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熄打开窗从斗兽场上方一跃而下,绘景卷倚靠在窗台上,初雪西北方飘来,落到绘景卷掌心,米粒大的雪悄不一会儿就融化了。
斗兽场内第二场决斗开始,这次上场的是给小白投了十枚布灵的独眼人,黑色东西中场休息没有回通道,而是一直趴在斗兽场中心。
“他也喜欢打架吗?”小白趴在窗台上,绘景卷不轻不重的揉捏着怀里的小咬回答道:“他不喜欢打架。他必须打架,因为他是独眼帮的帮主,他要挣钱供养底下的人。”
独眼帮的帮主高八尺,在黑色东西面前显得那么渺小,小白有小咬暗中帮忙,他什么都没有。
帮主脱下身上能脱的衣服,叠好放在交由小厮代为保管,衣服很贵烂了明天没得穿。打赢一场能拿一万到两万布灵,这些钱够他花半年,打输没有钱,连人道主义的医疗费都没有。
黑色东西遭电击,蔫蔫的站起来,仿佛有神志一般的看向独眼帮帮主,他朝帮主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帮主不同于小白,他是斗兽场的老角色,深吸一口气,双手化爪强劲的下肢不惧对手的冲击,一人一兽在擂台中间拼死对冲,没有技巧纯比谁劲儿大,观众从刚刚单方面吊打的快感中跌落另一种快感。
帮主双眼充血,肌肉高高隆起,经脉爆出像地里的蚯蚓,黑色怪物慢慢靠近帮主似乎想要吞噬帮主,黑色怪物今天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谁也不知道被他吞进肚子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帮主感受到双手慢慢陷进黑色怪物体内,黏腻的触感下一刻就要打滑了,不行,不能输,旧年的冬衣应急时当掉了,小的们今年冬衣还没有着落。
他一扭腰黑色东西从身侧冲出几尺,它转头庞大的身躯扑倒帮主头上,帮主高高跳起在空中调整身姿,左手抵住右手肘击落地,黑色东西刚刚还软烂的身子变得坚硬无比,像是打在青金石上。
它有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特性,怎么打目前为止没有看到它露出过破绽,无头无脸无手整一坨瘫在地上。帮主顺势滚到场边,绕着斗兽场转圈跑,边跑边思考战术。
独眼帮帮主手腕上翻,凝结出冰刃,快速冲刺,竟然劈开那黑色东西,那两半没有第一时间合为一体,帮主当下有了主意,跑到另一半旁边吹了声口哨,左边那一半原本还要朝右边那半汇合,听到哨声当即决定攻击帮主。
帮主冲上斗兽场防护阵,乌黑的的脚丫踩在防护阵上,就好像踩在前排看客的脸上,好在防护阵自带清洁功能。
一人一兽在到时候场内互相追逐,右半边黑色东西很快也加入了这场追逐战中,帮主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快到将空中的雪花汇成龙卷向中心聚拢。
黑色怪物身体越拉越长,帮主即将碰到最后一个怪物的尾巴时滚到斗兽场地上,两个黑色怪物狠狠撞到了一起,撞出一滩黑色液体糊在防护阵上。
“独眼帮帮主胜。”
绘景卷变了个姿势,肩头薄薄一层雪裂开来,小白把它们收集起来,团成一个小雪球,用力往外投,砸到观众席上的一个光头,那人转身看过来,小白坐在窗台上,哇哦一声。
独眼,独耳,断臂,气的咧开嘴,门牙还缺了一颗。
绘景卷朝他行抱拳礼,随后抬起小白的左手用力拍下去,以表歉意,那人轻哼一声转过头不跟小白计较。
“他也是独眼帮的人。”绘景卷拎着小白的手放到腿上,双臂环住他防止他在干坏事。
“独眼帮加入条件还挺严。”小白吐槽道。
“确实苛刻。”
又看了两场二人回到瞳熄的私宅,完成了绘景卷安排的事儿,小白无事可做,瞳熄最近忙,没有时间安排小白做其他事,小白一个人在三层回字楼里到处闲逛。青石垒成的墙体外侧长了很多湿润苔藓,高处铅灰屋檐下长有蕨类,它们垂到小白面前,小白一把撕扯下,带下几块苔藓和泥土,旁边清理苔藓的下人抱怨道:“你有没有发现瞳大人在家,家里墙上的苔藓就疯长。”
“嗯,没什么奇怪的吧,瞳大人不是木属性的吗,他回来滋养家里的苔藓不错呀。”两个人嘀嘀咕咕背起苔藓泥土走远了。
转着转着小白来到回字楼最里面一层,他掰开层层叠叠厚重的紫露草(具体形状参考:油画婚礼紫露草,简化成紫露草是因为设定里没有婚礼)。
没有遮挡的天井地面铺了薄薄一层雪,小白躺在雪上,他第一次见雪,趴在地上轻轻舔舐,没有味道。
“冷不冷?”绘景卷将手中的披风盖在小白身上,蹲下身子问小白。
“不冷,你冷吗?”小白看了看衣服单薄的绘景卷。
绘景卷笑了笑没回答,问:“你几岁?”
“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自己几岁,不记得家住哪里,不记得自己的死因。 ”小白迷茫的在雪地上乱画。
“什么都不记得,也好,我给你讲个关于初雪的故事吧。”绘景卷拉起小白的手,慢慢往回走,身后雪无声无息的飘落。
“讲什么的。”
“关于雪鬼的故事。”
小白是被礼仪夫子叫醒的:“端正你的睡姿,人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可睡得歪曲扭八,尤其不可趴卧。”
窗外小雪转大雪,伴着风声,屋内羊角灯暖黄的光照在小白脸上,小白窝在被窝里翻过身背对两个人捂住耳朵:“你们好吵!我能不能再睡一会儿?”
“少年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可虚度光阴快起床。”礼仪夫子可不惯着小白,一把掀开被子,小白像陡然见光的鼠妇蜷缩起身子:“好冷,好冷,我的被子。”
另一个礼仪夫子抱住小白,用提前准备好过了冷水的洗脸巾往小白脸上擦,强行唤醒小白。
小白冷的一激灵:“夫子我自己洗脸行不行?”
“不行,你自己洗洗不干净。”夫子手脚麻利洗完一遍,正准备再来第二遍,小白不干了撒丫子往门外跑,正好撞上绘景卷,绘景卷言语温柔:“怎么了,是住的不习惯吗?还是衣服不合身?”
“他不想洗脸。”夫子拧干毛巾。
绘景卷左手抱住小白的腹部,右手抵住双肩,坐下后两脚夹住小白双腿:“他刚刚光脚跑出来,脚也脏了,来人打水洗脚。”
可怜的小白没有灵力,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