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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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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洛看向一旁的文书。

文书道,“大人,等证人不合规矩。”

何洛斥,“你一介文书,在堂上挤眉弄眼就合规矩?”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镜片,举在眼前认真将状纸翻看一遍,“急民之所急,是本官应该做的。来啊,派两个人去看看,这证人怎么还不来。”

——————

长街上疾驰着一辆马车。

马车夫一顶风帽遮脸,驾驶着马车朝京兆府衙的方向驶去。

车内坐着一女一男。

女的脸上糊着一层胭脂,将那胖脸修饰地更加胖。男的眯缝着醉眼,随着车厢的颠簸时不时打着酒嗝。

女的是小酒馆的蒲姐,男的是章辛那个酒友‘劳兄’。

“到了就把章辛之前跟你说的都告诉官老爷,听见没有?”

“嗝”

蒲姐一巴掌挥到那酒鬼脸上,“你怎么没醉死,啊啊啊啊啊”

一声马嘶,车厢往后倾倒。

马车夫勒住惊疯的马,抽了抽鼻子,空气中一股黏腻的香气,像是让马发情的香料。

街正中站着一个裹黑色披风的男人,戴一顶京中最时兴的笠帽。

马车夫袖子一抖,哗啦啦一串暗器甩向那男子。男子一展披风将暗器全部兜住,哗啦啦又全送了回来。

“什么人?”马车夫手忙脚乱接暗器。

那男子已冲到他面门,一拳甩过,马车夫躲闪,正撞上凌空一脚,像是那人已预计他会这么躲,提前准备好的。

马车夫鼻子冒血,摔倒在地。

那男子撩开车帘,蒲姐惊叫,“苟崖?!”这个人是她店里的常客,也是章辛的另一个酒友,整日里喝得比‘劳兄’还醉,何时见过这么精神的样子。

苟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抽出了腰间短剑。

蒲姐尖叫。

一脚兜风踹到苟崖屁股上,苟崖往车里一扑,险些撞上轿厢。

沈潮平站在车辕上,看清是苟崖之后,他抽出了腰间短剑。

“啧啧,萧九念的狗来了。”苟崖嘲讽。

苟崖一脚一个将蒲姐和‘劳兄’揣出车厢。

沈潮平腾出手来接人。苟崖从车厢后窗一跃而出。

“站住”沈潮平喝。

苟崖高声道,“告诉萧九念,北疆那两千人命老子一定会找他算。”

说完逃之夭夭。

——————

“证人到底还来不来?”文书挨了一顿斥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何洛又看了一遍状纸。

萧宴望穿秋水都望累了,暗恨自己竟然真的相信萧九念会帮忙。他朝林尧臣道,“二爷是不是哄咱们玩?”

林尧臣揪着衣服,道,“不会的。”

萧宴按捺住心里的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一时想萧九念真的在帮她们,自己错怪萧九念了。一时又想萧九念或许在耍什么计谋,所有人都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这个冷血无情的人,令人讨厌。

何洛阖上状纸,朝林尧臣道,“已经过了一刻钟。再等下去是真的不合规矩了。”

萧宴在心里沉沉叹了口气。

林尧臣快哭了,“怎么会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

雪娘凄然一笑,“六个月才能再告,我连一天都等不了了。”

不论堂上众人的反应,何洛敲响惊堂木,“此案正式”

话没说完,外面高喊,“证人到。”

蒲姐揪着‘劳兄’走了进来。

章辛上前,充满敌意,“真是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蒲姐不理他。

何洛精神一震,“堂下何人?”

蒲姐道,“回大人,民女是小酒馆的酒家。章辛时常在我家吃酒,他是老客,即使银子不够我都会先赊给他,因为雪娘最终会把钱补上。一来二去,大家都是熟人了。”

章辛道,“你胡说八道。”

蒲姐从袖子里抽出一沓借条奉上。

何洛一张张翻看,“属实。”

蒲姐道,“章辛被卸了职后就没有银子了,他每回来我都格外留意他些。他打雪娘的事也是最近听说的。有一回章辛和小劳聊起雪娘不给他银子吃酒,他把雪娘锤晕在地,他家的姑娘小梅在外面哭,章辛还嫌吵了他睡觉。”

何洛问,“这些话章辛是跟你说的?”

