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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阁影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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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唯烟阁——

戌时三刻,更鼓声尚未响起,屠龙会的喊杀声已如恶兽般撕破夜幕。月光被乌云遮蔽,唯烟阁的青瓦飞檐在夜色中化作狰狞的剪影,院墙上突然翻下数十道黑影,刀刃映着幽蓝的磷火,仿佛来自幽冥的鬼卒。

燕绥之脸色骤变,一把拽住丁五味的胳膊。这位素来沉稳的谋士此刻额角青筋暴起,将丁五味和太后推进密室时,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阁主早有安排,这里最安全!”转身欲去支援,却见陌尘握着九节鞭要往门外冲,当即横跨半步拦住去路。

“且慢!”燕绥之手掌按在门框上,目光如炬,“唯烟阁的恩怨自会了结,阁下重伤未愈,若再涉险,我等如何向寒烟阁主交代?”

陌尘沉默一瞬,指节攥紧九节鞭的鞭柄,骨节泛白。他抬眼看向厮杀声渐浓的庭院,喉结微动:“他救过我。” 简短四字落地,人已侧身闪过阻拦,九节鞭如银蛇出洞,瞬间缠住一名翻墙而入的死士咽喉,只听“咔嚓”脆响,那人瘫倒在地。

唯烟阁的弟子们早已枕戈待旦。随着三声竹哨划破夜空,训练有素的守卫立即依着北斗阵型散开。熟悉的回廊成为天然的迷宫,屋檐下暗藏的机括接连启动——机关匣“咔嗒”轻响,铁蒺藜如暴雨倾盆而下,砸得敌人鬼哭狼嚎;转角处的暗弩突然弹出,淬毒的箭簇精准没入黑衣人的咽喉。血腥味混着硫磺气息在夜色中弥漫,屠龙会的攻势竟在这机关大阵前寸步难行。

密室里,叶倾颜贴墙而立,细听着外面兵器交击的声响。当九节鞭破空的锐响第三次传来时,她眉峰微挑,将软剑在掌心旋出半道银弧:“唯烟阁的机关再精巧,也得有人收尾。”话音未落,她足尖轻点地面,身姿如离弦之箭掠出暗格,软剑出鞘的寒光与夜色中的血腥气轰然相撞。

庭院中央,陌尘的九节鞭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银网。鞭梢时而如灵蛇突袭,时而似怒龙摆尾,配合着唯烟阁弟子的围堵,将敌人渐渐驱往西北角的陷阱。“东侧!” 叶倾颜的清喝穿透混战,软剑挽出剑花,精准刺向一名试图从背后偷袭陌尘的死士。两人自幼相伴,无需言语,仅凭一个眼神便能心意相通——叶倾颜以巧劲卸去敌人攻势,剑尖总能点在对手关节要穴;陌尘的九节鞭则大开大合,横扫竖抽间带起阵阵腥风。

子时将近,战局已呈定局。残余敌人被驱赶至庭院西北角的巨型陷阱处,随着机括轰然启动,暗藏的翻板瞬间翻转,十余名活口惨叫着跌入陷阱,被底部的绳索与尖刺牢牢困住。其余负隅顽抗者,早已倒在唯烟阁弟子的刀剑与陌尘的鞭影之下,鲜血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汇入陷阱旁的沟渠。月光穿透云层,照亮满地狼藉,叶倾颜与陌尘并肩而立,手中兵器泛着冷光,守在密室门前,宛如两尊不败的战神。

朝阳将唯烟阁的断壁染成琥珀色,赵羽翻身下马的瞬间,目光便被叶倾颜袖口那道蜿蜒的血痕攫住。暮色勾勒着她侧脸的轮廓,染血的碎发随风轻颤,像是一幅被战火揉碎的水墨。他喉结滚动,指节在剑柄上捏出青白,最终却偏头看向陌尘手中滴血的九节鞭。他走到陌尘身旁,指腹抚过九节鞭上干涸的血痕,声音低沉:“伤口都仔细处理过了?”问罢,他看似不经意地抬眼,与叶倾颜的目光短暂相撞。

叶倾颜用指尖挑起一缕发丝,漫不经心道:“赵少侠什么时候改行当医官了?不过是蹭破点皮,难不成还能要了我们的命?”话虽傲气,却悄悄把染血最严重的袖口往身后藏了藏。

楚天佑神色凝重,看向寒烟:“怎么回事?”

