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猎场旌旗已卷着腥风翻飞。景桓将雕弓抛给亲卫,玄色大氅掠过符贞案前时,带翻了盛着朱砂的瓷碟。赤色泼在《枫林逐鹿图》上,恰染透画中灰兔的瞳仁。
"你来执笔。"他突然握住符贞腕骨,狼毫笔杆硌在两人掌心之间,"记下今日第一箭。"远处白鹿惊跃而起,他胸膛紧贴她后背,拉弓的震动顺着臂膀传至笔尖。
许承茉的惊呼被弓弦声绞碎。箭矢破空刹那,符贞的笔锋在宣纸上拖出淋漓墨痕——本该落在鹿颈的箭,偏了三寸钉在枫树干上。
"将军手生了。"许承茉递上箭囊,翡翠镯子磕得箭羽轻颤。景桓却将符贞指尖沾的朱砂抹在箭镞:"再试一次。"
第二箭离弦时,秋阳正穿透枫叶。符贞挣扎着要退,却被景桓铁箍似的臂膀锁在原地。箭矢擦过白鹿耳尖,钉入她画中惊鹿的眼窝。
"这才对。"他低笑震着她脊背,取下扳指套进她拇指,"赏你的。"玄玉内侧还带着体温,刻痕磨过她指节时,惊起细微战栗。
宴席设在猎场草坡,符贞的月白披风沾了兽血。景桓割下鹿颈最柔软的皮毛,当众抛在她膝头:"硝好了给你做笔拭。"血腥气混着他袖间沉水香,熏得许承茉猛咳起来。
"妾身替贞妹妹收着..."许承茉伸手欲接。
"她自己拿。"景桓的匕首扎进案几,惊得烤鹿肉翻进炭火。符贞抱着血淋淋的皮毛,看火星在景桓眼底明明灭灭,忽然想起那日书房他踏住令牌的模样——都是这般不容拒绝的侵略。
回程时景桓策马跟在马车旁。符贞掀帘透气,正撞见他指腹摩挲弓弦,目光却灼在她松散的鬓发间。一片枫叶飘进车窗,被他凌空捏住叶柄:"明日来书房,教你制枫叶笺。"
许承茉当夜砸了满室药罐。符贞在廊下捡到块碎瓷,锋利边缘沾着星点胭脂——与景桓箭镞上的朱砂如出一辙。东院传来剑劈枫木的裂响,惊得月牙都藏进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