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繁星闪烁。
烛光下,陶溪靠在床上悠闲看着手中闲书,耳朵却始终竖起,当听见屋外的由远及近脚步声,以及关门声时,她故作认真看着手中的书。
“溪娘,书拿反了。”
“嗯?”
陶溪无辜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田野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是拿书的手缓缓转动了位置。
田野原本帅气凌厉的五官在这一年里柔和不少,反而有了书生气质,看上去风度翩翩不少。
难怪能招蜂引蝶。
“你又在胡思乱想写什么?”
田野看见陶溪脸上复杂的表情,就知道脑袋里在乱想奇怪的东西。
“我在想娘,想她好些没有?”
闻言,陶溪胡乱朝其他地方望去,瞧着窗台上的烛火,言不由衷回答。
她没有想到,田母真的胆小十足,活活把自己吓到生病。
她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一点也没意思。
想当初王氏好有其他亲戚,可是她好不容易纵容,放任她们不管。
最后一劳永逸。
岂不美哉。
田野瞧见有点失落的陶溪,好像是原本运筹帷幄的事,她还没有出手对方便失败。
如此一想,确实有点失望。
他目光柔和走到床边坐下,把溪娘揽在怀里,摸着她乌黑亮丽的长发,温柔安抚着:“没事,你别担心。”
陶溪听见这话,眼睛一转,用手用力戳了戳田野结实的肌肉。
“你想知道你娘端端的,怎么会生病?”
“不想,”
田野听见这话,脑中的警铃一响,他飞快摇头,他大慨明白这事肯定和他有关。
“真的吗?”
陶溪抬起头只瞧见田野下颌,她微微坐直身体,看见他帅气的脸,狠狠用力掐着,咬牙切齿道:“你娘想纳妾,为你家添香火。”
陶溪用了十足的力道,可田野眉头也没有皱,反而双手环绕着陶溪,深怕她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他垂眸看着面前灵动生气陶溪,诧异十足:“我爹想纳妾?”
“我们家这么富有了吗?”
“居然还能纳妾?”
“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谁看上我爹了,怪不得娘大病一场。”
田野一连串的疑问,把陶溪砸懵,她迟疑看向田野,见他一脸八卦的看向自己,在他询问询的目光下,不解气的收回自己的手,没好气道:“不是你爹,你是。”
“溪娘,你想多了,这我信我娘,她可没有这个胆子。”
“是啊,这不,被自己吓病了。”
说起这个,陶溪更加生气了,什么人啊。
她气鼓鼓躺下,背对着田野。
田野原本想转移话题,望着落空的怀抱,看向溪娘,整个人表现是,我生气了,要哄。
他跟着躺下,将头埋在溪娘的颈窝,双手抱住她的细腰,低声道歉。
“对不起溪娘,让你受委屈了”。
陶溪听见田野的声音,心中怒火瞬间被熄灭,她转过身埋在田野怀中,使劲蹭了蹭,小声嘟囔道:“好了,我困了,不想说话。”
其实她也不想生田野的气,可是一见他她的火气直冲冲往上冒,不消气的话她憋在心里难受。
本来这件事起因就是他,她不怪他,怪谁?
找她娘?
可人家什么也没有做,完全没有理由。
田野凝视着怀中的溪娘,看着她皱眉的样子,一只手亲亲抚摸着她眉头,一只手轻轻拍击着她的后背,也不再说话。
两人相拥而眠。
北厢房里一片漆黑,月光下田父瞧着一旁虚弱的田母,难得有几分关怀。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回家一趟还生病了?”
听见声音的田母缓缓睁开双眼,侧着身子看向田父,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瞧着瞪大眼睛的田父,她心满意足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好半晌回过神的田父,压低音量带着怒气将原本快要熟睡的田母摇醒,黑夜里也没有看清田母不满,自顾自道。
“你疯了吧!”
“娘的下场,你也不是没有瞧见,你真的是享福享多了,再说人家哪里对不起我们一家,你还想提大郎纳妾?”
“而且大郎什么都听溪娘的,小心她把我们一家也赶出来,他连屁都不敢放。”
田母原本不想搭理田父,可听见他这么贬低自己儿子,不满意的争辩。
“溪娘嫁进我们家都快两年,到现在也还没有身孕,”
“而且我们一家都是大郎赚钱养家,”
“她凭什么敢,赶我们一家去出。”
“朝廷都说了,这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凭什么不敢让大郎纳妾。”
“再怎么说,我也没有让大郎休她,她怎么还不满足。”
田父严肃听着田母的话,瞬间抓住了其中重点,立马坐起来,直勾勾看着田母,表情凝重疑惑道: “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
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些是他们这些不识字的人,该知道的事情吗?
可就算有这句话,那又如何?
难道他们能忘恩负义,抛弃陶大夫对自己家的恩情吗?
