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过呀过，一晃眼又过去了两年。

符贞“嫁”进詹家已经三年了，如今她已经二十有三，是洛都名副其实的“大龄”妇人。

现在她是慈幼义庄的庄主、洛都名副其实的善女、当年死而复生的双姝奇迹、詹家的主妇，当然，她还是旁人口中景将军不可言说的“”知己”。

自十六岁踏入洛都起，符贞便目睹着洛都世家风云的不断变换，今日王家兴，明日李家倒。她不知道景家能挺立多久，但如今她二十三了，洛都依旧姓景。

只是景家这次终于遇上了硬茬子。

符贞是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的。

慈幼义庄里，符贞正给第五十个孩子登记名册。檐下忽然传来马蹄踏碎冰凌的声响，几个瘸腿的汉子缩在板车上，破甲胄里露出冻紫的皮肉——这是邙山大营的伤兵，景家军旗上的金蟒纹沾满泥浆。

"北疆狼骑破了落雁关..."卖炭老翁往她手里塞了块带血的布条，"说是粮车被劫了三日才到！"

“粮车都没了，仗还怎么打，这次北疆大败啊！”

符贞盯着布条上的血迹，隐约看见被浸染扭曲的“方”字，那是军粮麻袋的封签。她忽然想起上月方苁香生辰宴上，方家舅父醉后吹嘘的"通北疆商路"，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之后一段时间景桓果然一直没来。

符贞心理更加笃定，景家这是出大事了…

七日后，景桓带着满身血腥气撞开义庄的门。符贞的剪子正裁着绷带，头也不抬："将军走错了，伤兵营在东街。"

"方家往粮草掺了三成麸糠。"景桓的玄刀劈在药柜上，震落晒干的艾草，"父亲砍了三个粮草官，人头还挂在邙山大营。"

符贞终于抬眼。男人眼底血丝密布，护腕铁片嵌着半截断箭——这是北疆特有的狼牙箭。她忽然轻笑："将军这是找贞儿撒气？还是想求慰藉？可惜贞儿不懂军事，恐怕无能为力。"

景桓突然擒住她手腕，药碾子滚落脚边："我要休了方氏。"

"您这鳏夫当得倒是勤快。"符贞抽回手，将染血的绷带扔进炭盆，"头一位夫人暴毙，第二任下堂，赶明儿洛都该传将军克妻了。"

景桓突然嗤笑："皇后今日在椒房殿摔了凤印。"他指尖摩挲着断箭，"陛下赞她'贞静'，赐了二十个教坊司乐姬。"

符贞的银簪在烛火下晃出冷光。方家倒台在即，皇帝这是要逼景昕自请废后？她忽然将药柜最底层的密匣推过去："方家舅父上月来讨艾草，落下了这个。"匣中田契盖着户部红印，恰是北疆军粮的调度文书。

更漏声里，景桓的影子在烛火里掩盖住"慈幼义庄"的匾额。符贞望着他割断玄刀穗子——这是休妻的暗号，景家儿郎历来如此。一旦影响到景家的利益，便会被弃如敝屣。

"将军慢走。"她突然将半块安神丸塞进他护腕，"路上当心，听说北疆刺客爱往粮车泼火油。"这话七分真三分假，毕竟方家商队上月才往义庄捐了十桶桐油。

雪地上马蹄印渐远，符贞望着黑夜轻笑出声。方家这艘破船，该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