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和楚时在营造部的冲突先不提,林显娥的侍女幽兰听说这两天林悠之房门紧闭没出门,连柜上的事都不管,给林显娥收拾房间时,幸灾乐祸地揣测了一下。
“一定是发现小姐你的亲事这么好,嫉妒的在榻上哭呢。”
林显娥不声不响地在整理自己旧日的衣服,和宁远的婚期定在了一个月以后,她从三天前就开始兴奋,一直没睡着。但是此刻她没纠正幽兰的话并不是因为过度兴奋而没听见,而是心里升起的那隐秘的一点优越感。她从小凡事就矮了姐姐一头,这次宁远大闹林府这一场。看见平日高高在上的祖母和姐姐对着襄阳王伏低做小的样子,她心底是快意的。
她们平日总压了自己一头,到头来在外面还不也是卑躬屈膝。
幽兰瞧着林显娥嘴角的弧度,知道自己讲的话小姐愿意听下去,刚想再顺着话头说两句,却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小姐,老太君让小厨房送了一份杨枝甘露。”
幽兰开门后发现是冯妈妈亲自送来的,把门打开后高声招呼了林显娥。
林显娥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快步上前接下食盒。
“小姐现在真是红光满面。”冯妈妈是看着两位小姐长大的,算是半个长辈。林显娥打小就知礼懂事,冯妈妈也从心底里疼这个小姐。这次宁远少爷上门,虽说过程上是打了林家的脸让她也觉得不太舒服,但宁远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当林家的女婿确实是良配。
林显娥听出冯妈妈语气中的慈爱,面色更红,拎着食盒的手也不由得攥紧些。
“您别打趣我了。”
冯妈妈看着林显娥害羞的模样,反而更是怜惜,小姐日后就是嫁出去的人了,以后再见到也难了。
林悠之注意到冯妈妈手上的食盒还有一份没有给她,笑着问是不是是给姐姐的那份。
“是啊,我这不是一路送过去。”冯妈妈笑着答话,却被林显娥伸手拦住了脚步。
“我送吧,姐姐这两日都没怎么出门,正好我和她也有点体己话要说。”
冯妈妈瞧着林显娥笑意盈盈的模样也没多想,林悠之从宁府回来后就再没出过门,估计还是打击太大了。
林悠之打小就要强,这次宁远带着襄阳王在府上耀武扬威的那一场,把老太君当场气晕过去,估计林悠之也气的够呛。这几日没出门应该正是调节心态呢。
林显娥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冯妈妈。显娥小姐这么善解人意,估计能帮大小姐排解两句呢。
“那就有劳二小姐了。”冯妈妈想到这就没再推辞,把手中另一份食盒也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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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
苦的要死。
林悠之一口下去,舌根都在发麻。
她还完全不敢再问白檩有没有能稍微不苦的药方,毕竟白檩对她的所有问题都是一句。
“你先告诉我是怎么中的毒。”
完全不敢说。
林悠之只能默默咽下苦涩的药汁。
金银去院子里倒药渣的时候正赶上林显娥带着侍女来。
“祖母让我给姐姐带杨枝甘露,顺便瞧瞧姐姐。”林显娥浑身散发着扬眉吐气的高状态,和瞧见平日跟在林悠之身旁的金银,笑了笑就要往屋内闯。
“大小姐还没起呢,二小姐您把食盒给我就行了,春寒料峭的,您还是快回屋歇着吧。”金银连忙上前一手接过食盒,把这二位主仆拦在门外。
林显娥听说林悠之还在睡觉,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姐姐怎么最近这么孩子气。”
金银敏锐地察觉出林显娥要搞事的潜台词,直接用身子挡住了门口。
“二小姐,您改日再来吧。小姐昨晚熬夜审了账本,前几天还去了外地进货,正累着呢,需要好好休息。”
林显娥被金银话里的强行打扰劳苦功高的姐姐的指责拦住了脚步,心里不忿地顿了顿。想着还是带着侍女离开,却忽然捕捉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气。
“姐姐这屋里倒是香。有种草药的香气。”林显娥收回了卖出去的脚,似乎是要走了。
金银稍微放下了心,胡乱搪塞着说这是西域来的香薰一类,却被林显娥猛地撞开,冲进了里屋。
“小姐!”金银被冲撞地摔倒在地,却又连忙起身要拦住林显娥的脚步。
但还是晚了一步。
林显娥冲进来时,林悠之正举着手帕吐血。因为被闯入的林显娥震惊到,没有来得及接住,鲜血顺着她苍白的胳膊滑落到被子上,开出了一朵朵艳红色的花。
“小姐!你怎么还严重了。”
金银冲进来时看到林悠之比往常在她面前的样子更严重,甚至发现她在下意识的挡住自己的枕头,也顾不上告罪或者解释,冲上去把枕头移开。
那下面一团团被血沾染的布团已然把床榻边的木头都浸成了暗红色。
空气中的血腥味一层层弥漫开来,只剩下林悠之咳血的声音。
“你怎么进来的。”
林悠之盯着林显娥惊讶的脸,语气平淡却极具威慑力。
“你的礼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