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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A.20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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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的问题颠覆了他根植内心的因果逻辑,夏云霄再次感到茫然,难道他不是这一切的旁观者,而应该是命运齿轮中的一环吗?难道《烟火一条船》的诞生与他有关吗?

他只是知道火的存在,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普罗米修斯吗?

夏云霄回想穿越以来所经历的一切,他想逆天改命,却渐渐脱了轨:

他想帮喵儿姐,却害得她伤了腿,放弃了演艺梦想;他想获得流量,却让谭楚露永远失去了走红的机会;他想为虎哥发声,如今却自顾不暇,以至于和江海跑到老家来躲着……

夏云霄的手机亮了,他拿起来,刚好是彭益坤的消息,回复之前说的车损的事:

“抱歉[抱拳]忙得忘记回复您。

我已联系保险公司,等您回到长圳烦请通知我[抱拳]。”

“好,我会的。”夏云霄回。

到时候要和彭益坤谈其他的吗?谈他的小说创作、谈他一直未竟的成为“彭导”的梦想?

要不要不经意间,提起百鸽笼拆迁的事,过渡到疍家渔民的乡情题材呢?

如果他说了、又去掺和了《烟火一条船》的创作,会是什么结果呢?

“江海,我好害怕。” 夏云霄眼神空洞地望着海畔,目光又转过来,落在江海双眸里。

江海又何尝不害怕?自从小天穿越之后,他总能觉出他的惆怅如影随形,却抓也抓不住,好像怎么决定,他到最后都会后悔。

他沉默了片刻,灼热的烈阳将秋草晒得打蔫,可海风依旧清爽,拂过面颊时能感到一丝丝的凉意。

江海把手轻轻覆在他手上,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是第二次经历2016年,所以一切选择都应该是正确的?”

“是啊,”夏云霄鬓角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像飘摇的落花,他笑得有些寂寥,“你觉得我太苛责自己了?”

“可是这些事明明是第一次经历,对不对?”江海揽着他的腰,“或许并没有什么对错。”

夏云霄顺势把头靠在他肩上,继续道:“那就当那十年是一场梦、一场无比真实的梦好了。”

山崖边的秋风里,江海虔诚的吻印在他额头。

-

他们离开小山坡,又去海边的集市逛了一圈。

集市上除了新打捞上岸的水产鱼虾,还有拉着板车的牛,把那片沙滩踏得像被千军万马碾过似的,叫卖声和喊号子的声音齐鸣,混乱得令人找不到北。

夏云霄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鱼市,他拿着云台拍了一会,见了这些新奇的事,也就渐渐淡忘了生出来的烦恼。

再骑着摩托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妈妈去送织好的渔网了,不在家,而弟弟江河正坐在他的上铺,手里端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江海正想打趣弟弟终于肯看书了,定睛一看,他捧的是《时空玄学六页》。

江海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弟弟这调皮捣蛋的性子,说不准一看最后一页的“撕书可以回溯三年”,能好奇得把整本书都撕了。

“江河!你给我下来,要是敢玩那个书,我揍死你。”他竖起眉毛、撸起袖子。

之前江海都是半开玩笑地嫌弃弟弟,这次是认真地在警告,虽然没有在喊,但像警||察审罪犯一样严肃。

而弟弟哪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人一时发懵,吓得都快哭了:“你干嘛?我就是…就是平板没电了,在你包里找充电器来着。”

夏云霄拉了江海一把:“你别这么凶,你吓到他了。”

江海尽量缓和语气,表情却仍然冷峻:“我数到三,你下来,三——”

弟弟没等数到二就麻利地跳了下来,双手把书递给他。

江海瞪了他一眼,检查了一遍,确认六页都是完好的,才渐渐平心静气下来,点了点弟弟的脑门说:“以后不准随便翻别人的包,听见了吗?”

