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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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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遥对谛听的喜爱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自从谛听第一次来她家后,她就彻底沦陷在这只毛茸茸的神兽魅力中。她给它买了一大堆狗玩具——尽管谛听总是一脸嫌弃地用爪子拨弄两下,然后继续啃她的沙发。

她喜欢带谛听去公园遛弯,这只"金毛"威风凛凛的样子总能引来路人惊叹。

"这狗狗品相真好!"

"毛色太漂亮了!"

谛听就会昂首挺胸,尾巴翘得老高,爪子在地上优雅地踩着小碎步,活像个巡视领地的贵族。

直到某个傍晚,和遥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梳理着谛听厚实的金色鬃毛。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在神兽的毛发上镀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谛听,你要不要干脆住我家算了?"一个念头突然萌生。

谛听的耳朵"唰"地竖起来,尾巴摇成螺旋桨:【可以吗?!】

阎玦的声音从厨房冷冷传来:"不行。"

谛听立刻龇牙,爪子在地板上划拉:【不让我住,我就告诉菩萨你让我咬生死簿!】

阎玦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你敢?"

谛听:【你看我敢不敢!】

和遥见状赶紧打圆场:"阎玦,你看谛听在这儿多乖啊。"

阎玦瞥了眼被咬出牙印的沙发腿:"乖?"

"阎玦,自从我们从青林寺回来之后,殡仪馆就再也没出现过无魂人了。"

阎玦坐回沙发,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但没抬头:"嗯。"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守在我身边,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全。"和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你怕那些背后搞鬼的人会盯上我,对不对?"

阎玦终于抬起眼,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谛听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竖起耳朵,悄悄用爪子在地上划拉:【她很聪明】

和遥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谛听的脑袋:"如果有谛听在,你就不用这么分心了。"她直视阎玦的眼睛,"它可以保护我,而你——"

"可以去查清楚那些碎片的来历,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护身珠,"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没结束。"

阎玦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捏住谛听的耳朵:"约法三章。"

"一,不准现原形。"

"二,不准偷吃零食。"

“三,每天汇报异常。”

谛听迫不及待地点头,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活像只讨食的大狗。

阎玦眯起眼:"——若敢半夜诵经扰民,本君就把你扔进忘川喂鱼。"

谛听:【......】

(默默把尾巴缩了回来)

"还有,自己去搞定菩萨。"阎玦冷着脸补充,一副"别想让我替你背锅"的表情。

谛听甩了甩尾巴,昂首挺胸地迈着优雅的步子,径直走进和遥的卧室。它轻轻带上门,随后——

房间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咕噜"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兽语,间或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铃响。

和遥好奇地凑近门边,却被阎玦拎着后衣领拽了回来:"别偷听。"

"它到底在跟菩萨说什么啊?"和遥小声问。

阎玦面无表情:"无非是'弟子在人间修行'、'度化有缘人'之类的鬼话。"

五分钟后——

卧室门"吱呀"一声打开。谛听迈着胜利者的步伐踱出来,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檀木佛珠,每颗珠子都泛着温润的金光。

它得意地冲阎玦昂了昂下巴,随后欢快地"喔唔"一声,一个飞扑扎进和遥怀里,毛茸茸的大脑袋在她肩头亲昵地蹭来蹭去。

和遥被它扑得踉跄两步,笑着揉它的耳朵:"菩萨同意了?"

谛听骄傲地点点头,爪子一挥,半空中浮现一行金色梵文:【准予暂住勤修功德】

阎玦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突然冷笑:"你告诉菩萨要'勤修功德'?"

谛听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爪子悄悄把"暂住"的"暂"字抹掉了。

和遥:"......"

阎玦:"......"

和遥忍不住笑出声,一把抱住谛听的脖子:"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宠物店给你买个窝!"

谛听兴奋地"嗷"了一嗓子,随即想起要伪装成普通狗狗,赶紧改成"汪",结果因为太激动,叫得破音了。

阎玦看着这一人一兽欢天喜地的样子,转身走向阳台。夜色已深,远处的城市灯火如繁星般闪烁。他指尖轻抚过窗框——那里有他早前设下的防护结界,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

冥界·观冥台

阎玦站在高台之上,玄色衣袍在阴风中翻涌。他面前悬浮着一幅巨大的阴阳舆图,人间各处亮起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一个都代表一具无魂人。

"青林寺被毁后,本地确实再无新增。"李治野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倒映着猩红的光点,"但其他地区......"