田母瞧着黑夜坐起来的田父,她看不清表情但气势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害怕她抓紧手中被褥,再也没有先前的气势,弱弱开口:“李婶子说的,她说要是溪娘不同意的话,只要用这句话,她肯定会同意。”
“哎~”
“柳氏,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就算溪娘同意,大郎也不会同意的。”
“以后,你别和她接触了,她没安好心。”
田父回想起白日一把年纪还花枝招展的李婶子,他眉头都快要皱成小山,他也不管田母听没有听进去,随意吩咐几句便躺下休息。
忙了一天,他也累了。
几息间,屋内便响起打呼噜声,田母狠狠瞪了一眼已经熟睡的田父,生气转过身子,不情不愿闭上眼睛。
那孙家姑娘肯定和他们家犯冲。
这不,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自己反而先生病一场。
这件事,她肯定不同意。
田母想到这儿,压在心口的不适陡然消失,人也舒服不少,很快便熟睡。
几天后,地里的农活也做完。
田野天没有亮和大周去山里采草药,陶溪挺心疼他。
看着他每天忙碌不停一直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可每当劝他时,他总说他很喜欢现在的日子,他很快乐从来没感觉到累。
对此,陶溪也不好阻止,只能每日重复关心的话。
其实她们家靠县里的租金过日子,每天也过得很潇洒。
天亮后,陶溪田锦双去隔壁院里和春娘把新鲜采摘的药材晒好后,踩着满地的粉色的海棠花瓣,缓缓回到家中。
隔壁是新修的药舍距离她们家也不远,几步路的路程。
自从出名后来求医的人多了后,她不喜陌生人在家里,便让田野特意修建的。
院子不大,有三间厢房,一间用于春娘一家三人,其余两间用于看病治疗的地方。
两人一狗一猫回到院中,她洗手后便坐在院中懒洋洋晒起太阳。
两个小家伙刚回到院子里,一溜烟突然跑走了。
田锦双则回屋,拿出她没有绣完的绣品,低头认真绣着。
陶溪看着她手中的动作,越发娴熟,没想到这一年小丫头犹如脱胎换骨一样,暗黄色的脸白净不少,也识得不少字,只是性格还是大大咧咧的。
她赤裸裸的眼神把田锦双看到害羞,连脖子也是通红,瞧见这里陶溪偷笑着挪开视线,看向远处美如画的大山。
入春的大山,被各种植被点缀成一幅幅艳丽的画卷,红的如娇羞的新娘,白的如冬日的白雪,粉的如天上的彩霞。
不远处的院外,蔷薇爬满斜坡,珍奇斗艳开着粉的,白的,红的,黄的花朵,形成一片花海。
吸引着无数蜜蜂来此处采蜜,每天都是嗡嗡作响,吵的她头疼。
好在,家里的衣服专门用特制的香包熏染,专门预防这些蚊虫蛇蚁叮咬。
“嫂子,”
“嗯?”
“你每天呆在家里不无聊吗?”
“要不?”
“一会儿和我们去山里采蘑菇和野菜吧?”
“好哇,我约了朱朱和春娘,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田锦双原本想带自己嫂子出去散心,没想到她已经有约,她不开心瘪着嘴,考都没有考虑直接拒绝道:“不要,我和桃花她们约好了,一起去上山玩。”
“为什么?”
陶溪见她不开心,好奇问道:“不喜欢朱朱吗?”
“没有,朱朱姐姐很好,只是你们肯定有事要说,你们去了你们反而不自在。”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陶溪惊讶的瞧着田锦双,赞赏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想到双儿长大,懂事了。”
“嫂子~”
田锦双被打趣一番,红着脸不好意拿开陶溪的手。
她又不是傻子,哪有采蘑菇和挖野菜的下午出门,现在去只怕是有草了。
“双儿,溪娘你们在说什么?”
“娘,你好些了吗?”
田锦双立马站起来,跑上前门口站着的田母搀扶过来坐下。
陶溪听见声音,收回笑容嘲讽的欣赏着美景。
田母这几日真的生了一场大病,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连饭菜也让人送进去,实在是把田家的人担忧着。
“没事儿,娘已经好了。”
田母看着忙上忙下的田锦双,欣慰笑着,只是余光瞧见陶溪时,笑容僵硬几秒,低头认真喝着手中茶水。
“我和双儿聊,我们下午要去山里一趟,娘想去吗?”
陶溪热心解释先前田母的问题。
“不去,我去也只是添乱。”
田母一口拒绝陶溪的邀约,以为这是陶溪准备找她算账。
她的反应太大,见两人同时看了过来,她胡乱说道:“下午,我还要缝制衣裳,没有空。”
陶溪笑着点头不语。
田锦双则是一头雾水的点头,她娘这是怎么了?
好奇怪呀!
田母硬着头皮尴尬笑着,没坐多久,便出院子,不知去哪。
没有农活的时,一家人随随便便便解决一顿午餐。
没过多久,朱朱也就是桂花村唯一一家屠户家的女儿带着她的小相公也就是阿呆,走来了。
朱朱可能是因为家中长期接触到杀猪,她们家有时忙不过来时,她还会上前搭把手。
慢慢力气不断变强人也变壮,再加上身上难免会沾一点味道,导致她一直让其他人嫌弃。
但是她性格开朗备加上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备受家人宠爱,对于这些她也不在意,每天乐呵呵为家里干活。
她们家里不缺油水导致她身材丰腴又匀称,在陶溪眼里是一个可爱的小胖妞。
阿呆看似被村里收养,其实基本上是被屠户家供他吃穿用度,他傻但有些东西他也懂,基本的常识多教几遍,他也明白。
所以两人感情水到渠成,在合适的年纪成亲。
陶溪听闻朱朱的事情后后原本好有点怜惜她,居然和一个傻子成亲。
没有想到与阿呆接触后,发现他其实不傻,有些时候比她们还要聪明,只是不善于与人交流和表达。
但是他格外疼朱朱,可以算是爱妻狂魔,要什么给什么。
比其他男人好上数百倍。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知道如何挣银子。
好在他的好友,大栓他们有时,带着他去山里采药材拿来卖,勉强可以养家糊口。
不过朱朱脑袋瓜子聪明,知道春娘手艺好,求姑姑告奶奶缠着她,学了一道卤菜方子,每天让她哥帮她卖。
她从中获利,倒是赚了不少。
春娘也在其中得了不少好处。
可以算是,一举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