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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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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凉凉,更深露重。

赵怡同又失眠了,自从她来这以后,每夜入睡时总感觉心神不宁,好像忘了什么事要做。可能是对这个世界的磁场不太适应吧,她自我安慰道。

清晨,又是上学的日子,收拾收拾,赵怡同顶着黑眼圈去了学塾。

前座还是空着,想来也是,小陈公子有自己的课程。王夫子一如既往的温和,讲课滔滔不绝,说着之前的作业,柔和的嗓音令人昏昏欲睡。

赵怡同努力睁着眼,打着哈欠,继续记笔记。

中途休息了一段,王夫子发下作业,点评几句,赵怡同没听进耳,直接趴下了。

陈子檀匆匆赶来,就想看看这次能不能得个优,坐下后就开始和大牛扯东扯西,大谈自己这次的字写得何等有风骨。

再醒来时,桌上的书已然消失,赵怡同抬头,前坐来了人,扭身向后,直面着她。

小陈公子潇洒俊逸,一如初见。

“你醒了?王夫子说你的作业做的数一数二,我想拿来看看,问了几声都不见回应,我就直接看了。”

赵怡同睡的有点懵,像飘在梦里一样,随口说“看吧看吧”就又趴下了。

没一会,就有人猛拍了她的肩膀,把她弄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怎么了?”她没好气的问。

“你这个字!”小陈公子一脸惊奇。

“和你的一样丑?”她捂住了脸,“我是文盲啊大哥。”

“不是这个。”他说,“你会写东国字?”

说着,小陈公子把她的书本铺到桌上,指指点点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一串,都是东国字!”

都是自己在书上的批注。

赵怡同闭了闭眼,希望自己没有醒过来。

“我......之前学过。”

“我想学还没人教呢,你从哪里学的?”小陈公子身体微微前倾。

“一个江湖侠士。”赵怡同重新趴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道。

“江湖是东国的地界啊。”

“不,”赵怡同想了想,抬起头来看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话张大人说过,说唯有同族,才懂这话的内涵。”

又是张大人!

“你是东国人。”现在是肯定句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只想睡个觉。

“你说是那就是吧。”赵怡同把头缩回臂弯。

“既然你是东国人......”

话没说完,课程继续,王夫子开始滔滔不绝,赵怡同揉了揉脸,清醒了下,打算认真跟着听。

小陈公子扔来一个字条,大概是要问东国的事,这些事她自己都没搞懂,更没法回答。

赵怡同俯身捡起,放在了一边,看也没看。

小陈公子又扔来一张字条,赵怡同没再去捡。

下课后,脚边堆了一堆纸团。

“你怎么没看?”小陈公子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没打开的字条问道。

“上课不是来玩闹的,我想学点东西,所以没看。”

陈子檀抿了抿嘴,“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帮个小忙。”

“我没空。”赵怡同坚定拒绝。

“报酬丰厚。”

“什么忙?”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大丈夫也得为五斗米折腰,没事的赵怡同,这不是没有节操。

小陈公子靠近道:“你们东国人,不都很会写诗吗?”

张大人你到底给他们留了一个什么样的刻板印象!明明是很会记诗。

“帮我写首婉约小调呗。”

“情诗?”

“也不算,就是哄人开心的那种。”

不知听到了哪一句,旁边的玫琼姐幽幽开口:“小陈公子,省省吧,以后别想进纯芳苑的大门。”

“姐姐,你们就饶了我吧,那日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话未毕,玫琼姐就起身拿起了书本,“哎,姐姐你别走啊。”

赵怡同目睹全程,忽然不是很想写了。

“妹妹,你也看到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叫赵怡同。”她皱眉道。

“哎呀小同,你也看到了姐姐们对我退避三舍的样子,帮我写写,帮我大忙了!”

“素闻小陈公子聪慧无双,怎么不自己动笔呢?”赵怡同问道。

“我学业繁忙,没有闲空。”

我看是懒得动笔。

赵怡同沉默着,小陈公子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闪闪发光,照的她眼睛发亮。

小陈公子得意一笑:“事成之后,这些都是你的。”

他左手倒右手,换出一锭更小的银子来,塞到赵怡同手上:“这是定金。”

沉甸甸的,像是她一月工钱的重量。

下午放课,赵怡同直奔西市书屋,花重金购得《张昭坐晚亭诗集》,《张昭选集》,《问心居随记》等所有张大人著作。

一是为了给小陈公子写诗,大家都是现代人,常见的婉约情诗就那十几二十首,避开署上他的名字的,随便默几首,大概就可以交差,二来,她也想看看这个张大人到底几斤几两,能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

回到药铺,她随便打了个招呼,上楼睡了一觉,没办法,瞌睡劲还没下去,早上想眯一会被小陈公子叫醒,中午吃完饭又跟着张维志醋粹自然铜,忙忙碌碌,没空休息。

到了夜深人静时,赵怡同认命地睁开了眼,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书桌前。

其实这样干挺偷鸡摸狗的,像在看什么机密,但一天中赵怡同最清醒的时候就是晚上了。

床幔是黑色的,遮光效果一流,她总觉得躺在里面在黑太暗了,像进了棺材,有时睡觉拉开床幔,又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心里毛毛的。

