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李星灿和江清月对于妖族的情况都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何况她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那片迷雾般的绿色开始越来越浓郁，一点点下沉，江清月鼻尖微动，眼神一凛，她明白这是什么了。
熟悉浓郁的灵力和妈妈交给自己修炼的那颗灵气凝练成的珠子一模一样，而那颗珠子的灵气来源就是那颗妖丹。
“你们是想盗窃妖丹？！”
不敢置信地看向丁培和郑文白，江清月知道他们这样费尽周章想要得到的能起死回生的宝物一定很珍贵，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子这么大。
“猜到了？那也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郑文白并不慌，甚至对江清月笑了笑。
江清月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文白，“你们知不知道这枚妖丹是现在整个妖族所有灵力的主要来源？所有的妖想要修炼就只能依靠这点微薄的灵力，一旦被你们取走，就意味着整个妖族可能不复存在，灵力消散，退回原形，像普通动物一样死去！”
“妖族修炼本来就是逆天而为，回归自然也没什么不好的。”
郑文白不为所动，冷漠地说道。
“那玉儿呢? 也是逆天而为吗？为什么不让她顺应自然？”
江清月真的着急了，她上前拽住丁培，“你清醒一点，玉儿如果知道你要为了复活她一个人让整个妖族陪葬，她就算复活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很清醒，”丁培看向江清月，脸上露出一种释然，“我说过，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让玉儿活过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现在我站上这个祭坛，就没想着活。”
江清月震惊地松开手，抬头看向压下来的绿色浓雾，刚才还让人连呼吸都感觉清新的浓雾，此时越来越浓郁，站在陆地上也有一种将要溺水的感觉，压抑又窒息。
“我们被献祭才能看到妖丹？怎么感觉这妖丹有点邪性呢？”
李星灿到现在终于大概理清发生了什么，踩了踩脚下的祭坛，又看向那片浓郁的绿雾奇怪地嘀咕道。
“妖自然有好有坏，这枚妖丹是妖族续命的稻草，看上去好像多么无私伟大一样，但实际上它又不是自愿的。”
眼看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丁培也让李星灿这个误打误撞跟过来送死的死得明白点，告诉了她这枚妖丹的来历。
“几千年前，正是诸神混战的时代，灵气浓郁且百族竞出，那个时代的仙人遍地走，大妖多如狗，有擎天撼地之能，但这些在一场大战中都消耗干净了，进入灵气衰竭，科技发展的时代。”
“人族迎来昌盛，一家独大，其他各族只能偏居一隅苟延残喘，妖族也是如此，带着剩余的族人前往当时保存最多实力的树妖领地，也就是这颗妖丹的主人。”
绿雾越来越浓郁，丁培抬头看向绿雾中隐隐出现的圆形物体，继续往下说。
“但这树妖可不是什么好人，它之所以能成气候，是因为它生长在乱葬岗，吸收了不知道多少尸首才开了灵智，在大战中它又畏缩不前，才得以保全。现在看着妖族纷纷来投靠，它想的可不是帮妖族渡过难关，而是想把这些妖族全吃了，成为它的养料。”
同族相噬，这在妖族也不算什么大事，结果自然也是弱肉强食，只是树妖仗着自己修为最高，法力深厚，得意地太早了，被其他联合起来的妖族暗算致死。
“这枚妖丹为什么能保存得这么完整，并且几千年了还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灵气？自然是因为杀死树妖的时候用了特殊的方法，禁锢，炼化，封印，将树妖的神魂本体和妖丹一并困住，炼成这枚能够保妖族千年的镇族之宝。”
丁培抬头看着绿雾中越来越清晰的那枚圆形物体，继续说：“但这还不算完成，这些年若是只出不进，这枚妖丹早该灵力枯竭了，所以它还有进的法子，那就是每一个走到生命尽头的妖族都要献祭自己，此外在每次人界发生大规模死亡事件时，这枚妖丹都会去死尸层叠之地，像它还是树妖时那样吸收养料。”
这也就是为什么丁培用自身献祭也能见到妖丹的原因。
“这……多少有点……”李星灿现在再看这眼前的绿雾，多少觉得有点惊悚了。
“这枚妖丹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人界了，现在也并不是鼎盛的时候，但救活玉儿也还绰绰有余。”
丁培的声音在绿雾中透出奇异的兴奋，李星灿看着那枚圆形的物体开始逐渐下落，绿雾浓郁到已经快要看不清周围的人，她赶忙伸出手拉住江清月，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江清月才刚刚开始修炼，这过分浓郁的灵气对她而言并无益处，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吸纳，可效果甚微，经脉涨得发疼，用力回握住李星灿的手，咬牙硬撑。
察觉到江清月的不对劲，李星灿知道这样下去第一个被献祭的肯定是江清月，她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在浓郁的绿雾中，李星灿看到了丁培方向显出微弱的光点，不用猜也知道那应该是和他们想盗走妖丹的计划有关。
正当李星灿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抢的时候，她始终抱着的花盆里却也亮起了一点微弱的绿光。
顿时李星灿眼睛一亮，要知道这花盆里的是玉兰花妖的残枝，哪怕弱小但也不影响它天生就能吸收灵力才对。
看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的树苗，李星灿把它根系旁边的土都扒开，举高一点在江清月的头顶上，往灵力更浓郁的地方送去。
果然如她所料，同为树妖，玉兰花苗在这灵力的滋润中如鱼得水，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绿雾，疯狂生长。
