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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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瑟瑟的日子过得还算是顺心，在现代的时候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只要有父母在身边，一切事情都根本不用她担心，即便是穿越到了这个朝代，她大多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烦恼。

是以她对一些事情的反应很是迟钝，有时候即便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也没办法说出来个什么所以然来，只会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或许是柳无色的动作实在是太过自然而然了，毫不夸张的说，柳无色的动作自然到仿佛这帕子本就是属于他的一样，姜瑟瑟一时间倒也忘记了去问这件事情。

许是察觉到了她疑惑的目光，柳无色的神情反倒是坦荡极了，清朗如一泓清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面容之上，语气有些疑惑不解地开口问道：“姜姑娘怎么了，在下脸上是什么脏东西吗，你你一直盯着在下看？”

见他态度如此坦然，姜瑟瑟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反正帕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很快便不去在意这件事情了。

先是将柳公子扶到了屋子之中，姜瑟瑟便转身去厨房煎药了，见柳公子吐血了，她原本是想要前去进城请大夫的，但是柳公子一直说自己并无大碍，只要喝一些药就行了。

在他的再三劝说之下，姜瑟瑟这才算是半信半疑地同意了，今日天色已经晚了，她这个时辰进城也不方便，来回进城一趟恐怕要耽搁许久的时间。

等她将大夫请回来的时候，天色恐怕早就暗沉下来了，柳公子的病情也被耽搁了。

如此倒不如先去厨房给柳公子煎药，若是柳公子服药之后身体能够好转一些，那她便也没必要进城前去请大夫了。

其实方才姜瑟瑟扶着柳无色回屋的时候，天色并不算黯淡，些许夕阳的余晖落在了屋中便也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

柳无色一直都是个极为明目张胆的人，哪怕他是在骗人，也是这样坦荡的态度，有些事情根本就懒得去撒谎、更是懒得去遮掩，她若是发现就发现好了，这些事情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是以他方才便很随意地将听风给他送来的那些话本子放在了桌子上，圆桌就摆在门口的位置、很是显眼，便是说上一句一进屋就能看见也是半点错处都没有的。

甚至柳无色心中是隐隐有些希望姜瑟瑟能尽快发现这件事情的，如此他便能更好地享用自己的猎物了。

她若是有心，便能发现摆放在桌子上的那几本书正是她创作的话本子。

只是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吐血的缘故，姜瑟瑟实在是太过心慌意乱了，便是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发现。

看着姜瑟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柳无色的眼底有些微不可查地闪过了一些略带遗憾的色彩，到底还是没能发现，她这脑子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也就是投了个巧胎，出生在了姜家这样清净的家庭之中，家中只有她一个孩子，姜父姜母对她这个女儿也算是爱护。

可但凡她上面有一个哥哥、或者下面有一个弟弟，她的日子都不会如此舒心，也就更不可能会养成如今这般天真、没有半分心机的样子。

往日柳无色对这种过得幸福的人只有满心愤恨和嫉妒，如今倒是有些庆幸幸好姜瑟瑟是出身在这样的家庭之中了，若不然她又怎么会幸运到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正好长在了他的喜好之上呢？

能够入了他的法眼，也算是她的幸运。

其实原本柳无色是对姜瑟瑟的身份有些心存疑虑的，她之前的性子十分怯懦，可根据听风打探回来的事情，自从摔了一跤之后，她的性子就变化了许多，难道就这样一件事情便能让人发生如此大的改变吗？

不过想到她方才着急的掉眼泪的模样，柳无色便又觉得自己像是想多了，她这样子倒真不像是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心中的疑虑稍微打消了一些，但有些试探性的话语总归要问一问的，他也是有些好奇的，如姜瑟瑟这般看起来纤尘不染、明净无尘的人能够藏着什么秘密？

*

那厢姜瑟瑟原本正在厨房生火煎药，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寒意忽然顺着她的脊柱攀爬而上，她竟是有些忍不住地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她心中暗自犯嘀咕，也不知这几日是犯了什么太岁，总是莫名觉得不寒而栗，这种感觉就仿佛是被一条暗中的毒蛇给盯上了，可是等到她转身朝着身后看去的时候，却又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就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她坐在了灶台旁边的小凳子上，用蒲扇扇着火，顿时火势就蔓延的更厉害了，一阵橘红色的火舌大浪翻滚，仿佛是能够席卷而尽这世间的一切罪恶。