江河毕竟是个叛逆期的小男孩,他哪知道这书有那么重要,只觉得他哥莫名其妙,于是大吼道:

“呜呜,不是你让我多看书的吗?我再也不看了、再也不看了!”

“你不要给我混淆,我说的是学学你姐,多看教科书,”江海从书桌兼饭桌上随手抽了本生物书,塞进弟弟怀里,那封皮还是崭新的,“你翻开过一次吗?”

夏云霄看矛盾激化了,赶紧挽住男朋友的胳膊:“江海你少说几句。”

江海撇撇嘴,拍拍弟弟后背:“看书吧,不准玩了。”

“行吧,听你哥的,乖。”这两人夫唱夫随。

大人以为矛盾解决了,其实半大孩子心里还在委屈,弟弟眼睛红透了,半晌,支支吾吾地说:“你们!我…”他出了哭腔,突然抽了口气,“我看见你们两个亲嘴儿了!你还摸他!”

夏云霄两眼一黑,绝望地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弟弟像酝酿了许久似的,眼泪汪汪一连串吼着:“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室友!是在搞基!我要跟妈告状。”

江海黑着脸听完,薅小鸡一样把他弟拽得极近,目眦尽裂地说:“江河,你他妈要是敢说一个字,你就死定了!”

小孩儿喘得更厉害,顶嘴道:“你敢做不敢让我说,你算什么男人?”

“你——”

夏云霄揉了揉鼻梁,平静地说:“对,我俩就是在搞基。”

江海转头看他,吓得瞳孔都放大了。

他笑了笑,不急不慢地对弟弟说:“不过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你哥如果真揍你,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揍回去。”

?江海懵了。

弟弟用那个年龄小孩儿特有的怨毒眼神,夸张地盯着他:“我不信!”

“不信啊?”夏云霄解开江海衬衫袖口的扣子,挽起来露出他一截小臂,那上面有之前演舞剧时候留下的伤疤。

他似笑非笑地继续编道:“你看他胳膊上的伤,我打的,他必须听我话。”

弟弟将信将疑,江海则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居然就这么被安排了。

夏云霄假装给江海一记眼刀:“快把手放开,你还想打人啊?以后我罩着你弟听见没有?”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开始模仿精神小伙叼烟…

江海差点笑场,唯唯诺诺地松开了揪着弟弟领子的手:“嗯,不打不打。”

-

吃完晚饭,妈妈跟弟弟都睡下了,趁着夜深人静,江海和夏云霄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纳凉。

夜空澄澈,月光摇曳着树影,投下婆娑迷离的光晕。

江海随手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嘟囔道:“你怎么跟江河那么说啊?搞得我像个——”他没再说下去。

夏云霄噗嗤一笑,撞了下他肩膀:“妻管严?”

江海一时甜得忘了顾面子,笑着点了头。

夏云霄嘟嘟嘴,逗他道:“因为那本《时空玄学》,你值得那么生气?要是不跟你回家呀,我还不知道你还有脾气这么差的一面。”

“哎,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江海挠头,憨笑了一下,“可能有点怕你会走——万一撕掉一页真的回到三年前,或者是你会穿越回十年后,回到你来的那个世界呢?你今天说你害怕,其实我也很害怕,怕你离开我,以任何方式。”

夏云霄心口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糖,软塌塌地化开,他突然幽幽地问:“那你现在更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江海后颈瞬间绷紧,他定定地盯着地面上的树影,喉结滚了滚:“其实你除了多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之外,连睡觉的样子都没有区别。”

江海特指的是他闭着眼睛躺在枕头上,白皙的一点点脸颊肉被挤出来,让人心快化了的感觉。

夏云霄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江海盖章认可了他并没有变得面目全非:只要褪下那层壳,他就还是夏天。

“真没啦?”

