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一直扮演别人，你就会忘记自己。
这是乔堇一直以来奉行的理念——
【宿主您好，您这次需要扮演南家大小姐，南鸢，同时也是男主未婚妻。】
【角色信息已发放，请快速融入角色，注意！！任务严禁ooc！！】
…
尖锐的电子声仿佛还回荡在脑海，嗡嗡作响。
乔堇也不记得她是怎么开始这一切的。
从记事起，她便被包围在无止尽的任务当中。
没有停歇，没有人性，没有尊严。
【叮！请宿主尽快完成对女主投毒事件！】
【请宿主遵循角色轨迹，被女主失手推下高楼。】
…
【警告！警告！人物角色有严重ooc风险！】
乔堇闭了闭眼，那是她任务第一次失败。
甚至整个世界险些崩塌。
最终任务判定她为消极怠工，系统和她双双受罚。
也是那刻之后，她提交了转组申请，放弃“优秀员工”的所有优待，准备一切从零开始。
而“南鸢”这个角色，是她转组前最后一个世界任务。
系统直接封锁了她所有的记忆，甚至没有屏蔽任何感官。
以至于一开始被人陷害车祸差点丧命，到最后被男主开膛破肚，乔堇全全亲身经历了一遍。
现在回想起来，刀划开皮肤的触感还依然清晰。
过去的自己死在了那瞬间，缓慢又深刻。
真是可悲呐，拼死拼活演了半辈子别人的人生，演到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最后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一部仅供消遣的电影。
乔堇晃晃手中所剩不多的酸梅汁，一饮而尽。
“总之，就是倦了。”
女孩声音懒懒的，却给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感觉，“以后只想演好‘我’这个角色。”
“舞台之外的舞台，才更有趣不是嘛？”
众人视线中的她轻轻勾唇，将喝完的饮料随意放在一旁。
没有想过乔堇的曾经会是这样的，尽管她没有多说，但大家却能感受到只言片语下似乎还隐藏着无法被触及的故事。
薛安晴听得入迷，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问道：“那乔老板，你转行后呢？”
“就来开店了啊，”乔堇摊摊手，“这还不明显？”
“她应该不是那个意思，”萧翊航轻轻害一声，接着薛安晴的话头，“我们是想问，你转行之后，有没有开心一些？”
气氛安静一瞬。
奇怪的问题，从来没人问过她这个。
“乔堇，你要想好。”
“你现在在这里可是优秀员工，转过去你什么都不是。”
管理人员的话开始徘徊在耳边，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还有你这转组申请也是，什么‘自由’‘自我’……”
他揉揉紧皱的眉心，“这不是你转组之后就能改变的。”
“既然在系统中心，你就必须完成任务，你以为转过去就能按自己的想法来干事了？”
“我跟你讲，经营组未必比咱们这里好。”
说到这里，管理人面前的女孩嘁笑一声，懒洋洋开口：“我觉得好就行了。”
“这是我的任务，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也有这个资格，那边也同意。”
乔堇嘴角勾起淡然的弧度，“那我们就少浪费彼此的时间，至少最后也留点体面。”
“……”
管理人员被说的哑口无言，最终只是重重叹息，“你别后悔。”
“我说了，我的决定，我自己会负责。”
乔堇接过自己全新的员工证，头也没回。
经营局本身人就少，她作为优秀员工从热门组别转过来，局长简直巴不得。
“乔堇啊，经营局目前为止的系统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想绑定哪个？”
系统中心的系统按照序号排列，序号越大，表示越智能。
基本排列前十的系统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乔堇扫一眼眼前的序号，直接忽略排名靠前的序号，直接操控面板到最后一页。
视线停留在那一长串数不清的数字上。
懒得去数，她直接点击查看系统名称：【小欧】
“就它了。”
局长皱起眉：“确定吗？你或许可以——”
“就它，”乔堇又强调一遍，“看着顺眼。”
没办法理解她的脑回路，局长最终也依她。
只是没想到，偏偏从来不起眼的小系统，竟然直接让主系统亲自带过来。
那也是乔堇第一次见主系统，小欧就跟在祂身后。
一人一统最终完全交接。
小欧从这之前，还没有被人选择过。
它序号排列靠后，跟其他系统比起来没有任何竞争力，甚至是完全比不上。
除开前十的系统，其他系统的实力只跟绑定的宿主挂钩。
要是一直绑定不上，它就一直没办法升级。
经营局员工本就匮乏，小欧早就准备好自己一直不被绑定的心理。
结果乔堇就出现了。
“你好呀～”
那时的女孩就蹲下身，抬手戳戳它，“呐，要不要跟我走？”
那一幕小欧应该不可能忘记，永远不会。
刚开始，乔堇总是笑眯眯的表情，时不时轻飘飘逗它，看起来颇为不靠谱。
