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谭20》

与雷德汇合后，废墟中尤里乌斯专心治疗。

一片黑影重叠在他的影子中，原本背对尤里乌斯戒备的雷德，转头立刻向那处掷出龙剑。

尤里乌斯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失重，被裹入黑影。黑影吞没尤里乌斯后像水花一样融进地面消失。

雷德一路追到鬼城之外。

人迹罕至，水汽弥漫，植物杂生。这是一片大沼泽。

沼泽中心的孤岛上，尤里乌斯蜷在靠近水面的枯树桩旁。他的白色衣物浸透脏污，选定之剑斜插在黑泥里，他肩头不住震颤，好像忍受着极端悲痛。

轻点水面，雷德皱眉越过沼泽，落到尤里乌斯身边。抄膝弯捞起发抖的紫发人，鞋尖勾起选定之剑的瞬间，泥点甩落水面，激起涟漪。

雷德把选定之剑放在尤里乌斯怀中。

“这里有东西会影响人的情绪，虽然对我没用。赶快离开为好。”

"我、控制不住..."尤里乌斯哽咽着双手抓紧选定之剑，指节发白。"好难过..."泪连成珠串滴在剑鞘上。绝望如潮水漫过全身。他十指颤抖，光是握住选定之剑就耗尽力气。

尤里乌斯瞳孔扩散——

他看到雷德抱起自己飞跃大沼泽。看到雷德脚尖点水飞到空中。也看到各种不可能出现的幻像。

皮革封面抵住喉结。尤里乌斯低头，几本厚厚的英雄启蒙书压在心口。

冷汗浸透后颈时，约书亚的吐息拂过耳垂："为了和父母相称，兄长大人一定要成为英雄。"

尤里乌斯转头瞬间，约书亚的脸骤然贴到鼻尖前："兄长大人代替了我。"

少年黄色的瞳孔收缩成针尖，"所以，为了我，你要去成为你无力成为的英雄。"

尤里乌斯闭上眼睛，耳边又传来雷德冷酷的声音：“没有人把你放在眼里，没有人对你抱持期待。别以为我会陪你玩，别太天真了。揍你踢你一点都不好玩啊。”

每个字都带着冰渣，刺痛尤里乌斯的耳膜。

睁眼时沼泽水汽呛进气管。他攥紧选定之剑，剑柄硌疼掌心。立刻想起这些都不是真的。尤里乌斯告诫自己。心里依然忍不住难过。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只用力盯着红发蓝眼雷德的脸。无法阻止另一个相似的青年从水雾中浮现。

莱茵哈鲁特面无表情俯视他。“抱歉，我没见过这个人。”

那种全然对待陌生人不屑一顾的姿态，尤里乌斯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盯着雷德真实的侧脸，风掀起火红长发，轻抚尤里乌斯的面颊。

另一个虚幻的莱茵哈鲁特仍在重复："似乎无法回应你的期待。"

都是幻像、都是假的。

尤里乌斯感觉自己在看着自己，有一种抽离感。他看着雷德抱着另一个自己，神色那样温柔。独留自己在沼泽的孤岛...

低沉温柔的歌声响起。是雷德在唱歌。那时在月光花墓地，尤里乌斯曾经想听他唱歌...雷德现在给出了回应。

前方沼泽中心黑水里无声无息升起一大团黑影，伞状悬于水面。如果没有仔细看，很容易忽略。数十条黑绸样的东西破风袭来，缠向两人。

雷德改用左手抱住尤里乌斯，右手挥动龙剑斩出白色扇形光波。黑绸应声崩断，如断发一样散开。

雷德踩踏僵直的残绸借力腾空，残绸塌成蜷曲的发丝状融进沼泽水中。

"这种东西——"他抱着尤里乌斯，凌空翻身躲过新袭来的黑绸。龙剑白芒暴涨，将追击的影刺绞成碎末，"我哼着歌就能打倒。"嘴角嚣张扬起。

特丽莎童谣的旋律从雷德震动的胸腔继续涌出。几缕白色光点随着音符在黑暗中浮现。

尤里乌斯眼眶发烫，他努力扯动嘴角想要回应雷德。

那些白色光点温柔地环绕着两人，尤里乌斯没有看到，他已露出一个微笑。

在即将快要离开水面时，黑水表面像滚水一样，隆起无数团大小不一的黑球。球体裂开，从中喷出纠缠的发丝。编织成异香的网幕。

“闭气！”听到雷德的话，尤里乌斯本能屏息。

歌声不断，龙剑劈开网幕，白光吞没所有黑球。溃散的发丝汇聚成漩涡，裹着黑色子宫状的黑水旋转。眨眼出现在雷德两人脚下，扩张为一大团黑影，同时从上方洒落异香黑水暴雨。

雷德一边挥动龙剑蒸发雨幕，一边用力向下踏击。

脚下的黑影发出啸叫消失逃走。啸叫声如同复数男女老少混在一起说话。

两人逃离大沼泽后，不久怀里尤里乌斯恢复正常。

“那个怪物就是以感情为食的沼泽之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