烤肠放进她的盘中,还很贴心的淋上酱汁。
不仅仅有香气四溢、完美无比的晚餐,街边还有一些路演的巫师。他们举起魔杖,操控着面前数十种乐器,一个人就成了一支乐团。一个个音符灵动的跃出,空气中微微开始发颤,那旋律如同一条丝带,围绕着人们的灵魂。一曲完毕,驻足一旁的人们鼓起掌,往巫师帽里丢进纳特,银西可……
“你们乐队也是这么演出的吗?”格温收回观看演出的目光,脸上仍旧有些意犹未尽。
“不,我们参加的是麻瓜开展的乐队比赛,是需要自己演奏乐器的。”安奇芬连连摇头,一只手伸出食指,不大好意思的挠了挠脸,“其实我什么乐器也不会,我只负责唱歌,惭愧惭愧……”
“小安妮,你不需要惭愧。主唱是很厉害的,我认为这是整个乐队的主心骨,若是没有美妙的人声,会少了很多乐趣。”格温眸中倒映着鼓励的星火,眉梢也满是温柔笑意。哦,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为什么世界上有如此温柔的人……安奇芬用手抚去眼角不存在的泪珠,感动地点了点头。
餐桌上杯盘已空,三人显露出放松的姿态,步行在河边,灯火通明倒映在河面上,带给河流一场热闹的盛宴。玛利亚遇到了一位同龄的女性巫师,因为开朗融洽的性格,两人很快就聊上天,安奇芬向旁边移了移,依稀听到关于魔法部的字眼。
“来点果汁吗?”格温端着两杯葡萄汁从不远处的饮品摊走过来。道谢过后,安奇芬拿着葡萄汁轻轻抿了一下口,便单手搭在栏杆上,眺望远处藏进黑夜的群山。
“格温,玛利亚姨妈知道你能看到夜骐吗?”安奇芬轻轻拽了一下格温的衣服,放低声音,眼神满是谨慎。
“我不想让她担心,她平时上班很忙。”格温摇摇头,语气里满是平静与淡然。安奇芬附和着点点头,继续眺望远处。她同样也没有告诉帕德西,那天晚上……帕德西根本没有留意到打开一条缝的房门,父亲倒地不起后,她便快速离开了大厅,出了门。那之后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安奇芬只记得自己住在伦敦,还认识了家对面的扎尔。
夜已深,墨色的天空如一快巨大的绸缎,上面镶嵌着无数璀璨的星星,散发着微弱而迷人的光芒。道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少,无声的告知玛利亚该返回家中好好休息。回到家进行简单的洗漱,安奇芬躺进被窝里,甚至忘掉了早上在自己脑海里的卡伦,很快进入了梦乡。
“睡得真香,看来你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迷迷糊糊中,安奇芬逐渐恢复意识,察觉自己漂浮在一块雾蒙蒙的大平地上。伸手触碰,只能揽过那些虚无缥缈的雾气。梦?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在说话?安奇芬抬头,一道亮白色的光束照射到她的脸庞,她眯起双眼,伸手遮挡,一道爽朗的笑容从身后响起,极具感染力。安奇芬一惊,连忙回头,只见一个留着白金色短发,干净整洁的女生站在身后,对她露出肆意张扬,却不失风度的笑容。
“你是谁——”
“呵呵——这记性可不大好呀。维瑟若小姐,我们早上才见过哦。”女生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突然凑近安奇芬——因为这意料之外的面对面对视,安奇芬清楚的看到女生的左眼上有一道褐色的疤痕,长到脸颊,不难让人猜想这背后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怖的事情……女生从安奇芬的口袋里掏出一条吊坠,放在手中把玩。深绿色的吊坠……
“你就是维塔卡伦?”见女生瞥来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回想起昨晚的梦境,安奇芬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让自己同维塔保持一段距离,“所以昨晚出现在我梦里的……也是你?”
“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维塔盯着手里的吊坠,良久,她抬起头,脸上似乎蒙了一层无形的面纱,嘴角微微上扬,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里,让人捉摸不透。这个人很危险,安奇芬是这么认为。
“我没有偷你的东西,你找错人了。”
“当然不是你。”维塔轻轻的哼了一声,左手轻轻一挥,刹那间,眼前大平地的景象如同被快进电影一般飞速更迭,树木迅速从地底下生长出来,郁郁葱葱,周围多出了许多东西小木房,仿佛一个小村镇一样,和谐安好。维塔坐在刚变出来的木椅上,礼貌伸手,请安奇芬一同坐下,“是另一个维瑟若。”
“……我妈妈?”安奇芬怔怔地站立在原地,紧紧皱起的眉头没松开过一刻,“你是我妈妈的同学?”
“有趣的说法,的确如此。”维塔将吊坠放在木桌上,伸手再次邀请安奇芬,“别这么拘束,坐下聊聊吧。帕德西都是当母亲的年龄了,呵呵……你现在多大了?”
