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睿想着想着就缓缓朝空一的身边走去了,但是当他还未走到空一的身边时,空一却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就像是他其实早已醒来了,但不过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所以才猛地坐了起来。
南宫睿脸上一闪狐疑,问:“大师才醒来吗?”
空一一直看着他,听他这么一问,微微点了点头:“嗯。”准备下床。
南宫睿继续问:“大师不好奇我怎么突然在你的房间吗?”
空一下床的双腿不由地停在了半空中,似乎是很尴尬,又很局促。
南宫睿笑着走到了他身边,将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又笑着道:“大师难道一早就知道我来了?”
“不!”空一却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反应激烈道。
南宫睿吃吃地笑了:“不是就不是,大师这么紧张干什么?”又紧紧地盯着空一看了一会儿,发现空一一直垂着眼帘,不愿与他视线相对,于是就笑着背过了身。
“大师,你不好奇我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说着,开始在空一的房间溜达了起来。
这边看看,那边瞅瞅,说是有多好奇就是有多好奇。
然后,在空一还未回答他时,突然看到了一个被黑蓝色的布巾包裹的圆滚滚的东西,就好奇地想打开看看,而这时,刚才还一脸不情愿与他对视的空一,却突然大叫一声“别动”,朝他飞快地跑了过去。
南宫睿心想空一如此激动,那黑布包裹里一定有对他特别重要的东西!
可那会是什么呢?
他很奇怪他一个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和尚能对什么如此痴迷?还用布谨慎地包裹着?于是就不管空一的提醒,准备打开。
而就在这时,空一已跑到了他身边,一把紧张地从他手里夺过了那包裹,藏在身后,慌张道:“不准动!”
南宫睿意外又奇怪,他不懂那包裹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能让一向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空一如此紧张,慌乱的,于是问道:“这里是什么?大师为何如此紧张?”
空一不言不语,只是紧紧地将包裹藏在身后。
南宫睿瞧着空一如此宝贝,谨慎的模样,便试探着想把包裹夺到他手里来,可是他才稍微一有动静,空一就很敏锐地躲过去了,如此三四次后,他就没了耐心。
“我说大师啊,你一个出家人如此痴迷一件东西,若是被你那主持师傅知道了,他是不是又要让你去受戒堂受戒?”
南宫睿说得很是云淡风轻,但空一一听,却似乎是浑身一僵,人整个石化在了原地。
南宫睿背过了空一,自顾自又道:“大师啊,我发现你六根不净啊!似乎是犯了。。。。。。‘痴’戒,‘嗔’戒”。你如此这么俗心不净,你的主持师傅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吐血啊?”
半天得不到空一的回答,才转过头看向了空一,却见空一的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便担心问:“大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空一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神意味不明地瞅了他一眼,转过身,朝屋外走去了。
南宫睿见状,急急追上了他,不死心又问:“大师啊,你怀里的包裹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啊?能让我瞧瞧不?”
空一还是一言不发,冷着脸出了屋,又出了院子。
南宫睿不好跟着他出去,便在院门口停了下来,然后朝着空一僵硬的后背,笑着低语道:“大师啊,我等你回来啊!”
见空一不由身形一顿,吃吃笑了几声,又道,“慢点走啊!我会一直等大师回来的啊!!”笑着才走了进去。
空一在山风中独自飘摇了一会儿,才又重新走动了起来。
这个空一,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这么容易生气?之前也不见他这么臭脾气,怎么近来几次越发脾气不好受了?
是因为他三番五次来找他扰了他清修?显然不是。
要真是如此,他刚才为什么对他的到来一点儿都不意外?还在那里装睡由着他行动自如?
那他为什么会像个闷葫芦一样总是生气?
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可他没觉得他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啊?再说了,前几次他也一直这样说话,也不见他总生气啊?
真是好郁闷!
本想利用他打探打探悬兴寺的消息,这下好了,给自己竟然惹了个祖宗!
南宫睿费解,无语地胡思乱想着,走到了桃树下。
桃子绿油油的,过不了几天就该成熟了,真是好想尝尝看,看空一亲自养育的这棵桃树,结的果子是不是比寻常的桃树结的果子更甜。
一想到这里,南宫睿禁不住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桃花最繁盛的时候,他没有在这里,也自然没有看到他脑海中一直幻想的,空一一袭白衣坐在大石头上诵经,桃花被微风吹拂飘散在他身上的美好画面。
真的很遗憾!
不晓得明年桃花盛开的时候,他还有没有机会看到呢?
大概率是没有机会了!
南宫睿一想到这里,脑海中便自然而然想起了无妄跟他的血海深仇,便知他跟空一的结果只能是刀剑相向,你死我亡,只是不知道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空一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呢?
南宫睿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禁又苦涩地笑了笑。
这一天他希望能尽早来,但更希望一辈子都不要来。
南宫睿在桃树下站了很久很久,也思考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几时了,但是空一没有回来,他便自个进屋去休息了。
而他这一休息,就到了次日天微微亮。
他不见预期中坐在书桌前看书的空一,而且环视了圈儿四周,发觉空一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便担心地想去找空一。
但是他才迈出去了一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来悬兴寺不是为了玩耍,也不是为了哄空一。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利用空一,好从他嘴里套出他想知道的信息。
空一喜欢生气也好,不喜欢生气也好。他生气了也罢,不生气也罢,那都跟他没有关系。
确定了这一点后,南宫睿又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了。
这一日,空一要是回来,那他就再跟他说说话,他要是不回来,那他晚上就按计划行事。
反正是迟早的事,越早开始,越早结束。
南宫睿往床上一趟,又想了很多,然后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已经有了微弱的动静,便敏锐地睁开眼睛,望了过去。
是空一,他回来了,在摆放饭菜。
南宫睿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心口憋了一口气,让他很压抑,很不爽,于是就侧过身子,望着空一忙碌的背影,笑道:“大师昨夜去了何处?”
空一没有回答他。
南宫睿便觉他心口堵着的那口气更是要了他的命,简直是能把他憋死,于是佯装自己不介意,又问:“大师近来很忙?”
“施主来吃饭了。”空一却用着平淡到像是一滩死水一样的语气道。
南宫睿便气得一骨碌坐了起来,瞥了眼饭桌上简单的炒白菜,白稀饭,白馒头,嘲笑道:“悬兴寺很穷吗?就算是和尚也不能天天吃这个吧?”
空一:“出家人没有口腹之欲。”
“那还吃什么啊?不吃岂不是更好?”
空一摆放筷子的双手就一顿,然后又垂首忙碌了起来。
南宫睿分明看到了他的惊讶,但却等不到他的反驳,于是气得就想离开这里,但是转瞬间他又想到他今晚还要去藏经阁,如此这般,又憋着一口气朝空一那边缓缓走了过去。
空一:“施主请。”然后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南宫睿从一开始就受不了如此寡淡的饭菜,之前吃的那几次也是因为心情好,勉强吃了几口,现在心情难受得要命,那里还能再吃上一口。
“我不饿!”南宫睿说完,就瞥过了头,看向了书桌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