下午的的那一摞书默默的躺在桌子上,赵怡同拉开火折子,点了根蜡烛,静静地坐下看书。

《张昭坐晚亭诗选》

作者简介:张昭,字问心,东国人,惠慈十五年科举状元,惠慈十八年任钦天监监副,惠仁元年任钦天监监正,惠仁六年获封国师。

科举状元,张大人还挺厉害。

《张昭坐晚亭诗选》是一部才气无双的优美诗集,问心又一重磅之作,凝聚了半生心血,际远居士,无尘法师联袂推荐。

这现代化的营销手法让人哭笑不得,但赵怡同越往后翻,越笑不出来。

人人熟知的就不用说了,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摸鱼儿.雁秋词》,”两情若是久长时,尤岂在朝朝暮暮”的《鹊桥仙》“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的《卜算子》,王维的《相思》,柳永的《雨霖铃》,温庭筠的《杨柳枝》,卢仝的《有所思》。

她能认出来的,认不出来的,都在上边,赵怡同甚至分辨不出这么多名家大作中,会不会藏一首张昭自己写的。

没事没事,这才第一本,还有词呢。

《张昭词集》

作者简介......

“大江东去.......”

“误入藕花深处,争渡......”

赵怡同两眼一黑,怎么什么诗都默写啊大哥,这两个明显不是一种风格,是得经历过才能写出那种情感气韵,你这样写,人生经历得丰富到什么程度?

赵怡同边看边想,终于到了最后一本,看完以后,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乡肃然起敬。

人是怎么把《菜根谭记》一字不拉地带到另一个世界,他怎么连“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这种赵怡同私心没啥人知道的小诗都写上去了,那几本武侠小说不会也是他全都默写下来的吧?

这我还怎么写?

知道的全都被占完了!

赵怡同的眼睛瞥向了陈子檀给的那锭银子,在在黑夜中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钱都到手里了,都应过人家了,哪又不干的道理?

抄不了那就自己写吧。

可现在顶着东国人的光环,赵怡同实在是怕砸坏了张昭苦心经营的招牌。

她小的时候也和同学斗过些打油诗,可都是名句借韵后不入流的顺口溜。

灯照烤炉生炊烟,遥看烤鸭挂面前。

口水直下三千尺,一摸兜里没带钱。

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

夜来嗡嗡声,红包知多少。

不能想,一想就羞耻。

年纪再大一点,写的是都是空泛但华丽的花瓶,内容空洞到她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

怎么办,写情诗,她一没文采,二没感情,难以想象缠缠绵绵的爱恨纠葛。

不对,她为什么要想象。

花红柳绿掩映下,号称无数男男女女的伤心地、醉梦场的纯芳苑就在沙城之中,只消打听一二,定有什么催人泪下的故事。

第二天上工,赵怡同朝张维志打听纯芳苑的事,他神色慌张,忙说自己从来没了解过这行。

“今天你当前台,只管聊天就行。”

张维志这才松了口。

原来这纯芳苑事沙城唯一的青楼。

一家独大有一家独大的本钱,佳丽们有雅妓和媚妓之分,雅妓有文化,懂诗书,弹琴下棋,样样精通,是最懂你的解语花,媚姐顾名思义,娇媚无双,可怜体无比。这两类下都分不同的等级,有男有女,有长有少,环肥雁瘦,任君挑选,包您满意。

这两者之间也有流动机制,当媚妓的才学都过关了,就可以升为雅妓。

学塾坐赵怡同旁边的玫琼姐,前两天就升了雅妓。

扫盲班才开学半月,看来这考试也没那么难过。

也对,谁去那里是真的想找一个智机无双的知音呢?只是想有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能满足附庸风雅的虚荣心,又能乖乖的俯首系颈。

小陈公子经常光顾纯芳苑,之前还有许分寸,前些日子一连在纯芳苑待了三天,大陈公子正在练武场,直接策马提刀杀了过去,此后纯芳苑就再也不让他进门了。

至于赵怡同迫切想知道的、情真意切的凄美爱情故事,张维志只是耸耸肩,无奈道:“纯芳苑那地方,换上现在这个钟老板后就换了种管法,一点小事就要奖要惩的,要真有什么痴情种,在那早晚要被逼地无欲无求了,在这之前好像是有,但年岁太长,我也不不记得什么了。”

赵怡同心下了然,预备下次见小陈公子时和他说说,看看他能不能讲讲他的情感故事。

“小陈公子,想来你也是文采斐然,定知道这诗不是随意就可以作得的,得由情而发。”

小陈公子闻言微微挑眉:“是这样的,你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赵怡同趴在桌子上,无奈扶额:“确实有难处啊,您让我写缠绵悱恻的情诗,可是我并没有过这种体验,所以,我想问问,您方便讲下你的故事吗?”

小陈公子皱眉思考了刻:“你下课后有事吗?”

“没事是没事......”

“那去茶馆吧,我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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