“马上读四年级……所以你和我妈妈是同一届学生吗?但我妈妈怎么会偷东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而且……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还这么的真实?”安奇芬听话的坐下,小心翼翼地打量起维塔。
“慢点问,小孩。这只是一点小魔法,不足为奇。”维塔拖长腔调,让安奇芬感觉她有点刻意的在装老成,“你母亲拿走了我的魔杖。我不知道她因为什么原因要拿走我的魔杖,但我能肯定,里面有很强大的魔法……”
“……我没在家里见到过第三根魔杖。”真是一句也不回答,完全再说自己的事情……安奇芬迅速伸手拿起吊坠,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果然见到维塔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她紧紧将吊坠攒在手里,仿佛胜券在握般向维塔笑了笑,“所以魔法在这个吊坠里面,是吗?”
“是也不是。你打碎了它,只会从这个梦里苏醒。吊坠的实体在你的枕头底下,不用对应的魔法是损坏不了它的,我仍然可以再次遇到你……呵呵。”维塔嘴角一勾,绽出一个友善的笑容。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同时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这样做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我们坐下来好好谈,怎么样?”
“那你就先回答我的问题。”安奇芬手心冒汗,目光依然镇定地看向维塔。
“好吧,真是个精明的小孩……”维塔捏了捏眉心,对安奇芬报以微笑,“准确来说,我不仅仅是你母亲的同学,同时,我也可以是你的同学。”
“莫非……你是幽灵?”安奇芬敏锐地捕捉到话里的意思,维塔耸耸肩,嘴里蓄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死了的才是幽灵。虽然没有身体,但我只是缺少时机罢了。”维塔打量安奇芬那张充满疑惑的脸,饶有兴趣地问道,“现在是多少年了?”
“1994年。”安奇芬对这莫名其妙地问题更加疑惑不解,“喂……你不会是老古董了吧?”
“1891年,我转学到了霍格沃茨读五年级。”
再次确认对方没有说错年份后,安奇芬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满是不可置信,仿佛面前的维塔和自己不处于同一个时空。1891……现在……是1994年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出一声低低的、颤抖的“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怀疑与惊愕,尾音还不自觉地往上扬,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意味。与此同时,她的手缓缓抬起,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来确认这不是一场幻觉,却又在半空中无力地垂落。
“你,你这还不是幽灵啊!!!”
“那为什么幽灵是透明的,而我是实体的呢?”维塔乐呵呵的反问,还上手碰了碰安奇芬的手臂,“我还可以触碰你,幽灵能吗?”
“但这是梦境,相框……相框上是你的照片吧?!霍格沃茨墙壁上的那些相框,不也是去世的人才会……”
“嘿,不要再讨论这个不愉快的问题了。”维塔难得一见的瞥了瞥眉,看起来她打心底不喜欢别人说她死了。相对无言,两人被尴尬的气氛所笼罩,直到安奇芬发现维塔的身子变得如薄纱一般,能隐隐约约看到身后的景象,她这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的身体……”
“时间不多了,我维持不了多久实体。你什么时候回你那个爱尔兰的家? ”维塔表面上神色如常,可眼睛却时不时看向一旁,脚尖不自觉地轻点地面——那些房子和树木也在渐渐的消退。
“爱尔兰?我不住在那儿,我家在伦敦,从小就是。”安奇芬摇头,维塔终于维持不住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她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帕德西,呵呵,你居然做的这么绝。”她紧咬牙关,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头,看到不知所措地安奇芬,仍然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那,安奇芬·维瑟若。我自然无权干涉你的生活,但这魔杖对我很重要,就像我的朋友。我们都明白,朋友是很珍贵的……”
“我,我回去会问问妈妈,但你得跟我说清楚你和我妈妈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要透露我的任何消息。”维塔的身体逐渐消失,周围的光线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最后,只剩下一个朦胧的人形,“制作梦境是需要代价的……安奇芬·维瑟若……如果泄露秘密,我们都会遭受报应。关于帕德西与我……你会知道真相的,但不是现在。”
“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安奇芬不记得自己是何时从梦中醒来。她静静地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从枕头下发现的相框,里面的吊坠还残留余温。这场与维塔的对话仿若一个巨大的谜团,还没有任何头绪,维塔就消失不见了。所以她到底和帕德西是什么关系?那魔杖里究竟有什么?为什么她只能出现在梦里,是她没有变成幽灵的打算吗……安奇芬抚摸着相框里纵横交错的划痕,这粗糙的纸张下曾经是维塔的图像……真是捉摸不透,话里半藏半掩,根本不清楚她的目的。
过了好几天,安奇芬再也没有在梦里遇见过维塔,无论她怎么摆弄吊坠,它都是冰冰凉凉,和其他的吊坠别无区别……这魔杖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让她焦急成这样?虽然还是一知半解,但回家后还是找找线索吧,等到下次维塔出现,一定要让她把事情说个清楚。
唉,她到底摊上了什么事?安奇芬闭上眼,开始放空自己的身体——还是得好好过假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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