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衣服咯！”人未到，声先至，班长云雯琪的大嗓门让所有人都直起身子。
为了这场开幕式表演，校领导斥巨资为他们租了衣服，男生租了西装西裤，为了省钱连衬衫都没给租，要求自备白色里衣。
女生则是黑色连衣纱裙，云雯琪和老师一起把租来的衣服搬讲台上，自己都在吐槽：“我还以为是白裙子，男生女生都黑黑的，多难看。”
“校领导怕我们弄脏吧。”陈芷玥领完自己的衣服后往身上比了比，念叨了一句，“像要去参加葬礼。”
“大家都快点换，换完后先到班里集合。”班主任推门进来，敲了敲门，“有宿舍的回宿舍，没宿舍的在厕所凑活一下。”
“都别弄坏了啊，弄坏了自己赔。”
邢雁峰听到这话喝着水的手一抖，小心翼翼地拎着衣服。
“这衣服得有多少钱？”他如临大敌。
“衣服很旧了，料子也不太好。”白鹤秋搓了搓衣服，“应该不贵，我们年级七个班，校长没那么多经费。”
“那就好。”邢雁峰放下心来。
教学楼的男厕所里都是人，白鹤秋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拿着衣服跑去高一那边换。
换完后旁边的门也咔哒一响，贺文凯捏着自己的眼镜眯着眼往外走，茫然地看着他的方向。
“领子没弄好。”白鹤秋提醒。
“是你啊！”八百度近视的贺文凯恍然大悟，“我就说看轮廓怎么那么眼熟。”
贺文凯带上眼镜对着镜子理理衣领，看清白鹤秋的样子后瞪大眼：“我去你怎么这么帅。”
“……谢谢。”白鹤秋不自在地理衣摆，“这衣服我穿着有点小。”
肩膀紧紧的，腰那边也有点紧，还好他不胖。
“你现在就像上流社会的公子哥。”贺文凯看着自己的白球鞋感叹，“我怎么没想到穿个像样点的皮鞋。”
“我这个也不是皮鞋。”白鹤秋说，“这是马丁靴，昨晚随便找了个黑色的鞋子。”
他们边说边走出厕所，高一的走廊只有白鹤秋和贺文凯穿着西装，已经换好红色功夫马甲的高一学生在走廊上频频回头，还有一些胆大的已经围了过来，一直往白鹤秋的方向瞄。
白鹤秋身高没有贺文凯高，但身材比例很好，平日里穿校服看不出来，现在穿上西装了才能看出那双显得很长的腿。
“快走。”贺文凯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我也想快。”白鹤秋偏头说，不自在的平视前方。
“学长，这件衣服你们跳完舞能拿走吗？”有一个学弟大着胆子问。
“当然不行了，老班还让我们别弄坏。”贺文凯说，“你们的可以？”
“不行。“学弟把自己的绸布扇子展开，“我们只有扇子，老师说这个是批发来的，便宜，直接送我们了。”
“居然还给扇子。”贺文凯悲愤，“我们什么都没有！”
“……先走。”白鹤秋拽了把贺文凯的胳膊，对其他学弟学妹抱歉地笑，“不好意思，稍微让一让，我们要来不及了。”
他们两逃命一样的跑去楼下，在跑到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一个人，那人眼疾手快地拉住差点跪到地上的贺文凯，单手一捞挡住白鹤秋。
看清来人是谁的贺文凯震惊了，感慨道：“你怎么也像上流社会的公子哥？”
“滚吧，我才不是上流。”邢雁峰笑骂道，发现手还按在白鹤秋腰上时触电般的松开，往后退了两步。
“你……衣服，怎么回事？”他手不知道放哪，开始摸后颈。
“码数有点小。”白鹤秋皱眉，被勒的不太舒服，把扣子解开重新扣，侧目偷偷瞅邢雁峰。
“你穿西装很好看。”他说。
身高又高肩膀又宽，模样帅气硬朗，穿上这种正装让人移不开眼。
上辈子白鹤秋就喜欢邢雁峰穿西装的样子，有一天兴致来了想拉着他去定制一套，但邢雁峰说不想让老板破费死活不同意，白鹤秋只能遗憾的收手。
“……你也是。”邢雁峰不知为什么局促了起来，视线飘忽，“你比我合适。”
“说什么呢。”白鹤秋笑着逗他，“说说看，哪里合适？”
“就、”邢雁峰语塞。
腰好细……不行，听起来像骚扰。
腿看起来很长……这句也像骚扰啊！
邢雁峰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拉着白鹤秋的胳膊再三表示：“真的很好看。”
“知道啦。”白鹤秋没在意，拍了把他的胳膊，邢雁峰一抖，在白鹤秋没注意的时候捂着胳膊，僵硬地动动。
校园里头一次出现这么多穿着正装的学生们，他们也觉得新奇又好笑，跑到熟悉的朋友那边笑着打趣，班里一片欢声笑语。
陈芷玥和云雯琪两人挽着手走过来，经过白鹤秋他们的时候同时哇地叫了一声。
“你们两个这样穿好帅啊。”云雯琪大大方方的赞美。