寒烟弯腰拾起一枚刻着狰狞龙纹的令牌,用剑尖挑起,冷笑一声:“叶麟早盘算起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他一方亲自去牵制你,另一方派他的心腹来围剿我,可惜那厮有勇无谋,狗急跳墙,带死士突袭。不过在我自家地盘,他们还翻不起浪。唯烟阁弟子熟知地形,又有机关相助,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

丁五味晃了晃手中的药箱,插科打诨道:“还好没受什么大伤,不然我这药箱都不够用!”他瞥了眼陌尘,“小子,你伤还没好,下次再这么拼命,我可不管你了!”

陌尘微微颔首,冷惯了的脸上难得挤出一个笑意向丁五味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接着!”白珊珊突然掷出枚染血的玉佩,动作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玉佩在空中划出暗红弧线,温润的玉色裹着干涸的血渍,还带着她掌心残留的温度。“从那帮杂碎身上扯下来的,当战利品!”她挑眉笑着,眼底却藏着后怕的水光。

叶倾颜稳稳接住玉佩,指尖摩挲过上面凹凸的纹路,像是触碰着对方未曾言说的担忧。两个女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叶倾颜仰头回道:“多谢珊珊姐!下次我给你抢件更好的。”话落,两人同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这短暂的默契里,藏着比千言万语更动人的牵挂,将所有惊心动魄的过往,都化作劫后余生的释然。

*****

三日后,唯烟阁废墟之上,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混着木料特有的清香。楚天佑手持图纸立在回廊残骸处,指腹反复摩挲着图纸上被血渍晕染的角落——那是战斗当夜,燕绥之匆忙标注机关修复方案时留下的痕迹。“东侧梁柱用百年檀木加固,”他将图纸递给管事弟子,“务必赶在雨季前完工。”

药庐内蒸腾着草药雾气,丁五味正往陌尘肩头涂抹金疮药。指尖触及对方背上交错的旧疤时,他忽然顿住:“说起来,那晚混战你喊了声‘殿下小心’,你喊得是谁啊......”话音未落,陌尘猛地偏头,九节鞭不知何时已缠上手腕,金属冷光映得他瞳孔微缩。

“丁大哥听错了。”陌尘声如寒潭,反手扣住丁五味欲探向他腰间玉佩的手。那枚刻着暗纹的玉佩,此刻正隔着布料贴着心口发烫。丁五味却突然笑出声,用沾满药膏的手指戳了戳他僵硬的肩膀:“好好好,是我耳背!不过......”他压低声音,“下次喊人小心时,记得别这么紧张。”

马蹄声由远及近,如骤雨敲击青瓦。赵鹤亭白衣银枪踏月而来,锦袍翻飞间带起满地碎叶。他翻身下马时,银枪枪尖精准点地,惊起檐下栖鸦,却又在触及石板的瞬间收力,只留下一道极浅的白痕——这手收放自如的巧劲,让正在搬运木料的弟子们纷纷侧目。

“国主,屠龙会余孽已肃清,为首的叶贼已被押入天牢,派人日日看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世不得翻身。”赵鹤亭单膝跪地呈上描金密匣,声如碎玉投壶。起身时,他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衣袖,目光却如鹰隼般掠过人群,最终定格在赵羽身上。

十八年光阴在两人之间横亘,赵羽望着那张与记忆中少年重合的眉眼,恍惚间,春日凉州赵府演武场的光景漫上心头。那时的小鹤亭踩着满地落英,银枪横扫挑落满树桃花,花瓣纷飞中追着他耍赖,非要逼着他承认“全天下属我枪法最俊”;又看见暴雨夜的地窖里,八岁孩童浑身血污却死死攥着断枪,倔强的眼神比刀剑更锋利。