蒲姐道,“不是,是跟小劳说的。”

蒲姐将‘劳兄’摇醒,“章辛是不是跟你说在家打老婆孩子的事?”

章辛指着他们两人,“你们收了谁的钱,血口喷人。”

‘劳兄’道,“钱,章兄你还欠我五十两银子呢,你家那娘子还卖不卖,不卖你就还我。”

满堂哗然。

雪娘扑过来打章辛,“你禽兽不如。”

何洛道,“裴氏,你先到一边。章辛,蒲氏说的你认不认?”

章辛望着那一沓借条,“我去喝过酒不假,可我从没打过雪娘,那些不过是醉话,当不得真。”

何洛朝文书道,“记下,蒲氏所说喝酒的事属实。”他又问章辛,“劳姓人所说你认不认?”

章辛摇手,“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卖娘子,我和她感情很好。”

‘劳兄’往裤子里摸了半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借条。”

章辛瞪大眼,“你不是说丢了?”

不打自招。

何洛看了,“属实。”

他望向章辛,“本朝律法,买卖妻子者杖责三十。来呀,打。”

衙役拎棍过来,按倒章辛,两条水火棍横亘在章辛的屁股上。

一棍抽上臀肉猛地下陷,“啊”章辛惨叫。

紧接着右边棍子跟上,在那下陷处又砸去。

章辛疼得挣扎。衙役踩住他的腰。

一左一右,十下打过,章辛裤子上已经渗出血。

章辛疼得一脑门汗,连连惨叫,“不敢了,大人饶命,我不敢了。”

棍子毫不留情继续打下。

雪娘咬住手帕,露出一抹解恨的笑容。

衙役退下。

何洛问‘劳兄’,“章辛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打裴氏的事?他是怎么说的?”

‘劳兄’打个酒嗝,“说过,每一回他都跟我说。揪那女人的头发往墙上撞,还在地上拖着,踢她的肚子,掐她的脖子。”

萧宴听得心寒。这还是人吗?这简直是畜生。

雪娘抽泣,止不住的痛哭失声。

何洛问雪娘,“劳姓人所说是否属实?”

雪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是真的。”

‘劳兄’补充说,“章辛说了,那女人要是反抗就说要杀她娘家一家,她就吓住了。还有说打死女儿也有用。女人都好吓。”

何洛震怒,“章辛,你认不认?”

章辛摇头,“我是冤枉的,大人我冤枉。”

民众中有人吵嚷,“他说谎。我是他邻居,亲口听见他说要打死他女儿小梅。”

何洛道,“枉顾人伦亲情,猪狗不如。来呀,再打三十。”

棍子每一下抬起,都扬起一朵朵血花。

章辛抽搐,惨嚎,声音都变了调。

雪娘软软地坐倒在地,“章辛,善恶终有报。我能亲眼看见今天,我这辈子值了。”

章辛疼得脸色惨白,他求饶,“大人,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我不该打老婆。雪娘,我们夫妻一场,饶了我。”

雪娘冷道,“我求过你多少次,我磕头求你改邪归正,求你做个好丈夫好父亲,你怎么回答我的。你踢打我的时候,我求你。你欠债的时候我求你。你说要杀我哥哥一家,我求你。章辛,你现在求我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雪娘,我错了。”

何洛道,“章辛辱打妻女,证据属实,供认不讳。因欺辱弱小,情节恶劣,枉顾人伦天道,按本朝律例判流刑,流放地关押十年。来呀,把章辛锁起来关进大牢,择日发往长洲府修筑防御工事。”

“不要,不要啊!”章辛趴在地上,沙哑的声音听不真切。

冬日苦寒,此时发配长洲府,想来一路上章辛拖着伤定会吃尽苦头。萧宴想,那时不知章辛会不会真的反省自己的错处,是否会想到是自己亲手毁了幸福的小家呢?

何洛吩咐文书,“起草一份判离书。”

文书磨磨蹭蹭写了一份。

何洛把书给衙役,衙役拿住章辛的手掌。

章辛挣扎着,流出眼泪。

“不,我不同意。我的女人,我的孩子。都是我的。谁也不能放走她们。”

衙役钳住章辛的手掌,往那文卷上按了个大大鲜红的手印。

何洛朝雪娘道,“裴氏,这张判离书签了,从此你和章辛不再是夫妻。你签不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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