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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面具是谁放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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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府书房内,冰鉴渗出的寒气凝成白雾。

刚回府的萧承烨一把扯开衣襟,拎起桌上的酒壶胡灌一口。

“如风,”少年皇子眼底淬着寒光,对他的近侍说道:“谢骞大闹朱雀街那日,三招之内我便觉出不对,”他猛地攥紧拳头,“南梁战神的臂力,竟弱得像个闺阁女子!”

侍卫擦拭剑鞘的手骤然顿住:“许是南梁人体质...”

“放屁!”萧承烨踹翻矮凳,“本王睡过的女人比太学院藏书还多,便是只蚊子飞过去,我也辨得出公母!”他指尖烦躁地敲击着冰鉴,水珠顺着鎏金纹路滑落,“深春风燥得树皮都开裂,他那领口却系得密不透风...”

如风垂首盯着主子的身影:“南梁贵族重礼数...”

“呵。”萧承烨突然逼近,松香混着酒气喷在侍卫颈侧,“是男人在亭中闷整日,早该腌入味了。”他鼻翼翕动,仿佛又嗅到那人衣袂间的气息,“可谢骞身上始终有股暗香...不是脂粉,倒像...”

他倏然噤声,指尖无意识描摹案上水痕,“恰似母妃寝殿外,海棠被夜露浸润后的清甜。”

烛火摇曳,萧承烨蓦地想起谢骞初入燕京那日。

宣武门前积雪未消,南梁的玄色车驾碾过冰碴,帘幕掀起时,那人踏着鎏金凳下车时,踉跄了一下。

他记得自己当时鬼使神差地伸手,掌心隔着织金锦缎掐住那段腰身。

薄,且韧,像一柄将出鞘的软剑。

“世子好腰身。”

这句调笑脱口而出时,他只当是自己的调侃,可如今细想...

萧承烨突然攥紧琉璃盏。

南梁战神该有铜皮铁骨,怎会一握就让人想起春柳拂水?那截腰在他掌中绷紧的弧度,分明是女儿家的触感。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少年皇子在电光中低笑出声。

原来最有趣的猎物,早在他掌心颤栗过一回。

“去调南梁密档,”少年声音淬了冰,“要谢骞入燕京前三个月,所有谢家兄妹的踪迹。尤其查清...大梁公主染病暴毙之后,南梁皇陵究竟埋了谁的棺材。”

萧承烨顺势倚在软榻上,指尖捻着一缕青丝,回味着白日亭中谢九棠颈间掠过的暗香。

他唇角噙着笑,眼底却翻涌着晦暗的欲念,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得手的好戏。

“殿下,娘娘来了!”门外小侍匆匆推门而入,话音未落,瑜妃已踏入内室。

她一身绛紫宫装,金线绣的鸾鸟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面上却冷若冰霜。

“淮南的盐庄倒了百处,你倒有闲情在这儿想女人?”郑氏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刀。

萧承烨懒洋洋地抬眸,笑容天真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母妃说笑了,儿子从来不喜欢拨算盘。”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案上乱丢的香囊,语气轻佻,“儿子就喜欢女人。”

郑氏眸色一沉,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既然你喜欢女人,不如本宫替你选几个懂事的,省得你整日惦记些不该惦记的。”

萧承烨低笑出声,心中知母亲口中不该惦记的,指的是他的嫂嫂端王妃。

只见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母妃若真喜欢拨算盘,不如找个会算账的来当这个皇子?”

话音未落,郑氏已抬手示意。

身后的嬷嬷立刻捧上一根乌金鞭子,鞭身细长,泛着冷光。

“都给我砸了。”她淡淡道。

侍从们鱼贯而入,将萧承烨珍藏的文玩字画尽数摔碎在地。

白玉笔洗裂成数瓣,青瓷花瓶碎了一地,连他最爱的几对鸽血骰子也被砸得四分五裂。

萧承烨依旧笑着,甚至悠闲地倒了杯酒,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哗啦——”