但她做任务的效率非常高，每个任务世界基本上无缝衔接。
她像是只会工作的机器，一直不停的做任务。
直到有天，小欧忍不住道：“乔乔…你不休息会儿嘛？”
女孩却打个哈欠毫不在意：“先给你升升级。”
“……啊？”
所以竟然是因为它？！
乔堇将小欧拎起来，还是一副往常的漫不经心的笑意：“干嘛，我的系统，就要用最好的。”
“快升级，不然我哪哪儿不方便。”
虽然话里全都是为了自己，但小欧就是觉得她不一样
乔乔就是很好啊，很好很好。
-
小欧透过光屏看着饭桌上的女孩，听着她的回答。
“当然，很开心呢。”
萧翊航因为这个回答松口气：“那就好。”
乔堇掀起眼皮：“好什么？”
“你开心啊。”
他挠挠头继续道，“因为我总觉得刚刚提起你之前，不开心。”
唐遥在此时符合：“赞同，其实我觉得你转行超棒的。”
“加一，”顾妍晚撑头冲乔堇扬扬下巴，“看不出来嘛，换做是我肯定没那么干净利落。”
所有人纷纷点头，竟然没有一个人认为她的选择有错。
何聿没说话，却帮她拉开新一罐饮料放到她跟前，清脆的声音响起，乔堇眼睫轻颤。
“而且，你如果不转行，”应秋云温柔一笑，“我们还遇不到你。”
“小老板，扮演自己什么的，超酷的诶。”
萧翊航机车的语气说着，被自己逗笑了，“咳咳总之，我挺你！”
乔堇就盯着他，感到衣角被扯了一下。
偏头对上曲祈亮晶晶的眼睛，她学着萧翊航刚刚的话：“漂亮姐姐，你超酷的！”
戳了戳面前人肉嘟嘟的脸，乔堇扬唇：“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姐姐在说你自己嘛。”
曲祈微微撇嘴，似乎不明白乔堇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懂，“姐姐就是很棒！”
“那你说，棒在哪儿？”
“有那么那么大的房子，”曲祈手上动作无比丰富，“还有好多吃的！”
“还有…还有……”小女孩稍微皱起脸，但很快想到什么笑起来。
“还有好多好多朋友！”
乔堇眉梢微挑，朋友啊……
对于她来说确实算是很陌生的一个词了。
在系统中心基本上都是单独出动，任务世界的那些人终究只不过是NPC。
现在从一个孩子口中听到这句话，难得有些恍惚。
“臣附议！”萧翊航直起身举手，“小老板，你能遇到我们，简直是这个！”
话落，他冲乔堇比了个大拇指。
顾伏影无奈插话：“反了吧，给你在这儿倒反天罡上了。”
顾妍晚噗嗤一笑，其余人看了看互相，也没忍住笑出声。
萧翊航嘻嘻道：“反正意思大家都懂的。”
“小老板，我们包是朋友的吧？”
“谁说的？”
乔堇淡淡的声音让刚还其乐融融的气氛变得冻结。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她悠悠抬眸看向萧翊航，“你是我小弟。”
众人均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出声。
萧翊航先是眨眨眼，马上瞪大眼睛：“啊啊啊啊小老板！”
唐遥边笑边戳一刀：“你莫开腔，别吵到我们乔老板了。”
萧翊航深吸一口气，摆出副受伤故作坚强的模样：“没关系，小老板你能认我这个小弟我就知足了。”
“救命你是戏精吧。”
唐遥简直受不了，“乔老板你看他，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我们帮你。”顾妍晚勾唇，跟乔堇开起玩笑。
桌上的氛围恢复，甚至比几分钟前还要融洽。
民宿几人之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谐。
裴青寂坐在里面，目光在乔堇和剩下的人之间扫过，不自觉被感染。
这里的人跟她，似乎早就不再是老板和住客的关系了。
乔堇的故事到现在就算告一段落，所有人再次返回游戏当中。
光盘持续转动，转到的人纷纷讲述自己的故事，四合院里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穿透了黑夜。
游戏连带着饭局延长，直到众人都有些累。
萧翊航打了个饱嗝，连忙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我是吃不下了，你们继续。”
应秋云其实早就没吃了，见状提议：“时间估计差不多了吧？”
顾伏影点点头，率先起身：“那我去收拾一下房间吧。”
裴青寂跟着出声：“我们一起吧。”
乔堇也吃得差不多，打击看她摆摆手，都自觉起身散开。
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乔堇却朝院门外走去。
“小老板，你要出去啊？”萧翊航叫住她。
“散步消食，”乔堇似乎吃倦了伸个懒腰才看他，“怎么，要跟我一起？”
萧翊航眼睛一亮，正想答应余光却瞥见一道身影明白什么。
他很快摇头打哈哈：“那我肯定就不打扰你了呗，老实说我有点困了。”
“小老板你注意安全啊。”
他朝乔堇挥挥手，看着后者的身影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