“你们也很漂亮。”白鹤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问，“换发型了？”
两位女生换完衣服后又盘起了头发，带上黑色羽毛的头饰，正好配身上黑色的纱裙。
“雯雯刚好有两个，给我给了一个。”陈芷玥摸摸头上的羽毛发饰说，从包里拿出一个长条状的乳液，往自己手背上挤了一小坨。
“我也要。”云雯琪伸手。
“这是什么？”邢雁峰好奇。
“我妈用剩下的粉底。”陈芷玥晃晃手，“她买了新的，听说我今天要跳舞直接把这个给我了，你们要吗？”
这……
白鹤秋与邢雁峰犹豫，时间紧迫，陈芷玥还没等他们回答就往他们手背上各挤了一坨，转身和云雯琪挤着用一个小镜子往脸上涂。
“我有眼影。”旁边有女生来互帮互助。
“我有口红。”
“我也有，我还带了一次性唇刷。”
“！天才！”
今天情况特殊，班主任杨文希对他们在班里的化妆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前面说了句“大家注意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后就下来绕圈，偶尔也会帮一些学生理理衣服。
邢雁峰看着手上的那一小托神色凝重，生疏地用手指一抹，像抹洗面奶一样往脸上豪迈的呼噜。
“你的脸都成花猫了。”白鹤秋被他的动作逗笑，把他手腕拉下来，主动帮他涂粉底，仰了仰脑袋，“你也帮我弄。”
他动作轻柔，呼出的气息均匀地喷洒在邢雁峰的脸上，扰乱了邢雁峰的呼吸。
冷静，冷静，帮忙而已。
邢雁峰定住心神，也开始帮白鹤秋擦粉底，粉底液用手指不太好抹，必须慢慢来，擦着擦着他就开始心猿意马。
白鹤秋的皮肤很好，手指下是柔软的肌肤，邢雁峰本来就喜欢他，每擦一下心跳就快一步，不自觉的放慢了动作，想让手指在喜欢的人脸上停久一些。
“涂好了。”白鹤秋也有点不好意思，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便收回了手。
“怎么样？”邢雁峰紧张地打开手机，震惊道，“嚯，还可以啊。”
昨晚为了剪视频熬了个大夜，涂了粉底后人显得精神了一点。
“还有五分钟。”杨文希走上讲台说。
“快点快点。”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同学们开始兵荒马乱的收拾东西，有的还在紧急化妆，有的站起来让同学帮忙整理头发和衣服，等时间到后准时跑去操场集合。
这次运动会因为有女生穿裙装的缘故列队时没有大踏步，高二的学生们和自己的舞伴站在一起，排着整齐的队伍缓步走到主席台前走个过场就完事，走完后被带着走到自己班级的看台处。
重头戏还在后面，校长精心策划的表演就要开始了。
高一的同学拿着红扇在跑道上列队，充满中华风的乐曲响起，他们是跳爽了，在看台上的高二学生紧张的都开始咽口水。
“这节目多好啊。”贺文凯推推眼镜，“太帅了。”
“我也觉得。”熊易林赞同，“我跳舞像猩猩。”
“比前面二位好。”他的舞伴云雯琪笑着说，“至少你没踩我脚。”
被点名的二位尴尬地咳嗽，把头撇开。
身子还没坐热，高一的表演就到了尾声，高二的学生又被赶下看台在跑道上提前列队，等高一的跑着退场后优雅地走上绿茵地。
已经被听烦的校园华尔兹音乐响起，同学们娴熟地做着练了一个月的舞蹈动作，校长在台上看的十分满意。
特别优雅，嗯，不错。
表演的学生们可无暇关注这些，把注意力都放在舞蹈身上，白鹤秋冷静应对，害怕自己跳错方向，还时不时瞟着旁边人的动作。
手掌对手掌、拉手向前、转圈……
在一切都很顺畅的时候他们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小坑，邢雁峰一不小心就踩到那里，身子一晃，白鹤秋拉住他的左胳膊防止他摔倒，慌乱间没有听到他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众目睽睽之下摔倒太丢脸，邢雁峰瞬间调整好动作继续跳，等退场后马上不适地动动肩膀，对白鹤秋说：“我上午要跑一千五，先去班里换衣服。”
早上穿过来的校服还在班里，他刚进班就拎着衣服跑去厕所，把外套赶紧脱掉仔细查看左手袖子，发现没有血迹后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要血崩了，还好还好。
邢雁峰小心地脱着衬衫，左边的胳膊有些僵硬，待完全脱下后抬起手肘，用右手摸摸胳膊肘上的纱布。
他放下心来套好校服，又在厕所待了一会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