嬷嬷掀翻最后一个紫檀柜时,一具青面獠牙的鬼子卫面具突然从暗格中滚落,“咚”地砸在地上。

“啊!”老嬷嬷吓得倒退两步,险些撞翻烛台。

郑氏瞳孔骤缩。

那面具内衬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萧承烨把玩酒盏的手猛然顿住。

少年那张永远挂着天真笑意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肉眼可见的慌乱。

他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给如风递了个眼色,如风立刻箭步上前。

“娘娘恕罪!”侍卫如风单膝跪地抓起面具,“这是属下前日追查叛党时用的,不慎遗落在殿下这里。”

郑氏的目光在儿子与面具间来回扫视。

她不识得鬼子卫的装束,视线却最终停在萧承烨微微发颤的指尖上,“本宫倒不知,这宣王府几时领了监察司的差事?”

殿内死寂。

皇子将手伸进监察司,是朝堂大忌。

“下不为例。”

郑氏的脚步在殿门口微顿,鸾鸟裙摆扫过门槛,她侧首瞥了眼满地狼藉,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父王生辰在即,你大皇兄已奉诏回京。”

她指尖轻抚过腕间的翡翠镯子,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他戍边五年,战功赫赫,又是长姐所出......”

萧承烨脸上的疯笑渐渐凝固。

“若你再这般荒唐下去,”郑氏轻飘飘地丢下最后一句,“这东宫之位会落在谁手里,那可真不好说了。”

殿门“砰”地合上,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郑氏离去,萧承烨脸上的表情才一点点褪去,最终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平静。

他弯腰拾起一块碎瓷,指腹在锋利的边缘轻轻摩挲,鲜血顺着掌心纹路蜿蜒而下,他却恍若未觉。

萧承烨冷脸转身,走向内殿,禅衣内袍拖过满地碎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他半边隐在阴影中的脸庞,那双眼中的疯狂,比鬼子卫的面具更加骇人。

他盯着满地狼藉,忽然低低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响,最后竟带着几分癫狂。

“去查!”他突然折回,一把掐住如风喉咙,将人抵在柱上,眼底猩红,“那夜,本王混进九门行刺,本想借父王的手,杀了那谢骞!是三哥护着他,这才无从下手,可事毕,我明明将这身鬼子卫的衣服烧了!方才掉出来的面具,又是谁给本王放进来的?”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半边隐在阴影中的脸庞,天真与狠戾在电光中交织,宛如恶鬼戴上了菩萨面具。

地上碎裂的瓷片、撕裂的字画、倾倒的案几,在透过窗棂的昏黄光线中投下狰狞的暗影。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料被暴力打碎后的刺鼻甜腻。

萧承烨站在废墟中央,脚下踩着一幅被撕成两半的前朝名家山水。

他脸上方才面对瑜妃时的惊惶与强装的玩世不恭早已褪去,只余下一片冰封般的平静,唯独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跳跃着一点近乎癫狂的、冰冷的火焰。

被他松开的侍卫如风,垂手侍立一旁,身形如标枪般挺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对主君此刻状态的警惕。

“东宫之位?”萧承烨的声音在死寂的内殿里响起,低沉、清晰,带着一丝奇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如风,你觉得那金灿灿的椅子,坐上去可舒服?”

如风沉默片刻,声音平板无波:“回殿下,属下不知。但世人皆以为,那是天下最尊贵的位置。”

“尊贵?”萧承烨嗤笑一声,脚尖碾过脚下的残画,“不过是天下最大的囚笼,最重的枷锁。坐在上面的人,一举一动,皆在天下人眼中,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被无数条绳索捆着。”

他缓缓踱步,避开地上的尖锐碎片,姿态优雅得仿佛行走在花园里,“我那位大皇兄,在边关苦熬了多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坐进去么?二哥在京城苦心经营,四处结网,不也是为了那把椅子?”

他停在唯一完好的紫檀木书案前,手指拂过案上唯一幸免于难的砚台,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顿。

“他们想要,让他们争去,抢去,头破血流才好。”萧承烨的嘴角勾起一个绝对称不上善意的弧度,“我对那把椅子没兴趣。但我对他们——我那些‘至亲’的皇兄、我那‘慈爱’的母妃、还有那些道貌岸然的朝臣们——崩溃时的样子,很有兴趣。”

如风微微抬眼,看向主君:“殿下已有计较?”

