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计时100天。

“好激动啊好激动啊，马上百日誓师了。”许晦兴奋地摇着初初的胳膊，神神叨叨地念着。

“我也是我也是，但是你先松一下晦晦，我这道题还没写完。”初初拉着许晦不安分的手，勉强着把最后一笔捺划完。

“诶诶，等会走成人门的时候，我们要不要喊口号啊？”余舒涵忽然问。

“其他班喊吗？”初初想了想，“一会宋老师应该会说，不说的话到时候其他班先走，我们反正都在最后了，随机应变。”

“好，我等下让覃尧先去打探一下。”余舒涵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太阳穴贴了一下，很酷地给她们做了个手势，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等会要带拍立得下去吗？”许晦问。

初初把笔放下，卸了力靠在许晦肩上：“带吧，不然一会解散了再回来拿太麻烦了，走方阵的时候可以让谢老师他们帮我们拿下。”

“好，下节什么课来着？”许晦闭上了眼睛，连看一眼□□上的课程表都没力气了。

“数学，谢老师多半要喊我们讨论半节课，都闹成这样了。”初初也闭上眼睛，教室里四面八方的吵嚷声根本听不清谁在说什么，乱成一锅粥了。

预备铃应声而响，谢老师也踩着点出现在教室前门。

“哎哟上课了上课了，起来了晦晦。”初初推了把还压自己身上的脑袋，撑着起身。

“谢老师谢老师，等下是不是要讨论？”许晦一边蹭起来一边问台上坐着等教室众人归位的谢今朝。

“嗯，把这几天的每日一练重难点强调一下，没问题就讨论。”谢今朝说。

人差不多齐了，谢今朝起身。

“好，上课。”

人群稀稀拉拉地起身：“老师好——”

谢今朝笑了一下：“怎么没精打采的，不应该很兴奋？”

“很累。”

“很困。”

“谢老师今天的成人礼有什么特别的吗？”有人趁乱问了句。

谢老师听到这个问题，挑了挑眉：“好问题，但我也不知道，你们宋老师对我也保密了。”

“耶？”

“还真有保留项目？”

“我靠我突然有点期待了。”

“别告诉我宋老师给我们准备了惊喜？”

“等等这是其他班都有的还是我们班才有的？”

谢今朝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是的，目前来看应该只有我们班才有，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有人又问：“谢老师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真的，”谢今朝笑了一下，随即严肃起来，“好了收住，来精神了就把这周的每日一练翻出来，有问题的报题号。”

于是底下哗啦啦开始翻找每日一练的题本，紧接着七嘴八舌的报日期和题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说慢点，一个个来。”谢今朝抽了根粉笔掰成两段，在一众声音中狂草地把题号写在黑板上，记好后把半截粉笔往讲桌上一丢。

“好，先从星期一开始，第三题——”

“……”

“什么时候放运动员进行曲啊？”离打铃还有三分钟，讨论结束，聊天也聊差不多了，许晦无聊地用笔戳了戳余舒涵。

“快了吧，”余舒涵看了眼挂钟，“宋老师去哪了，往常这种时候他已经出现在后门了。”

“欸？那是宋老师吗？”

“什么？我靠，宋老师手里抱的什么？——”

“等下，那是花吗？”

“我靠，玫瑰啊，红玫瑰啊——”

“我操——”

“好多啊，怎么这么多玫瑰啊——”

谢今朝原本低着头在讲台写明天的每日一练，听到底下的骚动抬起头看向门外。

宋长明站在门口，把怀里一大捧单支包装的玫瑰放在了前门第一排的空桌上，随后抬起头示意教室里的人安静。

教室里刚安静了一秒，下一瞬下课铃响起，这下宋长明也管不住了。

“宋老师宋老师这是什么——”

“给我们的吗给我们的吗——”

“好多花啊，是一人一支吗——”

“……”

下课铃慢慢结束后，运动员进行曲应声而起，宋长明挥挥手示意底下短暂安静两秒。

“我跟谢老师给大家准备的成人礼，有点简陋，下去了给大家发，每人两朵。”

“我天啊，成人礼是两朵玫瑰花——”

“啊啊啊快点快点，走了走了快出去，我等不及了——”

“体委呢，覃尧快啊，带队出去了，我要第一个到操场——”

“宋老师宋老师，其他班也有吗——”

宋老师听清了最后一句话，笑着叹了口气：“没有，你们低调一点。”

“不要——”

“我等下要跟玫瑰花拍照我受不了了，快走啊——”

“走走走——”

人群在运动员进行曲中从座位上弹起，紧接着杂乱地出了教室，顺着后门的楼梯下去了。

“怎么又是我跟你一起准备的了？”谢今朝还保持着坐在讲台的动作，教室里已经没人了，这时他才有机会问道。

“一样的，”宋长明笑了笑，对他伸出手，“走了，来帮忙抱一下，等下去操场发。”

谢今朝慢条斯理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边走边说：“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什么？”

谢今朝慢慢地抱起一捧花，慢吞吞地说：“故意让我欠你人情。”

宋长明抱花的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欠你人情欠太多了，有点还不起了。”

宋长明抽出一支花轻轻敲了敲谢今朝的脑袋：“那就慢慢还，我有时间。”

“哎，”谢今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运动员进行曲的尾声中说，“你看吧，就是故意的。”

“是的，故意的。”

“我觉得想得多的人是你才对。”