“鹤亭,别来无恙。”赵羽走上前,眼中满是感慨。

赵鹤亭嘴角勾起标志性的浪荡笑,故意晃了晃腰间的翡翠香囊,语调拖得绵长:“小叔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地正经八百。不过您竟找了个这么高调的地方屈尊,莫不是阁中,藏着能让冷面大将破例的......新鲜玩意儿?”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自回廊转角处并肩而来。白珊珊摇着折扇斜倚廊柱,挑眉笑道:“赵府君这手可真快,前几日还见叶麟那厮耀武扬威,今儿就成了阶下囚?早知道该让他给我当练剑靶子。”她眼底带着笑意,全然不同于前些年的世家宴会上对赵鹤亭的鄙夷,语气里尽是对眼前人的认可。

楚天佑抬手将众人引荐:“这位是叶倾颜,这位是丁五味丁大夫。”叶倾颜大步上前,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晃,明艳的笑容几乎要将暮色点亮:“刚听珊珊姐说赵府君单枪匹马擒叶麟,今日总算见着真人了!改日定要讨教几招,可不许藏私!”

赵鹤亭嘴角一勾,见赵羽不时望向叶倾颜微微渗血的手臂,眼中闪过促狭:“叶姑娘有兴致,赵某自然奉陪,不过我这出手没个轻重,万一弄伤了姑娘......怕是有人要跟我拼命了。”

丁五味适时插话,晃了晃手中药碗:“要切磋改日再说,我这伤员还等着换药呢!”赵鹤亭这才注意到丁五味身后的陌尘,那人腰间玉佩的异域纹路在阳光下流转,他摩挲着银枪,似笑非笑道:“丁大夫好手艺,连西疆朋友的伤都照料得这般仔细。这玉佩的纹样,倒是让赵某想起些有趣的故事。”

丁五味愕然看向陌尘: “啥?西疆?你不是本地人啊?”

忽而一声尖锐鹰唳撕裂长空。赵鹤亭手中银枪尚未出鞘,脚尖已挑起三枚碎石,腕子一抖便如流星般破空而去。石子划破天空的刹那,陌尘九节鞭如灵蛇骤起,金属鞭身与碎石相撞迸发火星,哗啦啦的脆响惊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

黑羽鹰隼收拢双翼俯冲而下,利爪堪堪擦过赵鹤亭发梢,在众人抽气声中稳稳落在陌尘肩头。那畜生琥珀色竖瞳泛着冷光,弯钩似的喙还沾着林间血渍,抖落的羽毛间飘来若有若无的腐肉气息。

陌尘一言不发,指节因攥紧鞭柄而泛白,骨节处青筋微微凸起。他缓缓抬眼,目光如淬了毒的匕首般死死钉在赵鹤亭身上,眼底翻涌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

中原人鲜少有驯鹰的习惯,即便在凉州边境也难见此景。这更加证实了赵鹤亭的猜想。赵鹤亭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畜生无眼,总得有人教教规矩。”话音未落,他瞥见赵羽微微摇头的动作,眼底暗芒一闪而逝。

赵羽将他拉过,低声道:“五味并不知晓我们身份,切莫声张。况且这少年陪着我们一行人也出生入死过,鹤亭,若因出身而拒人于千里之外实非明智之举。”

赵鹤亭抬手转了转银枪,枪尖在地上划出半圈痕迹:“小叔这话我记下了。只是这世道......”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赵羽,“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这双眼睛,盯了十五年的豺狼虎豹,难免多些防备。”

丁五味端着药碗路过,闻言接口道:“什么郎才女貌的,不如过来搭把手?伤员的药还等着煎呢!”

赵鹤亭收了银枪,潇洒地一拱手:“丁兄开口,自然得从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陌尘,“不过这软鞭,赵某改日也乐意向这位兄台领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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