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半见坐在客厅沙发上,足有一米九的骨架将沙发撑出逼仄的弧度。
看着支架的平板,和电话那头的奶奶聊着天:“奶奶,您最近身体咋样?药都有按时吃吧?”
全国顶尖的医疗专家团队被韩绛紫延请来为李傲梅调理身体,近来老人家的面色竟真泛起久违的润泽。
老人家最牵挂的,始终记挂孙子过得好不好,此刻瞧着冯半见身形愈发挺拔结实,穿得也比从前讲究许多,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定。
可目光掠过他泛着潮红的脸颊时,李傲梅忽然蹙起眉。
那抹不自然的酡红像是高烧,颤巍巍的手便指向他的额头:“半见啊,是不是夜里贪凉了?”
“没有的事,我睡觉老实……”
冯半见表情微变,张了张嘴。
剩下的话,因为韩绛紫搭在他的肩头,而后顺着他的手臂缓缓下滑,只好咽了下去。
指甲刮蹭着他的后背。
若有若无的。
他一下子就僵直在那里。
韩绛紫没出镜,冯半见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茶几下藏着两条绞紧的腿。
他一边躲着韩绛紫的手,一边还得跟奶奶说话:“奶奶,我……我没事儿,就是刚才有只蚊子。”
李傲梅年纪大了,人还没糊涂:“大冷天哪来的蚊子?”
冯半见喉结微微滚动,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毫不设防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那种天真不是时时刻刻都表现出来的,偶尔的真情流露,足以让人激发更强烈的侵占欲。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试图避开韩绛紫的撩拨,却又怕动作太大被奶奶察觉异样。
然而这次,他失算了。
韩绛紫和他作对般又往他身上贴了贴。
扬起脸,甩了甩头,蓬松的长卷发随着她的动作扬起又落下,倏地满背。
她身上很好闻,不知道是什么香味,清新又诱惑,闻着闻着,冯半见就被香味绑架了。
怎么都闻不够。
或许是,韩绛紫脸上的漫不经心尽数褪去,身上那种能掌控全场、之前藏着没露的轻狂又冒头了。
就在她目之所及之处,近得连他平稳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奶奶,我……我这边挺好的,您别担心。韩绛紫,对我也很好。”
冯半见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可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杂乱的呼吸却出卖了他。
韩绛紫趁他不注意,轻轻戳了下他的腰际。
男人的腰和喉结一样碰不得。
碰一下那可不得了。
冯半见身体猛地一震,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声音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电话那头奶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长里短,冯半见心思却早已飘远了。
心思全写脸上了。
跟摊煎饼似的,翻个面就全熟了。
他一边应付着奶奶,一边用余光瞟着韩绛紫,眼神里满是戒备。
可韩绛紫不受他管辖,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大胆,轻轻抚上他的脊椎,感受着他因心旌摇曳而微微战栗的骨骼。
冯半见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奶奶,我……我有点事儿,先挂了啊。”
说完,他匆匆挂断了电话。
韩绛紫见他快要在沙发里把自己卷成一只蚕蛹了。
刚一转身,就被冯半见抓住双手,按在了门上,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韩绛紫有些敏感地躲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眸子黑沉沉地盯着她,“你刚才为什么……”
“利息要收双倍的。”她浑不在意,声音不咸不淡:“不如先算算,你求我的那件事值多少。”
冯半见刚才的那点小心虚彻底消失,整个人唇线微抿,背过身去,站在衣柜前,防贼一样离她最远的地方。
她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冯半见几乎不跟韩绛紫具体提父母的事,韩绛紫也只知道他爸妈给他生了个弟弟,今年刚满月,至于其他的,冯半见没说过,韩绛紫也没问过。
一猜一个准:“你爸朝你要钱了?”
冯半见微微垂眸往下看,“他们说我没良心,当大哥的,连弟弟的奶粉也不出。”
冯半见父母善良又勤劳,但这跟软柿子是两码事,大儿子是头茬麦子,割完茬茬给老二当肥料。
在农村大的养小的是祖上传下的规矩。
尽管这并不合理。
“敢掏钱试试,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韩绛紫威胁得明目张胆。
她不让他给,他怕惹她更加生气,于是罚站地贴着柜门,一句话都不敢漏。
韩绛紫一看就门儿清。
敢情,冯半见等她拍板呢。
之前冯半见天天嚷嚷,说非媳妇儿不亲,现在被撩得都脱敏了,就等着哪天能顺杆爬。
这下可算逮着个家养男仆,端茶倒水殷勤得要命,顺带还把他那点小心思捋得明明白白。
他没有讨厌她。
反而迫切想讨好她。
怎么说呢?