“好吧，是我。”

“你今天怎么回事，说话怎么全顺着我？”

“有吗。”

“有，非常有。”

“没有——看路，下台阶了……”

“哎，又转移话题咯——”

“没有……”

“……”

“我靠，十七班那俩班主任手里抱的什么？”

“我操，玫瑰花？真花假花啊？”

“等会，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我们班有吗？”

“hello，我的意思是，只有十七班有吗？”

“我□□真的要转文了我受不了了，我要改高考报名表。”

“困了就回去睡觉，别在那做白日梦。”

“你说话怎么越来越恶毒了——”

“……”

“宋老师宋老师，什么时候发呀什么时候发呀。”

初初和许晦站在第一排，许晦兴奋地看着宋长明怀里的玫瑰花，有些激动地问道。

“等一下致辞结束，”宋长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花，问面前一排小女孩，“好看吗？”

“好看——”前两排的小女孩们异口同声地答道，宋长明弯了弯眼睛。

“大会第一项，升国旗，奏国歌，唱国歌——”

“大会第二项，扬立一中校长致辞——”

“大会第三项，学生代表致辞——”

“大会第四项，成人礼——”

“请各班班长上台领取宪法读本——”

致辞结束后，成人礼的序幕拉开，高三各班班长上了主席台。

被法律认定为成年人，具备了一定的法律权益和责任，意味着真正的成年。

“下一项流程，由各班班主任和副班主任、科任老师给学生们佩戴学校的纪念奖章。”

宋长明和谢今朝站在班级方阵最前面，怀里各抱着一大捧玫瑰花。

宋长明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学生们，声音比平时大了一些，还听得出带着笑意。

“各位，今天之前，我对这场成人礼做了很多假想，要怎样帮你们记住这一天，我希望以后的你们回忆起高三的成人礼，是快乐的，是带着笑的，我跟谢老师商量了很久，决定送给你们每人两朵红玫瑰。”

“你们看到的第一反应大概会想，红玫瑰是给爱人的，是的，但我们还是选择了它，如果这是你们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支花，那我希望你们可以记得，作为师长，我们很看重你们，同样也希望你们可以把自己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永远毫无保留地爱全部的自己。”

“如果不是第一支也没关系，两朵玫瑰的寓意是好事成双，欢迎你分享你的爱，给送过你花的人，给对你来说重要的人，你们才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红玫瑰的花语是爱，就像我们之前的那堂班会课，今天我和谢老师在你们的成人礼上，祝大家得偿所愿，爱与希望，生生不息。”

爱与希望生生不息。

回应他的是连绵的掌声。

“初初我想哭，这真是我收到的第一支花。”

“舒舒别哭，马上你生日我也给你买花。”

“上次晦晦给你买的草莓花吗？”

“你喜欢吗，那我下次也给你买。”许晦侧过头，冲她眨眨眼。

“等会我要跟我的玫瑰花拍照，初初我们一起拍。”

“好，等下解散了就去。”

初初她们站在第一排，第一个接过了宋老师递来的玫瑰和奖章。

人群里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

“谢谢宋老师——”

“谢谢谢老师——”

人群再次因为后一句话爆发出笑声。

“好了，别谢了，拿好，等下要走花路了，”谢今朝抽出两支玫瑰放在付一手上，“坏了别找我要啊。”

“知道了，谢、老、师——”付一握着修剪干净的玫瑰花枝，拉长了尾音回道。

“付一。”

“什么？”付一侧过头。

“拍照不？”凌畅侧过一点头，两朵玫瑰夹在拇指与食指间，他晃了晃手机。

“过会。”

“好。”凌畅点点头，但好像又没说完，他顿了顿，又说。

“付一。”

“你到底要说什么。”付一转过身，正脸对着凌畅，“什么时候这么事儿了。”

凌畅笑了，把两朵玫瑰顺手插进付一的两朵玫瑰中。

“帮我拿下。”

“就这？”付一把倾斜的花枝扶正，“没了？”

凌畅笑了笑：“你想要什么？”

“……”付一有点后悔自己热衷的凡事随口一问，“不要，滚。”

“付一。”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别天天把我名字挂嘴边。”

付一转头死死地盯着他，似乎这样盯着就显得自己的底气够足，不会被面前的人带偏。

凌畅又笑了，付一看到他这个笑就来火。

“没什么，”凌畅把一片要往下掉的花瓣往上扶了扶，“等会去横幅上签个名？”

“你是不是要没话找话。”付一气笑了。

在横幅上签名是一早就说好了的事，初初很早就拿了一盒记号笔给他和凌畅，在今天带下来，为的就是走完成人门之后大家在上面签名，还有拍照。

“我要跟你写一起。”凌畅说。

“谁不准了？”

“等会还要拍照。”

“你再问真不拍了。”

凌畅最后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付一手上拿的四朵玫瑰上。

“好，付一。”

付一看了他一眼。

“中午外卖是不是吃多了。”

毛病吧。

凌畅笑出声。

“过成人门我们班在最后，等一会要喊口号，覃尧一会领一下？”

发到尾巴的时候，宋长明把手里最后两支玫瑰递给覃尧，把奖章别在他的翻领上。

“好，”覃尧低头看了看手里通红的玫瑰，“谢谢宋老师。”

宋老师轻笑了一声。

音乐已经响起，一班的方阵从头上有序穿过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