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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佛前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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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禹卿来了镇边侯府。

这个人短短一夜间像是喝足了琼脂玉露,神采奕奕。萧宴打量他,见他换了身新衣服,手上的伤痕也细细地抹了药,头发梳的干干净净,和之前落拓江湖客判若两人。

苏禹卿本就生的好,他父亲苏国公苏绽早年间就是京中闻名的美男子,几个兄弟虽然个个脓包却也人模狗样,苏禹卿更是青出于蓝。要说尧臣是长得无害让人心生好感,那苏禹卿则比尧臣多几分清艳,不止让人心生好感还觉得甚美。萧九念一身孤傲,望之叫人生畏,禹卿单靠颜值就能达到这种效果,孤高如明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萧宴自诩长得壮实个头高,苏禹卿和他身高基本齐平,肌肉长得还比他匀称,俗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呢。“来干嘛?”萧宴狠锤了他一下,发泄心里的羡慕嫉妒恨。

苏禹卿道,“约了尧臣在你家集合。等会儿带你们去见个人。”

萧宴眼睛一亮,“弟妹?”

苏禹卿老脸红透,“差,差不多。我还没说破,你们小心别露馅,就当是朋友,多余的话不要讲。”苏禹卿走到桌边灌了两杯茶,“本来没想这么早带你们去,就是昨天提到你,然后说想认识你们俩,我也拗不过,只能答应。总之切记装得像样些,别吓着人。”

萧宴从没见过禹卿这幅模样,看上去是真动了情。他不由替禹卿高兴,这个家伙外头光鲜,其实命不好,从泥地里挣扎着爬起来走到今天,实在吃尽了苦楚,如果真有人能和他走到一起,温暖他的心,那是幸事。

林尧臣听说要见‘弟妹’,兴奋上脸。路上包了半条街的东西要送‘弟妹’,要不是苏禹卿反复说,“你们别吓着人。”林尧臣还觉得不够。

从大街拐到小道,从城中心走到郊外。

马车停在一条泥泞小路旁。路两旁搭着两三层灰败的屋子,屋门外挂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有乞丐样子的行人从路上走过,阴暗的角落还有些警惕的目光往这边打量。

苏禹卿挂上一抹轻松的微笑,“到了,欢迎两位富家公子光临贫民区。”

萧宴在天京城待了二十年,从没有来过这里。林尧臣更是惊讶,惊讶过后说道,“禹卿,这就是你说的从小长大的地方?”

“正是,别嫌弃,外头脏了些,里头还算干净。”

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跑出来围着三人,嗷嗷要吃的。

苏禹卿一脚一个踢得几个小家伙直叫唤。林尧臣不忍连忙掏怀里包的点心,萧宴拉住他,低声道,“别急,禹卿没使劲,吓唬他们呢。”

苏禹卿冷脸喝道,“脏手往哪扒拉呢?当乞丐第一条,手洗干净,嘴要甜,两样都没有,饿死的命。”

几个小东西爬起来又缩回墙角。

苏禹卿追过去一脚一个又踢得他们翻倒在地,“当乞丐第二条,没脸没皮,要不到东西死趴着不走。这都不懂,饿死的命。”

林尧臣缩着脖子,“好严格。”

萧宴心想,这几句话那几个小家伙要真是听懂了至少能让自己不饿死,如果苏禹卿当初就是这样长大,也无怪他和

苏国公府格格不入。

一会儿功夫,那几个小家伙确实被训得似模似样。

苏禹卿揪着人去路边的冰水里洗了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有两个脸大的厚饼,掰成小块分给几个小乞丐,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吃到了肚子里,又掏出军用的热水袋给他们一人倒了几口,几个小乞丐仰着脖喝,看上去有些滑稽。

苏禹卿没有笑,旁观的萧宴和林尧臣也没有笑。三人神情肃穆,直到小乞丐们吃饱喝足缩回了挡风的雨篷后,三人走过许久,林尧臣还回头看,“好可怜。”

“活着就还不算可怜。”苏禹卿说了这一句,然后再也不开口了。

走了大约一刻钟,苏禹卿脸上重新泛起淡淡笑意,他指着前面一处竹屋,“到了。”

那屋子三面种竹,外面是个菜圃,无论是竹林还是屋子还是外面的田垄都打理得干干净净,是个清雅的好地方。

屋子在三人停住的方向开了扇轩窗。这个季节,许是屋里烧炭久了让人觉得憋闷,萧宴看见那扇窗开着,过不一会儿里面传出读书声。

“这里还有个私塾?”林尧臣问。

萧宴心想,这不是来见‘弟妹’的吗,莫不是那姑娘不仅会吟诗作对还是个女先生?

