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地出去,有些好笑。
他环顾了一圈,趁办公室现在没人,伸手把花换了个位置,放到了桌下的角落。
窗外的阳光很是刺眼,但室内开了空调,因此很难觉得这样的光是滚烫的,落在金黄的花瓣上,低矮的角落里流动着漂浮的星点。
“幸好今晚没事。”迟意摆好最后一盘菜,拉开椅子在陆圆缺旁边坐下。
“你跟宋长明说过了没?”陆圆缺先问道。
谢今朝盯着面前那大碗汤发呆的视线终于聚焦,半响才“啊”了一声。
“说了。”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不用,你去吧,我一个人看得过来。”
谢今朝坐在他的老位置,这句话听得让他有些不明觉里的不舒服。
“那我晚点再回。”他听见自己慢吞吞地说。
宋长明却摇摇头:“不用,今晚没什么事。”
谢今朝眨了一下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掐了下最近的掌心肉。
“噢。”
不痛,但他又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这种奇怪让他此刻的心浮于半空,久久落不下来,他感觉有点烦闷,可能是办公室空调温度有点高的原因。
他于是又点点头:“好。”
大概两秒,他听见宋长明又说。
“晚点带偏偏过来吃蛋糕?”
奇怪。
他抬起头,余光看见了宋长明斜方身后的立式空调。
二十六度。
刚刚还觉得有些闷热地烦躁,话一出口,他好像又感觉到了来自空调出风口久违的冷风。
这很不合理,因为同时他还感觉到那颗浮于半空的心好像慢慢又落回了原位,开始恢复规律的跳动。
有人低低地应了个“好”字,等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才意识到是自己说的。
“今年生日有点潦草啊。”迟意有些抱歉地说,手边推过去一只小小的蛋糕。
“虽然你不爱吃蛋糕,但生日嘛,意思意思?”陆圆缺递过去一只塑料刀,声音带笑。
谢今朝接过刀,视线落在面前那只小蛋糕上。
上面点缀了绿色的青提,通体澄绿,还立着只粉色的数字蜡烛。
他伸手准备切蛋糕。
“诶诶,许愿呢。”陆圆缺一把拉住他,迟意从手边摸过打火机,“噌”一声点亮了蜡烛。
火光跳跃着闪烁,在餐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微弱。
于是迟意又伸手摸到开关,“啪”一下关了灯。
“许愿吧,寿星。”两人同时说。
于是谢今朝低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其实闭与不闭没什么区别,都很黑。
蜡烛被吹灭,随后灯开。
谢今朝在两口子的注目中切了蛋糕,这顿饭就是这样平淡又特别地开始和结束的。
平淡到谢今朝出了他们家的门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二轮。
这很搞笑。
他回家带上偏偏,折返又出了门。
从早上父母的祝福开始,四面八方的祝福似乎都被打开了闸口。
往年他不过生日,不过因为没时间,还没人。
过去这么多年,好像每年都有不同的理由,以致于他总忘记自己的生日,时间久了就不过了。
其实那会并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么一对比起来,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宋长明准备了两份蛋糕,一份他的,还有一份小小的,给偏偏跟和和的。
“我从宠物店买的,它们可以吃。”宋长明说。
谢今朝的目光落到另一只蛋糕上。
其实是一只很素的蛋糕,只有最上面撒了白净的茉莉。
蛋糕周身被刮刀抹了些绿色和黄色的奶油,比起陆圆缺两口子准备的蛋糕,有些单调。
“茉莉?”
他碰了碰最上的一朵茉莉,花瓣一垂,落到了桌上。
“老家后山栽了片茉莉,前段时间移栽了点回来,挺成功的。”
宋长明把蛋糕往前推了一点。
“怎么样?”他的语气里难得带了点邀功的味道。
谢今朝于是用力点头:“好看。”
偏偏来回拱的动作实在有点大,他本来想说的话被打断,只好先低头解绳子。
再抬头时,他又忘了刚刚要说什么了。
“坐。”宋长明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
他抽出盒子里一支烟花蜡烛,银色的,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他从旁拿过蜡烛,抬头示意:“许个愿?”
谢今朝低头“嗯”了一声。
客厅没有开大灯,开的是昏黄的筒灯,因而也没人提出要关灯。
谢今朝闭上眼。
眼前忽然变黑,他想,这两秒的宋长明会做什么呢?
目光所及之处,此刻应该只有他了吧。
他轻轻在心里说了句话。
然后他悄悄抬了一点眼皮。
诚然如宋长明这样的人也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像仙女棒的烟花蜡烛跳跃出闪烁的火花,火光映亮了两人中间的这段距离。
宋长明久久注视的目光,实在算不上清白。
谢今朝蓦地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