他的判官笔在舆图上划过,红点如瘟疫般扩散。

江南水乡,夜泊的画舫上,歌女唱着婉转的小调,突然没了声息。她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手中的琵琶"咚"地砸在甲板上。

西北荒漠,商队围着篝火休息,守夜人打了个哈欠,再抬头时,发现同伴们都睁着眼睛,却没了呼吸。

东北老林,参农挖出一株百年老参,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参须上缠着一缕青绿色的丝线——与阎玦手中的碎片如出一辙。

阎玦眸色阴沉,指尖轻敲观冥台边缘,每一下都让台面结出冰霜:"他们在转移阵地。"

"不止如此。"李治野展开一卷竹简,"这些新出现的无魂人,多为阴时出生。"

阎玦的瞳孔微微收缩。

比之前更严苛的筛选条件,意味着对方需要的生魂质量更高。

"还有件事很奇怪。"李治野犹豫道,"这些新案例附近,都出现过......"

"佛寺。"阎玦冷冷接话。

舆图上,每个红点密集区不远处,附近都闪烁着一枚金色莲花标记。

不是青林寺。

是其他更古老、更隐蔽的寺庙。

阎玦抬手,一道冥火打入舆图。画面迅速放大,聚焦在一座深山古刹上。寺门匾额上,"慈航寺"三个字已经斑驳,但门前的香炉却崭新发亮。

炉灰里,隐约可见没烧完的彩票残片。

"准备阴兵。"阎玦的袖中滑出勾魂索,"本君亲自去会会这座庙。"

李治野欲言又止:"和遥姑娘那边......"

"谛听在。"阎玦淡淡道。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碎片破裂的瞬间,和遥的护身珠曾与之共鸣,绝非偶然。

"另外,"阎玦眸色微深,"派人盯着所有接触过她的人。"

李治野点头领命。

阎玦最后看了一眼舆图。那些红点正在向某个方向缓慢移动,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汇成一条血色溪流——

流向地府最脆弱的结界节点。

深山古寺,死寂无声。

阎玦踏过山门,脚下青石板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黏腻湿滑,像是刚刚被血浸透。夜风卷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像是有人刻意用香火掩盖死亡的味道。

"大人?"身后的阴兵低声请示。

阎玦抬手示意他们退下,独自迈过门槛。

阴兵早已奉命潜入寺中,处理那些被小鬼附身的僧人。此刻,寺内只剩下真正的尸体——那些被抽空魂魄的躯壳,横七竖八地倒在廊下、佛前、香炉旁。他们的面容扭曲,双眼圆睁,瞳孔却是一片浑浊的灰绿色,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蛀空了。

阎玦缓步前行,指尖轻触一具尸体的眉心,闭目感应。

——魂魄被硬生生抽离,躯壳里只剩下一缕青绿色的残渣。

和那些无魂人一样。

他眸色阴沉,继续向大殿走去。殿门大敞,香烛早已熄灭,唯有供桌上的青铜香炉还泛着诡异的微光。炉中灰烬未冷,隐约可见未燃尽的彩票残片,背面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

他缓步走过,目光扫过每一张灰败的脸,忽然——

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刺入视线。

那是个年约四十的僧人,眉间有一道陈年疤痕,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阎玦的呼吸微微一滞。

在哪里见过?记忆的碎片如利刃般刺入脑海——

这个场景……

血雾弥漫的战场上,阎玦跪坐在尸堆中央,双手深深插入泥泞的血土中。他的呼吸粗重如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硝烟与腐烂的气息。四周散落的尸体形态各异,有的还保持着死前最后的挣扎姿态,有的已经支离破碎无法辨认。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却没有一道伤口。这不是他的血,却又似乎全都是他的血。

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从右侧传来。阎玦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身影正艰难地向他爬来。那僧人半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浸透,左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的脸,跟他在慈航寺见到的一模一样的脸。

已经死了的疤面僧人,此刻正活生生地匍匐在血泊里。对方僧袍残破,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青绿色纹路,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

"阎、阎君......"僧人颤抖着举起手中玉佩。

那枚青绿色玉佩正在疯狂抽取他体内的生机,每说一个字,他脸上的皱纹就加深一分。

"住持说...这是您当年赐予的圣物..."僧人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绿色结晶,"可它...它在吃人......"

阎玦瞳孔骤缩。

阎玦的指尖在触碰到玉佩的瞬间,青玉表面骤然亮起幽光。那些蜿蜒的符文像是被唤醒的蛇,一条接一条地泛起暗金色的光泽——

这确确实实是他的东西。

每一道纹路都刻着他的灵力走向,每一处转折都带着他独有的施咒习惯。甚至连边缘那道细微的裂痕,都和他记忆里某次收剑时不小心磕到的痕迹分毫不差。

"怎么可能......"

可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只有嘴角残留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阎玦呆坐在原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脊椎蔓延至全身。他环顾四周,每一具尸体都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

他感到天旋地转,世界在他眼前分崩离析。最后的意识里,他只记得自己蜷缩成一团,像个罪人般等待着应有的惩罚。

黑暗吞噬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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