视野一下子都清晰了不少，江清月也终于能缓过来一些，和李星灿一起抬手越来越重的花盆，看着这一会功夫已经枝繁叶茂，有手臂粗细的玉兰花，很难想象它吸收的极限在哪里。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被丁培和郑文白察觉到了，他们两人抬头看着已经一人多高的玉兰花难掩惊愕。
“你们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玉儿的！”
丁培激动地冲过来，正好李星灿和江清月也有些抬不动了，手一松，花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同时那棵疯狂生长得玉兰花树也稳稳立在了地上。
树拼命往上长去，因为高处有更浓郁的灵力，繁茂的枝叶逐渐完全覆盖了祭台的上空，越来越粗壮的树干也在挤占着祭台上的空间。
李星灿和江清月退后靠在四周如同墙壁一般的白芒上，她承认自己是有点冲动了，万一这个办法没效果的话，他们四个人都得被树干挤成肉饼。
头顶是繁茂的枝丫，什么也看不见，无论是什么情况，现在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星灿和江清月对视一眼，两人的手紧紧握住，而对面的丁培和郑文白就没这么平静了，丁培几乎像疯了一样想爬上树，但却怎么都做不到，郑文白则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拼命试图往高处举，像在找信号一样。
李星灿靠在白芒上，像是靠在墙上一样，抬头看着长大的玉兰花树，“没想到最后我们俩死一块了。”
“族长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江清月并不觉得她和李星灿会永远留在这里，直觉告诉她，这里不是她们的终点。
“还挺有信心……”李星灿扯扯嘴角，看着已经到自己眼前的玉兰花树，再有不到一分钟，她们就会变成肉饼了。
话音未落，李星灿陡然觉得身后靠着的支撑一空，整个人措不及防地往后倒去，“欸？！”
在江清月倒下的同时，江清月攥紧了她的手，用力将人拽了过来。
两人踉跄了两步，但好歹没摔，李星灿站稳后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去，才发现她们从那个祭台上下来了，并且旁边还站了一群各种各样的妖族。
还真是妖族族长带人赶来了！
丁培和郑文白甚至没工夫理会那些妖族，他们仰头看着舒展开的巨大玉兰花树上面，绿雾散尽，那枚绿色的妖丹已经越来越远了，倏忽飞向远处妖族的中心城，不见了踪迹。
把妖丹引诱过来捕捉的计划彻底失败，郑文白拿着空空如也的特质宝盒，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丁培却平静许多，他看向眼前已经完全吞没祭台，扎根于地下的玉兰花树，伸手小心地抚摸着粗糙的树皮，老泪纵横。
“玉儿，是你回来了吗？你真的回来了？！”
回应他的不是玉儿的声音，而是刚才还枝繁叶茂的玉兰花树，眨眼的功夫枯败衰落，随着一阵风吹树叶簌簌而下。
李星灿脚边掉了一个毛笔尖大小的花苞，看来因为灵力的极速催熟，已经让这棵玉兰花树乱了规律，注定无法成活。
丁培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彻底崩溃，目眦欲裂，拼命想要捡起满地的枯叶。
妖族族长走上前，他和丁培也算是旧相识了，对此只能摇摇头，“丁培，放过你自己吧。”
“不，玉儿还在等我，她在等我把她复活！我答应过她的，一定要做到！”
丁培满头的白发凌乱不堪，浑身都是枯叶。
族长摇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从，“把他们送回人界吧，顺带看看玄长老他们怎么样了。”
“是。”旁边的牛妖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上前拎起疯癫的丁培和已经心如死灰的郑文白，又看向李星灿和江清月。
李星灿先开口，“族长，那我们呢？”
“玄长老在人界的事情处理完了吗？如果处理完了，玄长老的女儿留下，你回去吧。”
族长开口回答。
李星灿一听就不乐意了，赶紧拉着江清月向打开的妖界之门跑去，“不行啊，玄长老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她得跟我一起回去，我们先走了，族长再见！”
生怕族长后悔，李星灿拽着江清月快速穿过了妖界之门。
再次回到人界，这里还是妖族驻人界办事处，这妖界之门每次传送的地点似乎都是一样的。
一行人打车去了丁培的家，先把玄玉等人的药效解了，处理一下这个烂摊子，这件事总算是要解决了。
坐在丁培家的客厅里，玄玉脸色冰冷，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中了招。
“丁培，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无话可说。”丁培两眼无神，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刚才玉兰花树在他眼前从极盛到衰亡的样子，这就像是几十年前的噩梦重现，彻底摧残了他的灵魂。
玄玉随即看向郑文白，“你的资料我已经查到了，之前海妖事件的亲身经历者，不知道为什么后续没有对你的记忆进行抹除，后来你遇到了丁培，丁培举荐你成为沟通者，以后接任他的位置。”
“所以呢？你们现在要做什么？”
郑文白挣扎着，痛恨地看着玄玉，“像杀了那只海妖一样杀了我吗？我是那只妖养大的，我是不是也有罪！”
玄玉眉头微皱，“那你知不知道养大你的那只海妖是妖族逃犯?”
“那又怎样！”
郑文白大声质问。
玄玉抬抬手，“算了，抹除她的记忆，也算是这么多年后修正当初的错误。”
“别动我！”
郑文白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同时丁培也因为这句话而看了过来，刚才还任凭处置的他惊恐地摇头，“你们如果也要清除我的记忆，我宁可一死！”
“我们没有判你们死刑的权利，放心吧，等记忆清除后，你们现在的所有痛苦也都会消失了。”
玄玉起身，白鹤和牛妖压制住郑文白，只见玄玉的指尖在郑文白眉心一点，一切都结束了。