火舌席卷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姜瑟瑟的错觉，她觉得一股温暖席卷而来，那股莫名其妙的寒意也似乎真的被压下去了许多。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捏着蒲团使劲扇风，仿佛这样做就能将心中那些无处排解的烦全都吹散。

有些事情越想就越是容易烦心，在现代的时候，她可从来都没有做过穿越时空这样不切实际的梦想，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倒霉透顶穿越到了这个封|建|王朝呢？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中药这便煎好了，在此期间，姜瑟瑟还抽空去院子中打水洗了一下脸，带着些许凉意的井水扑洒在面容之上，残存的泪水也尽数都被带走了，她觉得自己的神志也仿佛清楚了许多。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沉了下来，今夜月明星稀，只剩下那一轮明月仿佛能够驱散这世上的一切黑暗，姜瑟瑟等到中药放的凉一些之后，这才端着中药给柳公子送了过去。

往常姜瑟瑟只是站在门口，将中药递给柳无色后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今夜实在是有些担心柳公子的身体，她便打算等柳公子将中药喝下一段时间之后，再仔细观察一下他的面色，确定柳公子的病情好转一些之后再离开。

柳无色原本还正在寻思要怎么找个机会套姜瑟瑟的话呢，只是没想到这一只摸不着头脑的笨鸟会自己主动撞到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

桌子上的那几本话本子早就被他收起来了，有些事情他已经给过机会了，她没发现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机会这种东西给了一次就足够了，多的他也不想给。

不过若是有朝一日姜瑟瑟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而前来质问他，他也是很乐意替她答疑解惑的。

或许是为了避险的缘故，柳无色将姜瑟瑟迎进屋中之后便没有关上房门，房门就这样敞开着，月色如水悄然在一片地面上蔓延开来，恍惚中真让人以为是屋中平白长出了一汪池塘。

圆桌上放着一盏烛台，烛台簌簌摇曳发出些许声响，这声响在安静的屋内很是明显，烛光摇曳不休在他清俊若谪仙的面容之上落下了些许斑驳，他的神情平静之中带着几分幽幽的意味。

柳无色先是伸手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中药一饮而尽，他一直都尤为厌恶苦涩的东西，或许是因为曾经吃过的苦实在是太多了，他对这些苦涩的东西尤为厌恶，不过他也并不嗜甜。

即便是这几日喝过许多次中药了，可每一次喝药的时候，他的眉心都会忍不住微微蹙起。

柳无色对自己怕苦的这一点也是有些不齿的，他平日里都会很好地控制住自己这一点，不让旁人轻易察觉到他的心思。

可即便是他如此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神情和动作，可是没过两日的功夫，姜瑟瑟就发现了他这一点毛病，有些犹豫地看了他许久，这才嗓音难掩纠结地开口问道：“柳公子，你是不是有些怕苦啊？”

其实早在她面色间浮上一丝犹豫的时候，柳无色就隐隐猜到了她或许会说出来一些什么比较纠结的言辞，但没想到她都已经细细斟酌这么久的言辞了，说出口的话语还好如此简单直白到让人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于是闻言，柳无色起先是微微一愣，这话若是旁人问出来总归是带了些许冒犯的意味，可谁让问出这话的人是姜瑟瑟呢，即便是冒犯的话语也带了一些天真和犯傻的意味，是那样的惹人怜爱。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眼底和语气中的意味都有些莫名，“是的，在下是有些怕苦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是那样好看，如同一树梨花浅浅盛开来，清冽如同清泉一般的面容子之中带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冷艳，笑起来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总而言之是莫名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的。

原先看见柳公子微微一愣的时候，姜瑟瑟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直到现在看见柳公子笑了，她才觉得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落了地，她原本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可又担心自己会说错话，便什么都没说。

不过每次给柳公子端药的时候，她都会在旁边备上一些野果。

这些野果虽然不比什么名贵的点心，但却也是十分甘甜可口的，用来去去口中的苦味也是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