离她远远的却又想讨好她。
明明记着点仇却又每次将她照顾妥帖。
冯半见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不开窍,只要她手把手教两回,他其实是比谁都明白。
即使不明白,他长嘴也会问的。
还处在危险的气氛中,冯半见下颌像生了锈,边退边喊:“我去换个衣服。”
最终,一步三回头地回到房间。
韩绛紫侧躺在沙发上。
抬眼望去,是男人线条硬朗的胸膛,以及紧实的腹部。
冯半见的肌肉不算夸张,宽肩窄腰,是典型的倒三角身材。
不过一看就知道他身体很结实,个头也高,浑身充满力量感。
他还真脱了,也不避着点人。
韩绛紫一转头,就看见他打着赤膊翻找衣物。
冯半见从老家带过来的衣服少得可怜,全是她买的。
大家都爱把自己拾掇得好看点。
并非个例。
韩绛紫热衷于用各种饰品打扮冯半见,包括衣服和鞋子,装扮成她审美的人台。
每件衣服都写着她的名字。
撑着脸欣赏了下,她走到衣柜旁边,拉开抽屉,拿了一套新家居服出来。
“买了套新的给你,真丝的,就穿这个。”
冯半见甩了甩手里的衣服,那件都泛黄了、洗得薄薄的老头衫套在身上。
似乎对那件旧衣服情有独钟。
他憨傻地摇着头:“我穿旧的就行。”
暖黄的灯光洒在冯半见略显局促的侧脸上。
他的品位真的很土。
韩绛紫两手托着家居服进屋看他,态度不容拒绝:“你那件衣服都快穿烂了,再爱穿也不能穿一辈子。难道,你还想打个补丁接着穿?”
冯半见听后顿了顿,这才看向她买的衣服。
“总要会过日子点。”
短短几个字,他声音不大,但已经能够听出细微变化。
韩绛紫摸不清那件老头衫是什么来路,除了刚来清河他没穿,之后每天在家都是那件。
她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牌子。
后来找裁缝打听,人家告诉她,那是一针一线手工缝的。
八成,是有什么重要意义。
韩绛紫从来不管他要不要,就这么随意地把新衣服塞到他手上,取了自己的睡裙去洗澡。
过了会儿,她洗完澡出来,冯半见坐在床上看电视。
只有主卧装了台电视。
大部分时间都是冯半见在看。
投屏到电影频道,两人肩挨着肩,安安静静地并排坐着。
韩绛紫独居惯了,按说就喜欢一个人的自由,但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他身边倒踏实得很。
电影正放到一段亲密戏份,画面中男女主角在床上抵死缠绵,眼神拉丝。
这部影片在国际上斩获大奖,然而国内上映的是删减版。
那个男演员吻技很好,里面有很多尺度并没有被剪掉,而是直接作为卖点宣传的,女演员则有些青涩,韩绛紫有时都把这个当做教育片来看。
爱上男领导死罪,爱上敌对阵营的男领导更是罪加一等。
冯半见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眼神紧紧锁住屏幕,非常认真。
韩绛紫觉得他都没听懂多少,不过跟他一起看场电影,心里那些烦心事好像一下子就没了.
可不知怎么的,投屏的却是无删减的,上来就这么激烈。
这种私密环境,男男女女的事情总是特别棘手。
冯半见眼神开始闪烁不定,偷偷瞥向韩绛紫,又迅速将目光移开。
放在被单上的手,不自觉地蜷曲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过分发白。
韩绛紫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她将自己的手覆在他宽大的手背上方。
水珠往下溜,滑过指缝打旋,钻进原本干燥的床单里晕染出一片水痕。
彼此体温熨烫了一下。
韩绛紫微微倾身。
一会儿把自己的手往左边挪挪,一会儿又往右边蹭蹭,认真地比划着。
比完之后,葱白似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握。
轻薄的睡裙下,是两条瓷白的腿。
冯半见有几分半推半就,眉眼懵里懵懂,身体却像烧红的烙铁,韩绛紫破坏欲忽起。
她嘴里很轻地说:“你的手好大啊。”
说得坦荡,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不足为奇。
冯半见反应有些迟钝,他慢半拍地伸展手掌,却将交握的双手扣得更牢了。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冯半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脸快熟透了,避开她的目光。
只能找补说:“是你的手太小了。”
哪里是她的手太小了,而是他怕吓到她,看见自己丑陋的部分,那是他在这个大城市里最后的体面。
韩绛紫大概觉得这就是他的让步和妥协,只要他不排斥,默认只有她做亲密举动。
那就不会有除她之外的隐患。
她靠近他,比对着两只手的大小也的确有动手动脚之嫌。
韩绛紫把看电影跟牵手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周淑文眼尖发现了照片当中青筋凸起的手,在她底下留言:谁陪你一起看的电影?
韩绛紫回:小黑脸。
代郁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刚刚开完会。他扫了眼,给韩绛紫发了消息。
【你真是一刻都闲不住。】
他语气就没保持距离。
韩绛紫不想蹚浑水,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角色调换,以往韩绛紫发一大堆,只能换来他的已读不回,现在韩绛紫变成了那个已读不回的。
韩绛紫卧室很大,床也大得夸张。
冯半见根本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躺在她的床上。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他觉得太快了。
韩绛紫也有这样的想法,处男的第一次只坚持了三分钟。
她不想亏了,安慰他:“没关系,三分钟也很效率了。”
处男也有自己的骨气和尊严。是男人就该支棱起来。
冯半见发现,退出后韩绛紫就像变了个人,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真的吗?”冯半见内耗,就会忍不住从跟前人那里获取情绪支持。
他其实根本不用操心,他刚开过荤,她指定会更疼爱他。
两人各自去洗了个澡。
韩绛敏锐地察觉到,冯半见的情绪明显消沉了下去。
刚躺下,门被打开,冯半见携着自己的荞麦枕头进来了。
他躺在她身边,钻进她的被窝,拥她入怀,把脸迈进她颈窝里,闷着不说话。
韩绛紫不忍心去刺激他那脆弱的小心脏,但实在顶不住今天的有氧消耗,最后枕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冯半见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摸出床头柜上的智能手表,开始搜索男人很快是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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