苏禹卿推开篱笆门领萧宴和林尧臣进去,萧宴注意到屋里坐着十来个孩子,衣着朴素,看上去都是贫家子弟。最前面站着位青年,约比林尧臣高上一点儿,瓜子脸,皮肤白皙,额间正中一颗红痣,庄严中透着几分妩媚,犹如佛前童子,让人过目难忘。

红痣青年的目光投过来,萧宴注意到苏禹卿的面容柔和下来,轻轻地冲那青年笑了笑。那青年扬唇又碍着孩子们压下了,眼里尽是笑意。

萧宴心里咯噔一下。

苏禹卿带了两人去了二层,林尧臣还在问,“弟妹呢?除了屋里那几个八九岁的女孩儿,没见到别的女的。”

这会儿屋里冷得出奇,苏禹卿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回道,“弟妹什么弟妹,本来就没女的。”

林尧臣还闹不明白,“说好的带我们来看心上人的,阿宴,禹卿耍我们玩呢。”

“什么心上人?”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软软糯糯的听着格外温和动听。

红痣青年走了过来。看来他们来得挺巧,也有可能苏禹卿掐着点带他们来的,这会儿正是课间,从二层看去,学生们在院里撒欢。

苏禹卿道,“佛童,我记得前年我从长洲带回来的嫩芽茶放这里了,刚去找没找到。”

那红痣青年说,“你记错了,我放在京中那边的官学。”

“那你这里有热水吗,我去泡茶。”

红痣青年无奈,“你会泡茶吗,昨天不还说手疼得筷子都拿不起。我去弄吧,你陪你朋友们坐着等好了。”

“好,那你去。尧臣买了礼物来,我去看看挑几件放这边。”

红痣青年说,“你不是腰伤没好吗,等会儿我去挑。你老实坐着行不行,我看都是你乱动才总是好不了。”

“好,我坐着,我不动。”

萧宴扶额,他怎么不知道区区手伤能疼得拿不动筷子,还有腰伤?什么时候还伤着腰了?这个苏禹卿。

萧宴盯着苏禹卿,林尧臣望着他们俩,三人谁都没说话。

过不一会儿,红痣青年去而复返。

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是三叠小菜,一壶酒,一壶茶。

苏禹卿起身去接,红痣青年嗔怪地啧一声,苏禹卿讪讪放下手,乖乖地缩到了一边。

“这什么?看上去好好吃。”林尧臣不知道客气是何物,拿起筷子挨碟尝了一口,鹿眼亮晶晶的。“好吃!”

萧宴看那像是腌萝卜丝,还有一碟应该是辣白菜,他尝了一口,心里登时升起两个字‘好吃’,不过林尧臣已经丢过脸了,他才不会再夸一遍。萧宴心想,至少猜对了,禹卿的心上人心灵手巧。

苏禹卿道,“别丢人。”他提筷去夹,红痣青年看了他一眼,温声道,“你伤没好,能吃吗?”

明明声音也温柔,目光也温柔,萧宴愣是听说了威胁的味道。被这温柔席卷的苏禹卿放下筷子,怂得明明白白,“不能吃。”他咳了一声,冲萧宴和林尧臣说,“介绍一下,张瑞阳,小名佛童,和我一起长大的。正宗的读书人,女皇七年科考二甲第九名,目前在京中官学当先生,这里是他家祖宅,闲时来教教这边的孩子识字念书。”

萧宴和林尧臣拱手,“张先生。”

张瑞阳笑得温温柔柔,“叫我瑞阳就行。”

苏禹卿指着萧宴和林尧臣道,“他就是萧宴,我跟他学过功夫,之前提过的。这个是尧臣,之前挂在官学的雪梅图就是他画的,我也跟你说过。”

张瑞阳客气道,“久仰大名。”

三人客气一番,萧宴和林尧臣碰了杯酒,你一筷我一筷忙着吃那三碟小菜。

张瑞阳凑到苏禹卿耳边道,“那雪梅图是挂在这里的,不是官学。你这记性还能不能好了。”

苏禹卿陪笑,“对不住,我记不清这些。”

“你这样我真不放心。”

苏禹卿从怀里摸出个盒子,递给张瑞阳,“这个我没忘,今日是你生辰,送你的礼物。”

张瑞阳愣了两息,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根纯色玉簪,通体透亮,只在簪尾有一些玉髓,散落着像是点点星子。他盖好盒子,收到自己怀里。

苏禹卿说,“也不谢我一声?”

“禹卿你是不是故意的。”张瑞阳瞪着眼睛,并不显凶,反而几分可爱,“你真的不知道我生辰不是今日?”

苏禹卿愣住,张了张嘴,“对不住我记错了,是明日吧。那当我提前送给你。”

张瑞阳摇头。

“不是明日?那一定是后日。”

张瑞阳叹口气,“友尽。昨日你提了那么多东西来,我还以为你是替我庆生的,原来只是阴差阳错。”

他二人虽然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但是离得这么近萧宴和林尧臣怎么可能听不见。

萧宴憋笑快憋出内伤,林尧臣已经咳得惊天动地。

张瑞阳还要去带着学生们继续上课,先下了楼。

苏禹卿气急败坏,“别笑了,大老爷们过什么生辰,我从小到大就没过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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