“非要说的话,”江海又想了想,笑着说,“…变得聪明了一点点吧。”

“还有呢?”夏云霄娇嗔地问,特意往他跟前凑。

“…厉害了一点点。”

“什么叫厉害?”他歪头凑得更近。

“就是没有以前那种…善良到很好欺负的感觉。”

江海也不确定自己说的是否是男友想听的,他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自己像被蛇妖盯上的书生,腰被逼得向后弯,已经快要倾斜着倚在墙边。

夏云霄压住人手腕,发丝垂在对方眼皮上晃:"那到底更喜欢哪个我?"

江海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灵机一动道:“现在的我最喜欢现在的你。”

夏云霄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可还是撇撇嘴,推搡江海一把:“油嘴滑舌。”

-

他们在江海家呆了快一周,家里风平浪静,夏云霄跟妈妈和弟弟相处得还不错。

启程回长圳之前,他特意让小柴去出租屋门口看了一眼,那坨腐肉已经被收走了,淌出来的血水也都被擦掉,走廊的地面比走之前还干净。

夏云霄放了心,应该是千秋集团的人看威胁见效,不打算继续难为他们了。

回到长圳,江海不敢耽搁,赶紧去找新的房子,而夏云霄自己去见彭益坤,顺便修车。

车送去修理厂定损,休息室里,夏云霄跟彭益坤握手:“您好。”

彭益坤今天比撞车那天更加憔悴,胳膊上戴着一个黑袖套,应该是戴的孝。他边握手边说:“谢谢你们,哎呀,撞车那天我父亲病危,我实在是太急了,谢谢包容。”

“您太客气了。”

“这是你朋友的车吗?”彭益坤大概是想起来,那天开车的好像是另一个人。

“车主写的是我的名字。”

“哦,那就好。”

围绕着车跟长圳恼人的大雨天气,他们寒暄了几句,夏云霄觉得氛围到了,便装作不经意地切入正题:“冒昧地问您,您是作家鹏白吗?”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装作个乖学生的样子,以便表演忠实的书虫。

彭益坤一愣,有些惊喜地笑了:“你怎么知道?”

中年人好像突然被点燃一样,眼里的期待止不住地往外溢,希望他能立刻说出他的小说名字,夏云霄忽然感到一阵悲凉,原来风光无限的彭导,也曾经落魄到见到一个读者,就喜形于色的程度。

“您的微信名和笔名是一样的,”夏云霄抿了一口咖啡,很笃定地说,“我看过您的《长风几万里》。”

“真的吗?”中年人有些受宠若惊,他又越过桌子,用力跟夏云霄握了握手,眼中闪烁着喜色,“我那三本书,一共就印了不到一万本,竟然能碰得上读者。”

“您写得很好,我印象很深刻。”夏云霄笑道。

其实十年后,彭益坤的这三本书再版了好几次,尤其是改编成剧的《长风几万里》,都登上了畅销书排行榜。

彭益坤充满感激地点了点头,他没有叹气,但夏云霄知道,他满心都是“可惜没人看”五个字。

“您还在创作下一本书吗?”夏云霄调动起全部的演技,回想着自己的粉丝看自己时的那种眼神,再装作“鹏白”的死忠粉,“我很期待。”

彭益坤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眉毛一皱,一时有些语塞。

“对不起,冒昧了。”

“哦,没有没有,”彭益坤摆摆手,他其实是被这份“期待”给吓到了,他怕惨淡的现状辜负对面这位年轻人的“期待”,“我现在在给微信公众号写稿子,不过没有用鹏白这个笔名,都是些不值一提的文章。”

“那小说呢?”夏云霄热情饱满地和他对视着。

“哎,长篇小说的话,不怕你笑话,销量太少,出版社已经不肯给我印了,”彭益坤干巴巴地笑,他又欣慰又难过,这世上有欣赏他的读者,但他没灵感也罢、没动力也罢,总之拿不出更好的作品了。

他望着窗外,自嘲道:“而且,我最近没有什么好的题材,江郎才尽喽。”

夏云霄假装思忖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推眼镜:

“您有没有关注过,最近百鸽笼城中村的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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