萧承烨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如风:“不,是机会。一个千载难逢,能让他们所有人一起哭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谢骞?”如风精准地捕捉到了关键。

“对,我们那位南梁来的‘战神’质子。”萧承烨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但更多的是冷酷的算计,“母妃说得对,二哥萧承胤近来动作频频,明里暗里都在拉拢朝臣,布局夺嫡。他必然不会放过谢骞这个关键棋子。南梁虽败,但谢骞在梁军旧部中威望犹存,如今又得了北燕的千门之权。谁能掌控谢骞,谁就能在南梁方向获得巨大的筹码,无论是制衡大皇兄在边关的军权,还是未来可能的利益交换。”

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语气却与这明媚春色格格不入:“二哥想做局,把谢骞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上。这局,做得必然精巧,既要让谢骞心甘情愿,又要让父皇觉得顺理成章,甚至还能打击其他党派。”

“殿下的意思是……”如风心中已有猜测,但仍需确认。

萧承烨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既然二哥的局已经开始,我们何必另起炉灶?就在他的局里,给他送上一剂最毒的猛药,让这局棋,彻底变成焚毁所有人的烈火!”

他猛地回身,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兴奋:

“谢骞的身份,就是这剂猛药的核心!他不是男人,是个女人!”

萧承烨语出惊人,但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毫无之前的暧昧与猜测,“朱雀街交手,她的花拳绣腿!深春燥热,她严丝合缝的领口!还有今日在质子府拿身份诈她时,她眸中的慌乱……”

如风瞳孔微缩,但立刻恢复平静:“属下明白。证实之后?”

“证实之后,不要立刻揭穿。”萧承烨眼中闪烁着兴致盎然,“这秘密,现在揭穿,最多让谢骞身败名裂,被送回南梁或秘密处死。”

他走到书案前,手指蘸了点残余的墨汁,在仅存的一张白纸上快速画了几个圈,代表几方势力。

“我们要等。等二哥的局做到最关键的时候!等他把谢骞推到台前,让谢骞成为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时,让父皇都开始看重这个棋子的时候!”

萧承烨的指尖狠狠点那圆圈上,墨迹晕开一片:“就在那时,让这个秘密,‘恰到好处’地、‘铁证如山’地暴露出来!但不是由我们直接出手。比如……御史台那几个最顽固、最讲究‘礼法人伦’的老古板。让他们‘意外’发现,让他们‘义愤填膺’,让他们在金殿之上,当着父皇、满朝文武,捅破这惊天秘密!”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快,仿佛在推演一场精妙的战役:“想一想,二哥费尽心机拉拢的‘重要盟友’,他精心布局的关键棋子,竟是一个女扮男装、欺君罔上、混迹于两国朝堂十余年的‘妖孽’!父皇会怎么想?会怎么看二哥?是识人不明?还是……同谋欺君?满朝文武会如何哗然?梁帝得知质子身份暴露,是怒斥我大齐还是暗自庆幸摆脱了一个烫手山芋?谢骞在北燕又该如何自处?”

萧承烨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绽放,那是一种纯粹的、毫无温度的、属于胜利者或者说毁灭者的笑容:“欺君之罪,足以夷谢骞三族!父皇震怒之下,二哥难逃识人不明、甚至包庇之嫌!他苦心经营的夺嫡之势,会土崩瓦解!”他顿了顿,眼中毫无怜悯,“一个引发两国动荡、害死无数人的‘祸水’,她的结局,只会比死更惨。”

“而这一切,”萧承烨看向如风,目光灼灼,“都源于二哥他自己做的这个局!我们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帮他点燃了引信,把埋在他自己局里的火药桶,彻底引爆!让他的局,变成埋葬他自己,也足以让所有端王党痛不欲生的坟墓。”

他拿起那张画满圈点的纸,轻轻一撕两半,随手丢入脚下的废墟中。

“去办,不惜一切代价,最快速度、最隐秘地坐实谢骞是女子。另外,严密监视二哥萧承胤对谢骞的所有动作,我要知道他每一步棋的落点。至于时机,我们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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